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你們歌布人都有病吧?
近一個時辰過去,呼元奉有點兒吃撐了,面前的點心已經換到了第六盤,他覺得再這麼吃下去他都得吐。於是終於不再朝著點心盤子伸手,此舉卻讓身邊的朝臣鬆了口氣。
他聽到鬆氣的聲音,扭頭不解地問:「你們什麼意思?」
邊上的人一點兒都不客氣地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羅夜國窮得連點心都吃不起,堂堂大國師,非要千里迢迢跑到我們歌布來蹭點心吃。吃也行,咱們是不差這點兒,但你好歹顧及一下形象,哪有人坐著不動一眨眼工夫就吃掉六盤子點心的?你也太能吃了。」
呼元奉氣得直翻白眼,什麼叫羅夜窮得吃不起點心?明明就是你們歌布這所謂的月夕宮宴實在太無聊,這麼大一張桌,就擺一盤點心,他不吃點心吃什麼?
「哼。」他冷哼,「但凡再擺盤果子在這裡,本國師也不會只吃個點心。」
「合著羅夜連果子也吃不起?你還惦記咱們歌布的果子了?」身邊大臣紛紛露出一副同情的目光,「原來羅夜那樣窮啊!那這位國師大人,你不如到我們歌布來吧,歌布雖然比不上東秦,但比起羅夜可是好多了,至少點心隨便吃,水果在天不冷的時候也能隨便吃。」
邊上又有人糾正:「以後冬天也能吃著水果了,國君改良過的種子里,有好幾種果樹種子呢!所以國師你就來吧,點心果子管夠。」
呼元奉都想罵人了,這歌布人是不是有病?
他覺得這一趟來得實在是不明智,從前只知道東秦的天賜公主是個狠毒角色,能當著羅夜前國君的面當場毒死他的姑姑呼元蝶,這個場子他一定得給找回來。所以其實他此番是憋著報仇的勁兒來找白鶴染算帳的,結果仇沒報,卻讓歌布人集體奚落了一番。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呢?呼元奉百思不解。
身後隨從再次提醒:「少主,正事要緊。」
呼元奉咬咬牙,左右今兒個已經這樣了,在這些歌布人眼裡他也沒什麼臉面可言,不如該說什麼說什麼,說完了趕緊走人。至於後面的事,讓兩邊的國君自行交涉。至於他此番來的目的,他覺得就沖著歌布人這個無賴樣兒,再沖著剛剛用毒都失效的情況,也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跟白鶴染比毒,他可能還是準備得不夠充份了。
呼元奉清了清嗓,開了口大聲道:「此番本國師到歌布來,一是代表我羅夜國君陛下恭賀歌布新君登基,二呢,也是有些規矩要跟歌布說上一說。」
白鶴染都聽笑了,「恭賀新君登基你就用嘴恭賀啊?禮呢?不得送點兒禮?」
下方,不等呼元奉應話,就有朝臣開口了:「國君陛下,算了,別要什麼禮了,他們羅夜窮得連點心和果子都吃不起。堂堂國師,還要跑到我歌布來蹭吃蹭喝,都窮成這樣了哪還有閑錢兒給咱們送禮啊!咱們就大度些,別跟他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一般見識。」
「對對對,咱們歌布是有大量的,不跟他們計較。」
白鶴染點點頭,「眾卿說得是,那既然羅夜都那麼窮了,本君就不收你們的禮了。且非但不收禮,咱們歌布還得有所表示。國師愛吃點心吧!放心,回頭走的時候本君一定會記得叫人給你帶上幾匣子,保證能讓你吃到離開歌布國土。」
呼元奉鼻子沒氣歪了,誰稀罕你們的破點心啊!我是實在沒什麼吃的,干坐著還怪尷尬,這才不知不覺吃了六盤。早知道你們會拿這個悉落起個沒完,打死我也不會碰一口。
他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跟女人一般見識。
但是女人偏偏要跟他一般見識,就聽白鶴染又問:「國師剛剛提到規矩,是代表羅夜來同本君講規矩的嗎?哎,算了算了,別講了,說出來都丟人。一個去別人家坐客,連拜貼都不知道遞的國家,還談什麼規矩。一個連恭賀別人都不知道送禮的國家,能知道什麼規矩?」
呼元奉再次深呼吸,這天下,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歌布女君嘴皮子是真夠利索的。」他冷聲道,「但是光逞嘴皮子功夫沒用,本國師還不至於被幾句話就給氣死。至於你說羅夜沒規矩,那也行,隨你怎麼說,我只是來通知你,從今年起,歌布就要恢復對羅夜的歲貢,每年一回。另外,每三年逢國君大壽,也要進貢一次。同理,王后大壽,太后大壽,也同樣如此。」
歌布朝臣都聽懵了,讓歌布給羅夜歲貢?羅夜人是不是瘋了?做什麼夢呢?就算要歲貢,那也應該是歌布給東秦歲貢,你羅夜算個屁啊!
但也有一些老臣想起來,早在許多許多年前,歌布還沒有被東秦收為番屬國時,的確是尊羅夜為主的,是要向羅夜進貢的。因為那時候歌布還沒有蠱師,林氏一族也沒有崛起,但羅夜卻一直都有呼元家族在,迫於呼元家族的威脅,歌布不得不向羅夜低頭。
至於那個時候的東秦,人家一直都是大國,可能也沒太瞧得上羅夜歌布這種小地方,所以就由著他們折騰去,東秦懶得管。
直到後來林家崛起,歌布有了同羅夜抗衡的能力,這才不再依附於羅夜,不用歲貢。
向羅夜歲貢的那些年,是歌布的恥辱。羅夜不同於東秦,東秦是大國,向東秦歲貢那是給自己找靠山,所以歌布人並不覺得怎麼樣,甚至還覺得挺好的。可是羅夜那種小破地方竟要強壓歌布一頭,這就讓人心裡不舒服了。
好不容易翻身了,好不容易如今連東秦都跟歌布成親戚了,沒想到羅夜卻在這個時候跑來提歲貢一事,羅夜國君怕不是個傻子?你讓東秦太子的未婚妻給羅夜歲貢,怎麼想的?
孟書玉把這個話給問了出來:「羅夜國師,你們國君提出這個不要臉的要求時,有沒有考慮過東秦太子的感受?有沒有考慮過東秦皇帝的感受?咱們女君可是跟東秦皇帝叫父皇的,他敢讓東秦皇帝未來的兒媳婦給他歲貢,是不是腦子讓門給擠了?」
呼元奉其實也覺得自家國君的腦子可能是讓門給擠了,白鶴染好惹,東秦太子不好惹。混世魔王的名號那在這片大陸上可是響噹噹的,誰吃飽了撐的找他晦氣?
可是國君也有自己的想法,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白鶴染在歌布登基稱女君,這根本就是在打東秦的臉。天下是東秦太子帶著大軍拿下的,憑什麼白鶴染自己登基了?除非東秦那些朝臣都是傻子,否則他們一定會奮起反抗,集體反對白鶴染此種行為,並非認真地分析這種行為到底是要幹什麼,且很快就會分析出來,白鶴染是想自立為王,跟東秦對著干。
對,只要東秦朝臣不傻,都一定會這麼想的。
這是羅夜國君的理論,而事實上,東秦朝臣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就白鶴染在歌布登基為女君這件事,東秦一連幾天的早朝都是在討伐天賜公主。
可是羅夜國君卻不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整個上都城的人命,都是白鶴染給救下的。
東秦所有朝臣都欠白鶴染一條命,老皇帝把這個話往出一扔,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
至於天和帝自己,人家想得多開啊,白鶴染就是個過路皇帝,歌布君位早晚是他孫子的,他著個什麼急?現在不過就是當娘的幫未來的兒子打掃一下戰場,僅此而已。
所以呼元奉不得不帶著這個始命前來,當然,他也是想來會會白鶴染的,卻沒想到歌布人對他這位國師居然是這麼個態度,對於歲貢一事,居然也是這麼個態度。
敢說他腦子讓門擠了,他真想下個毒毒死那個小孩子!
等等,又是小孩子。
他仔細去瞅孟書玉,毛還沒長齊的一個小孩兒,就上朝當官了?再瞅瞅坐在白鶴染下首邊的另一個小孩兒,那小孩兒他認識,歌布的大卦師。這歌布也是有意思,從國君到卦師再到大臣,一水兒的小孩兒,歌布小孩兒當道么?
呼元奉的思緒都快飄到天外了,孟書玉的聲音又揚了起來:「看來腦子確實是讓門給擠了,你們瞧他那個樣子,迷迷糊糊的,羅夜怎麼派了這麼個人來?」
「你腦子才讓門擠了!」呼元奉終於回過神來,立即反擊,「你們全家腦子都讓門擠了!」
孟書玉「切」了一聲,「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啊,這麼容易就動了火氣。你可是羅夜的大國師,要容人的肚量,要心不浮氣不燥,要始終保持淡定從容之姿。可是你看看你,你的表現也太不好了,呼元家族怎麼會派你這麼個毛頭小子出來辦事?」
邊上眾臣附和:「確實啊,還是太年輕了,一激就動怒。」
呼元奉掀桌子的心都有了,什麼玩意兒這都是?
他抬頭看白鶴染,「歌布到底怎麼想的,國君給個話。」趕緊說他趕緊走,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瘋了快。
白鶴染琢磨著開了口,卻是跟呼元奉說了這麼一句:「要說讓歌布向羅夜歲貢,其實也不是不行,不如我們來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