第六十六章 只要你說,我就信
「這……這是什麼?」榮遠山雙目圓瞪,死死盯著落在雲煙掌心那枚銀色藥丸。
聞聲,雲煙卻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看向季宵寒,榮遠山等人的視線,也隨著雲煙一起移向了季宵寒。
季宵寒斜瞥了雲煙一眼,心裡知道這丫頭是明擺著來試探他的,他也可以假裝不知道,什麼都不回答,但不知為何,他卻鬼使神差的開了口。
「這種藥丸,名叫銀血丹,毒性雖然不及厄毒那麼強烈,但卻無色無味,只要這藥丸在人體內徹底消解,就算是屍檢,也查不出任何毒性。」季宵寒從善如流的開口道。
「銀血丹?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還有這樣一種毒藥?」榮遠山一臉詫異之色道。
趙清源和孫國維也是一臉驚詫無措,先是一個厄毒,再來一個什麼銀血丹,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他們一定以為這一切都是人信口胡謅的。
雲煙將還沒消解完的那枚銀血丹順手放在一個杯子里,「銀血丹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毒物,古籍藥店里也沒有記載,季總果真博聞強識,連這個都知曉。」
季宵寒削薄的唇角一勾,不緊不慢的開口:「彼此,彼此。」
榮遠山:「……」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雖然我不知道這銀血丹是怎麼來的,但這東西,絕不會是周士農的,兇手的實力,遠非你們可以想象的,宋會長到底是醫藥協會的會長,還是趁早入土為安吧。」雲煙將白布重新拉好,緩聲道。
她對宋啟元的死其實沒太大興趣,畢竟她跟宋啟元不太熟,如果宋啟元還活著,她或許會跟宋啟元有些交集,畢竟宋啟元在醫學界內德高望重,又是醫藥協會會長。
但人死燈滅,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再也沒有追究的意義。
榮遠山沉著臉色,「不是周士農?」
雲煙略微頷首,「如果周士農有這個本事,那他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的想得到區區一個醫藥協會會長的位置了。」
會煉製出銀血丹的人,別說區區一個醫藥協會會長,就算是整座燕城,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但燕城裡,什麼時候藏著這樣一位實力驚人,卻不願露出廬山真面目的高手?
榮遠山一噎,面上的神情由悲憤變成了痛苦,「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能讓老宋白死了,我一定會查清楚他的死因,還他一個公道!」
這個公道,榮遠山是還不了了,不過,雲煙還沒這麼毒舌,當眾戳破,有的人活著,總要有一點念想,否則,人生實在太蒼白無趣。
這時,一名富貴婦人打扮的女人一臉悲戚沉痛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這富貴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啟元的女兒宋湲。
宋湲大概已經知道了什麼,一進門,就開始壓抑又小聲的哭,榮遠山安撫了幾句,宋湲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雲煙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哭,她頭疼不已的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看向季宵寒,「我忽然想起來,我好像該去醫院給費洛換藥了。」
季宵寒:「哦。」
雲煙:「……」
她要走的內心獨白難道說得還不夠明白?
季宵寒這種渣男,是不是根本就沒情商這種東西?
最後還是傅塵機出面,去跟榮遠山說了幾句,這才把雲煙和季宵寒兩個人領了出來,3個人從宋啟元辦公室走出來,還隱約能聽見宋湲隱忍而壓抑的哭聲。
說到底,這一段孽緣里,最無辜的就是宋湲,自己心上人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不知道宋湲現在是什麼心情。
但說愛和恨,似乎都太單薄,她跟周士農之間,恐怕也無法用愛或者恨來判定,終究是各人有各人的泥沼,各人渡各人的劫。
雲煙走至電梯,忽然沒來由的想,上一世,她死之後,可有人這樣為她哭過一場?
沒有吧。
「在想什麼?」雲煙頭頂忽然落下一道低啞的聲音。
雲煙略微抬頭,眸子里便落入一張刀削斧鑿般的臉頰,季宵寒長得很好看,不論是從外在還是內在,都是那種叫人看一眼就挪不開眼的美男子,雲翳和雲蔚然也曾經提到過她喜歡季宵寒,可是為什麼她的記憶里,卻並沒有蛛絲馬跡可以追尋?
是她重生之時,遺忘了一些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在想,季總這一次打算用什麼理由來搪塞我。」雲煙一笑,眼尾微微上揚幾分,眼波流轉間,宛若有萬千璀璨星辰墜落其間。
季宵寒:「我什麼時候搪塞過你?」
雲煙:「季總覺得呢?」
季宵寒似乎真的認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上古藥典或者古籍甚至野史之中,的確沒有銀血丹的記載,但厄毒卻是有,只是據我所知,雲氏一族藏書閣的藥典之中,並沒有相關記錄。」
言下之意,雲家沒有厄毒的相關記載,但云煙卻一眼就認出厄毒,甚至連銀血丹都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至於煉製玄元丹,至少要五級以上醫師才能做到,而雲煙記錄在冊的醫師資格卻只有一級,她身上太多謎團。
此刻,電梯已經到了地下車庫,電梯門打開,季宵寒跟雲煙兩個人站在電梯里,誰都沒有動,傅塵機貼身站在電梯角落裡,有種想隱身卻又想看八卦的衝動。
這差事,真是沒法幹了……
「季總請。」雲煙唇角擎著幾分淺淡笑意,只是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無端的令人背脊一陣陣發寒。
聞聲,季宵寒十分體貼的按住了電梯按鈕,「夫人請。」
雲煙斜瞥了季宵寒一眼,也不客氣,當即邁開步子,走出了電梯。
季宵寒跟了上去,直到上車之後,雲煙才幽幽開口:「這世上很多事根本沒辦法解釋得清楚,我如果解釋了,季總也不會信……」
「我信。」季宵寒聲音極輕,卻彷彿無盡灰燼里,開出一朵小白花。
雲煙瞳孔倏然一陣緊縮,視線落在季宵寒身上,「你說什麼?」
季宵寒削薄的唇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只要你說,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