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自取其辱
這時,常妃快速的起身,命宮人立刻傳二皇子來見,韓悉倒是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了常妃面前,此時已經開春,可是他仍然穿著厚厚的狐裘,走路也要宮人攙扶著。
「母妃,你找兒臣何事?」
「你們都先退下。」常妃喝退眾人,「母妃問你,你之前可是得罪過程嬌月?」
「得罪談不上,只不過想要約她一起春獵,她卻無心應邀,兒臣一時情急,惹了她身邊的奴才,翁主是有些不快,但並未多說什麼。」
常妃只覺得手指開始發涼,「你趕緊將當天所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本宮。」
韓悉依言,將那天的事全數說了一次,常妃臉色一變,「糊塗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再多責罵又有什麼用?「母妃問你,你可知如今朝中局勢?」
韓悉雖不知道為什麼常妃會突然變得這麼害怕,但也照實說道:「知道,三皇弟向來最得父皇恩寵,因其性格與父皇最像,可是自從惠妃失勢,三皇弟便像是被打入了冷宮,聽說父皇這麼久也沒有傳召過他。那些本來一直支持他的朝中大臣,如今紛紛想要另投橄欖枝。但是大皇兄天資平庸,絕非帝王之材,而兒臣,身子孱弱,也不被人看好。這些大臣如今舉棋不定,朝堂不安。」
「你知道就好。論資質,你比那韓恕要強得多,你父皇向來都關心你的功課,而且經常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進行誇獎,但是,正是因為你身子弱,此次立軍功的大好機會,反倒被那韓恕搶得了先機,朝中大臣都開始紛紛揣測君心,是不是故意想要讓大皇子去戰場歷練,建立軍功,將來以服天下。可是,到如今皇上仍然沒有說過隻言片語,你便還有機會。你到底想不想要這束月國的江山帝位?」
韓悉的眼裡發出亮光,「母後放心,兒臣必定努力練好身子。」
「要得江山,必先得嬌月。日後你千萬不可再輕舉妄動。」常妃說完,便讓韓悉先行退下,而她則讓宮人準備了厚禮,朝著慈寧宮而去。
這次常妃可是有備而來的,早早的就讓暗中監視慈寧宮的宮人記錄好每天嬌月會出現在正殿的時間,故特地來趕了個湊巧,一見到嬌月,常妃的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正是好巧,本想著借著來給太後娘娘請安的機會,順便送上薄禮給翁主道歉,幾次想著來,都沒有碰到翁主,今日倒是巧了,還不用勞煩到太後娘娘。」
太后微微一怔,「嬌月丫頭才進宮不到一個月,怎麼的就讓你給惹惱了?」
嬌月低頭淺笑,「太後娘娘,莫說您不知,就連月兒也不知道常妃娘娘這話是從何說起。」
「悉兒那孩子年紀還小,不懂事,他也是之前才告訴本宮說與你之間有些齟齬,其實他當時也是因為關心則亂,本是一副好心,到最後倒變成了是悉兒的不是了。」常妃怕太後起疑,還是將那天的事說了一次。
嬌月在太后的注視之下,像是突然大悟,眸光如春波微動,「原來常妃娘娘所指的居然是這事?你這樣說來,倒顯得嬌月心比針尖還小了,都過去這麼久,這事嬌月早就忘了。」
「翁主有容人之量,可是本宮卻不能不識禮數。」說完,眼睛在太后與嬌月的身上來回的看了一看,後面的話便沒再多說了,太后見狀,示意宮人扶她先下去歇息,「翁主,既然今日這麼巧撞上了,不如,與本宮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嬌月本就不想讓太后覺得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渾水的中央,惹來太后的憂心,而看常妃也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了,便與她一起走了出去,跟在她身後的,便是巧兒。這次進宮,她只帶了巧兒和茴香,還有一個隨時不知道在哪蹲點的歸七。
「如今朝廷局勢動蕩,相反後宮倒是一派平靜,現在又多了翁主進宮,看著也熱鬧了不少,太后的心情也跟著大好了。皇子們眼看著也一個個的長大了,悉兒這孩子性子直,不比那些油嘴滑舌之徒……」突然轉變的畫風,讓嬌月微微怔了一下。
「常妃娘娘專程來找嬌月,應該不會只是想要跟嬌月說這些的吧?」
常妃下意識的往巧兒身上看了看,嬌月不以為意的說道:「常妃娘娘有話直說便是,巧兒是從小跟在我身邊長大的,信得過。」
常妃這才輕聲說道:「為人母者,自然事事都要替自己的孩兒考慮,還望翁主莫要見怪,悉兒雖然身子底子差,但天資勤奮,聰明好學,深得皇上的喜愛,翁主聰明玲瓏,雖與悉兒只見過幾次面,但他偏偏就對你心生情意。所以,本宮這才厚著臉皮來問問翁主的意思……」
嬌月眼角瞥見巧兒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往這邊瞄了一眼,遂笑道:「嬌月剛過十四,尚未及笄,娘娘說這些,是不是為時過早了些?」
常妃一見這語氣,應該是有得商量,便趕緊說道:「翁主並非尋常女子可比擬,宮裡看中翁主的妃嬪又豈止本宮一個?挹翠夫人幸得翁主出手相救才保命存活,必然對翁主感恩戴德,如今大皇子即將到適婚之齡,恐怕,她也會對翁主有所覬覦。本宮不敢落於人后,只能冒昧前來叨擾。」
「娘娘說笑了,嬌月何時出手救過挹翠夫人?只因那次的事與她無關,皇上英明,只略作了一些懲罰,嬌月對她又何來有恩?」嬌月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亂了的几絲秀髮,尋常一個動作,卻是美得連常妃也不記得應該說些什麼。
「可是,本宮聽說翁主與大皇子向來走得比較近,莫非,翁主屬意之人,居然是大皇子?」常妃似乎在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嬌月,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的眼光就真的沒救了。
嬌月不著痕迹的掃了一眼巧兒,笑道:「大皇子與嬌月確實閑聊過幾句不傷大雅之話,當時身邊還有清河公主在的,原以為不會有人知道,沒想到,倒是讓常妃娘娘誤會了。大皇子向來口無遮攔,嬌月也很是頭疼。」
見嬌月的意思根本就對韓恕無意,卻也暗中提醒,常妃知道這件事,應與清河有關,可是,常妃卻一點也沒有聽出來,反倒是鬆了口氣,「翁主如今既然來了宮中,不如經常去找本宮說說話,日子久了,你便知道本宮所言非虛,悉兒絕對是個可以託付終身之人。」
「自己的孩子,橫豎都是好的。但是實際如何,還得因人而議。若把話說得過了,反倒是自取其辱。」嬌月福了福身,「嬌月還要回去替太後娘娘抄寫佛經,就不遠送了,告辭。」
常妃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她居然膽敢說自己自取其辱?恨得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