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絕望和希望

第二十七章 絕望和希望

外面傳來了一聲傲慢的辱罵:「狗東西,你在這兒做什麼?讓你找的人呢?」

是那個覬覦素塵皮囊的神秘惡鬼!真是冤家路窄!

拿著藤木拐杖的人似乎跪了下去,說:「回主人的話,棺材裡面有聲音。」

「有聲音?一個棺材里能有什麼聲音?」神秘人冷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討厭屍臭味!」

「是。」藤木拐杖回答。他圍著棺材轉了半圈,伴隨著清脆而有節拍的撞擊聲,往義莊外走去。

南風輕舒一口氣。

突然,那個惡鬼驅動渾身的怨氣,朝著棺材打過來。南風不知道西洲為什麼反應如此迅速,總之,他抱住她,翻了個身,用自己瘦削的脊背擋住這致命一擊,成了南風的人肉盾牌。

嘭!

棺材被這一擊打得四分五裂,殘存的木料也和裝在裡面的人一起被撞飛,一直撞到用土混成的牆上,把搭在上面的茅草都震得飛落下來。

受到波及的兩個破棺材也被撞得散架,安放在裡面的兩具屍體登時變成了屍塊,混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塵土飛揚,屍臭瀰漫。

南風和西洲用這種最慘烈的方式暴露在敵人面前。

南風被西洲護著,並沒有受什麼傷,而西洲的情況就一言難盡了。

他之前傷在右肩上,傷口很長,幾乎涉及半個後背,血更是將他的後背染了個透。現在又受了神秘人的重擊,再次打在後背上,南風幾乎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他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臉上血污一片,把五官都蓋住了。手臂被木屑划傷,原本嶄新的衣服,現在都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可是他還緊緊地抱著她,把她按在懷裡,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好像護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西洲抱著南風,南風也死死地抱著西洲。南風乞求西洲不要鬆手,不要在剛給她溫暖的時候離開她。她不要重回孤獨,她不要失去他!

西洲是她突如其來的恩賜,是她陰差陽錯的希望,是她強求的美好,是她偷來的幸福。

遇到他,她認為用盡了自己的運氣。

可儘管南風拚命地祈禱,西洲的手,還是慢慢地、慢慢地鬆開了,最後無力地垂在地上,落在他流淌的血窪里。

南風抱著他,哭著喊他的名字,想用手捂住他流淌著鮮血的傷口,可他的手,還是垂了下去。

「西洲!」南風喊。

「西洲……」她反反覆復地叫他。

他的眼睛勉力地睜著,口中的血一刻不停地往外面噴,身體不住地抽搐。他推搡著她,含含糊糊地命令她:「走!快走……」

走?南風心頭震動:你若不在世上,我又能去哪裡呢?

南風不想走了,不想再像一條喪家之犬一般流浪。

神秘的惡鬼嘻嘻笑著,很是欣賞的樣子,他的興緻是如此的高漲,像是在看一出絕好的戲。他說:「我以前說過,明鴻公子的皮囊是用不得了,靈魂卻難得。我正需要你你就出現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

見沒人理會他,他又對身邊拄著藤木拐杖的人說:「今日你表現不錯,比以前那個糟老頭子強多了!」

這次拄著藤木拐杖的人,與上次被素塵打死的人不同,他看上去很年輕,但個子非常矮,顯得身體非常不協調,是個侏儒。那個侏儒弓著身子答謝他的主人說:「能為主人效力,是奴才的福氣。」

神秘人的心情更好,他朝著南風他們走過來,說:「終於有機會把明鴻公子的魂魄收走,心裡還真有點激動——你是不是也覺得很榮幸呢?」

西洲說不出話來。南風也不想在此時施捨給他憤怒,以滿足他的成就感。她期待他將她一併殺掉,或許這是目前最好的結局。

神秘人靠近了。他的周圍涌動著澎湃的黑色的怨氣。

絕望,像肆虐的波濤,轉眼便將南風和西洲同時吞沒了。

從天而降一縷淡藍色的光芒。光芒看上去稀鬆平常,但殺傷力之大,足夠削去神秘人身上洶湧的大半怨氣。

不等在場的人有任何反應,那淡藍色的光芒化成凌厲的刀劍,再次殺向神秘人。

神秘人受了重創,卻還能反應迅速,不得不令人感嘆。他騰空而起,躲過了這道致命光刀。

竟然是素塵!

在這樣的地方見到素塵,南風難以表述自己的心情。

她原以為,他丟棄了她,對她說永不再見,既然是永不再見,那麼見了面就只剩下難過了吧。

可她沒出息。難過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歡喜。好像一個幼時丟失的小風車,猛然找到了,看著它還能在自己用力的吹拂下轉起來,曾經故意拋棄的幼稚的記憶湧上來,還是高興的吧。

素塵還是那麼超脫世俗、一塵不染,南風不能找到他與原來相比任何的不同。他依然是雪白雪白的衣衫,雪白雪白的長靴,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眉目依然寒氣逼人。

玉魂扇在他的手中揮舞著,淡藍色的光芒半刻也不停息,把義莊狹小的院子照的大亮。

饒是如此,他依然戰的艱難,一左一右兩個對手,讓他幾乎難以應付。尤其是那個神秘的惡鬼,看上去比上次見到他時更加厲害,招招致命。

不過對戰了數招,素塵已經顯現出敗相,肩頭被神秘人的怨氣襲擊,狠狠地摔在地上。

「師父!」南風喊。

素塵艱難地站起來,被震的顫抖的手倔強地握著玉魂扇。

素塵與那兩個讓人頭皮發麻的東西再次交鋒,還不忘騰出空來對南風喊:「帶著他,走!」

南風的眼淚又來了:「素塵——」

「你一個累贅,別給我添亂!走!」他又喊。

誠然,南風是個累贅,躺在地上氣息奄奄的西洲也是個累贅。既然做了累贅,就要有做累贅的覺悟,哭哭啼啼、你你我我是要不得的。南風抹了一把臉上不爭氣的眼淚,拉著西洲軟趴趴的手臂扛在肩上,哄著他跟她離開,就像當初他哄她進棺材躲避時一樣。

西洲還撐著一口氣,腳步虛浮,腦袋低垂,卻還儘力地在南風的攙扶下邁動步伐。

正門是不能走了,好在義莊的籬笆低矮殘破,他們隨便選了一個空隙,逃了出來。

身後光影交錯,生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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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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