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覺動之日
坂口日向（HinataSakaguchi）老覺得無聊。
這裡是她的個人專用房，配置在神聖法皇國魯貝利歐斯的宮殿里。
這個世界好無趣。
*
起初落到這個世界時，日向年僅十五歲。
高中一年級的入學典禮當天，她只是因為不想待在家裡才去上學，當時人正在歸途上。
走著走著來到時常通過的神社前方，正要穿過就突然吹起一陣風。眼睛被吹到睜不開。當她再次睜開眼睛，一大片從不曾見過的景色便映入眼帘。
日向心中感到一陣欣喜。
自從迷上某個宗教后，母親就對家裡的事不聞不問，日向會覺得開心全因她認為自己總算擺脫母親了。
父親老早就人間蒸發。放話說要靠賽馬賭博大撈一筆，結果只留下一屁股債。
母親無法忍受這樣的父親暴力相向，進而逃到宗教世界里。
枉費日向殺了父親，讓母親可以領他的人壽保險金……
再等一陣子，保險金將會發放下來。
她安排得天衣無縫。
父親已經人間蒸發，這樣就夠了。
不過仔細想想，眼下狀況讓她得殺更多人。要做掉對母親灌迷湯的宗教成員，總有一天，或許連母親也得親自動手殺掉。
日向冷靜地分析現狀。正因為這樣，她才不想待在家裡。
如今來到這裡，她無須再痛下殺手。原本是這麼想的……
「喂，這邊還有一個！」
「哦！是個年輕女孩耶。幹得好！」
「拿去賣之前先嘗嘗味道，應該不至於被抓包才對？」
幾個男人嘴裡說三道四，將日向包圍住。
啊……這裡也一樣嗎？
世界充滿絕望。
念頭在心裡發酵。
處處都是醜陋的傢伙。這種世界最好毀滅掉。
——我要掠奪。不讓任何人掠奪我。
《確認完畢。成功獲得……獨有技「篡奪者」。》
——我是對的。我的計算不會有誤。因為，世界總是一成不變。
《確認完畢。成功獲得……獨有技「數學家」。》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開闊許多。心中的霧霾散去，思考迴路清明起來。
既然眼前這群男人想對我採取掠奪行為，我就先反過來掠奪回去。
——奪取他們的命。
就這樣，殺戮開始。
截至日向親手殺了這三個男人，前後花不到五分鐘。即便日向的能力才剛覺醒，身體機能絕不強。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首次犯下的殺人罪。
也有人對日向很親切，但她無法相信那個人。
因為那個人很弱。
總覺得自己某天會把對方給殺了，所以她如同以往，選擇離開那個人。
之後她又殺了不少人，奪取他們的知識和技術。
靠著這股力量，日向成為稱霸世界的強者。
在那之後歲月流逝——
日向與之相遇。
——遇見適合讓她侍奉的神。
這個世界確實有神存在。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
無論好人壞人，日向都不在乎。
這是因為，在神面前人人平等。
對神的命令不疑有他，日向持續作戰。
連魔物也不放過。
神的命令不容質疑，神無法容許魔物存於世上。
憑藉那股霸者之力，日向著手掃蕩神的敵人魔物。
如今在這裡的已經不是一名少女了。
而是神之右手——
「法皇直屬近衛師團首席騎士」，高居聖騎士團團長位置的貌美之人。
魔物的天敵。
*
某一天日向收到一個噩耗。
恩師井澤靜江（SizueIzawa）去世——
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唯一對日向好的人。
她並不感傷，亦不憤恨。
胸口掠過難以言喻的情緒。
——不可原諒。區區一個魔物竟敢將她——
無趣的時光終於劃下休止符。
如聖女般秀麗的面容浮現冰冷笑意，日向就此展開行動。孩子們歡快嬉戲的模樣映入眼帘。
有三個男孩、兩個女孩。
他們一看到我就開心地跑來。
然後——
『老師！今天要做什麼？』
大伙兒睜著發光的眼說道。
有看起來很好強的男孩。
懦弱的男孩。
沉默寡言的男孩。
活潑的女孩。
聰明的女孩。
大家都是可愛的學生。
我則懷著悲喜交加又難受的心情——
『哦，這個嘛。今天該做什麼好呢？』
——陪這些孩子。
那是不久之前的日常生活，自己親手捨棄、再也找不回的日子。
——不過，其實這不是我……是那個人的記憶才對。
曾任教官的她仍對此依依不捨。
不想連累他們——我懂這種心情。
可是，被拋下的孩子們或許正在哭泣，因為老師拋棄他們。
就算他們不哭，還是會……
嗯？
還是會怎樣？我現在在幹嘛……
此時我清醒過來。
——求求你。將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在說夢裡的孩子嗎？
——請你拯救那些孩子。
拯救……？從哪裡救？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但我知道話里意思是希望我做些什麼。
然而，一切就此打住。
對方沒有再多說什麼，那道聲音消失於黑暗中。
夢的殘渣淡去。
這份心愿也遺留在夢境中……
*
好久沒作夢了。
自從變成睡不著的史萊姆后，要夢遊仙境得等魔力用光光的非常時期才有機會。
我自認這樣下去不行便發憤圖強，每天都努力讓自己睡懶覺。
為了偷懶而努力。
乍看之下滿矛盾的，實則不然。
放鬆心情是件好事，努力朝目標邁進一點也不痛苦。最後這些努力總算開花結果，我學會能失神放鬆一下子。
也就是說，實驗成功。
我成功憑藉個人意志作夢了。
雖然內容忘得一乾二凈，但那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作夢就是這麼一回事嘛。
「這樣我就能每天懶洋洋——」
「您在說什麼傻話，利姆路大人？」
被罵了。
朱菜笑著發飆看起來好可怕。
我在朱菜的催促下爬出被窩，心裡一面想著。
白天按白老的指導進行戰鬥訓練，要不就是去視察工程進度等等，忙得不可開交，晚上偷點閑應該不至於遭天譴吧。
從暴風大妖渦身上弄來的能力也已「解析鑒定」完成，眼下沒什麼要緊事待辦。
順便說一下，我從暴風大妖渦那弄到「魔力妨礙」和「重力操作」，兩者都是追加技。「魔力妨礙」跟「分子操作」整合，進化成追加技「魔力操作」。
它還跟「多重結界」連結，讓我的防禦力大幅提升。
這樣一來，我就能抵擋魔法攻擊。戈畢爾他們進化成龍人族時曾獲得「魔法抗性」，將這招一起用進去，就算遭魔法正面攻擊多半也能抵擋得了。
不過，我有「暴食者」，能將進入視線範圍的魔法攻擊吃掉，讓它無效化就是了。話雖如此，多了其他手段來抵擋突擊依然意義重大。
另一項能力是「重力操作」——
這就滿有研究價值的。
沒能奪取喀爾謬德的「飛行魔法」固然令人失望，但弄到「重力操作」問題就解決了。不需要事先詠唱咒文，可以按自己的意思隨性疾飛。
這次我不急。因為我還記得剛獲得「水壓推進」時曾有過什麼慘事。
想到什麼做什麼，最後會整個搞砸。基於上述想法，我每天晚上都花時間慢慢驗證能力。
先從浮空開始，逐步練習飛行。我藉著翅膀多少學會一點控制技巧，所以練起來比想像中簡單。
如今我不用翅膀就能飛。
空氣阻力還能靠「多重結界」抵銷，過一陣子大概能練出超音速飛行。
今後再來慢慢練習。
看我在想些有的沒的，朱菜傻眼地嘆氣，開口朝我搭話：
「利姆路大人，您又在發獃了。今天要替家兄紅丸跟利格魯先生送行。請您收拾心情，擺出有威嚴的樣子。」
「是嗎？原來是今天。我知道了。」
對喔。
今天是紅丸他們動身踏上旅途的日子。
*
蜜莉姆走後，又過了好幾個月。
日子過得很安穩、平順。
雖然還是一樣忙碌，但每天都很和平。
在這樣的日子裡，既是獸王又是魔王的卡利翁派使者過來。
雙方並沒有靠正式文書籤定協議，可是卡利翁似乎打算遵守約定。
使者說「兩國各派遣使節團出使，來評估締結邦交是否有利」。
我二話不說地贊成，對使者的提案表示首肯。
時間點來到今日。
朝獸王國猶拉瑟尼亞派遣使節團，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使節團團長是我的左右手紅丸。
我任命利格魯德的兒子利格魯前去輔佐他。主要目的在於今後處理國家營運事務前，希望他先拜訪其他國家增廣見聞一下。
其他另派數名人鬼族幹部候補當使節團班底。
朱拉·坦派斯特聯邦國——簡稱魔國聯邦。
那是我們的國家。
這個國家剛建不久，各方面經驗都不夠。為了補足這些缺失，大家團結起來孜孜不倦地努力。
正因他們還在學習階段，我想獸王國猶拉瑟尼亞應該能帶給大伙兒寶貴經驗。
此外，對魔王卡利翁派來的使節團亦安排完美招待行程。
希望他們能認識我們國家，接納我國的長處。若進展順利，今後或許能維持良好關係，展開貿易。
那樣一來，正式締結邦交的日子就不遠了。
總之先按部就班來。
第一步就是調整心緒，來去替他們送行。
我振作精神，接著變成人型。
等一下還要參加典禮，得換穿跟該場合相襯的體面禮服。
如今有禮服換穿，才覺得以前衣服少得可憐的日子挺令人懷念。如今他們替我準備各式各樣的衣服，服裝選擇比從前在日本生活時多更多。
至於生活方面，以前那些日子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我過得很豪奢。
課題之一的砂糖精製問題也解決了。
還多了燉煮料理，目前種類並不多，但已經連零食小點心這類玩意兒也做得出來了。
如今我已學會睡懶覺技能，接下來該為娛樂層面做打算。
我的目標很遠大。
各種想法接二連三冒出，實在很辛苦。不管我再怎麼努力，慾望依然永無止境。
邊啃洋芋片邊打遊戲打到爽，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會來？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放棄地定立遠大的目標。
為了實現目標，必須請使節團好好加油，確保未來交流順利。
我身穿禮服，站在聚於廣場的眾人面前。
魔物們一口氣騷動起來。
那裡有各式各樣的魔物，目睹我難得一見的人化姿態似乎都很興奮。
原本以為這陣騷動會持續一陣子，不過……
「大家肅靜！」
隨著紫苑的怒吼聲一出，大伙兒瞬間沉默下來。
不愧是紫苑。
像這樣耍起狠來特別有一套。
看到我便難掩興奮的魔物們歸於沉靜，所以我開始跟大家致詞。
「各位，你們一定要好好努力！」
我用話激勵他們。
「——就這樣？」
朱菜語帶困惑地提問。
嗯——太短了嗎？
校長致詞致太久就沒人聽，我想在其他人面前演講應該也是一樣的道理……看樣子大家一直很期待聽我說話，出乎意料地期待。
「話好像說太少了。那不然，我再多說一點——」
先行告知一下，接著我就開始說明去對方國家后該注意些什麼。
魔王卡利翁，既是魔王之一——還是徹頭徹尾的武鬥派。一個國家由那樣的卡利翁治理，基本上是否為法治國家都讓人存疑。
「你們聽好。該國由『力量就是一切』的魔人組成。千萬不能被他們小看。一旦顯露怯意，就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打起來或許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你們要努力不在氣勢上輸人！有我跟夥伴替你們撐腰。一別忘了這點，將自己的想法確實傳達給對方知道。還有，若真的要開打就逃回來吧。此行的部分目的在於觀察，看看今後是否有機會繼續跟該國交好。我們不屈就就沒交流可能，那種關係大可不要。我們是否能在零負擔的情況下締結友誼，希望你們親眼看個仔細。拜託各位了！」
講到最後用這句話做結，整個廣場立時歡聲雷動。
就好像偶像的現場演唱會。
依我看，致詞內容說什麼根本不重要。他們單純只是想聽我說話罷了。
使節團成員好像都聽得很認真，其他人則光顧著湊熱鬧。
算了，沒關係。僅只於認真聽講也好，以素無紀律的魔物來說已經是一大進步了。
正好有這個機會，就順便叮囑重要事項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些許失敗沒關係，但絕對不可以主動找碴喔！特別是紅丸，沒問題吧？」
剛才致那些詞都是以對方找碴為前提，要是我方主動找麻煩就好笑了。所以我必須耳提面命，要他們千萬別犯這種錯。
「呵，包在我身上。我個人也長進不少。看看蜜莉姆大人，任誰都知道不該做些沒大腦的事啦。」
紅丸答得自信滿滿。
就是那股自信可怕……
他拿蜜莉姆來比，這也是我沒辦法徹底放心的原因之一。跟那種人比出自信，根本談不上保障啊。
也罷，至少勝過紫苑。
看紫苑聽了紅丸的話大力點頭，我在心裡悄悄地發出嘆息。
說老實話，我原本想派紫苑當代理人，不過……這個賭注危險性太高。
不……仔細想想，紅丸著起來粗魯歸粗魯其實挺會瞻前顧後，拿來跟蜜莉姆、紫苑比實在太失禮了。
「就拜託你嘍。照理說應該由我親自出馬才對……」
「不。直到確認安全無虞前，您都不該踏入魔王的領地。」
紅丸斬釘截鐵地否認我的話。
他還是想親眼確認卡利翁這號人物是否足以信賴吧。不僅要品評卡利翁，紅丸甚至打算將該國的廢人悉數評定一輪。
評估成立邦交是否對我國有利。最重要的是，得看看對方有無加害我的意思。
我很高興紅丸有這份心。也因為這樣，內心的擔憂更加強烈……
怕他不是出於紫苑式要笨，而是刻意找麻煩試探對手有幾斤幾兩重。
話雖如此，只派利格魯等人出使魔人王國又讓我放心不下。必須派戰鬥能力優越的人充當護衛陪同。
蒼影負責暗中守護我國，白老則忙於指導士兵。
當工頭的蓋德分身乏術，戈畢爾正努力萃取高階回復葯、量產低階回復葯。
紫苑就別提了，這樣一想只剩紅丸可選。
「好吧。那麼，就交給你去辦。」
「遵命！」
「利格魯等人也要加把勁！好好學習人家的優點。」
「明白。我來去增廣見聞一番！」
利格魯睜著亮晶晶的眼回話。
那眼神充滿幹勁，想挑戰新事物的意願確實不假。
這樣就沒問題了，我對他有信心。
「蘭加，你潛入紅丸的影子跟去。希望你待在影子里避人耳目，暗中守護大家。」
「遵命。請您放心，頭目！」
聽從我的命令，蘭加閃身潛入紅丸的影子里。紅丸的妖氣替他隱匿蹤跡，希望大家不會發現蘭加。
「好！就讓我們用大排場歡送他們吧！」
此話一出，朱菜就偷偷朝旁邊使眼色。某樣東西配合暗號做出回應，即由一群精挑細選的人組成樂隊，再由樂隊演奏。
奏得很盛大、磅磚。
接著，在鎮上居民的目送下，使節團開始昂首闊步。
每一步都通往充滿希望的未來。
還望在這些日積月累的交流下，終有一日能正式締結邦交。
如此這般，初試啼聲的使節團就此踏上旅途。
*
替紅丸等人送行完畢，後面還有一堆待辦事項等著。
我是想快點去人類城鎮逛逛，但工作接二連三冒個不停，害我抽不出空。
做任何事都是開頭最重要。
工作也一樣，一開始偷懶到最後往往會大難臨頭。至於國家營運，應該用不著多說了吧。
想出去玩是一回事，我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擺爛。
警備部門和軍事部門的頂尖人才拔去當使節團成員，必須填補這個空缺才行。
警備部門交給蒼影處理。軍事部門則由白老代為操辦。
這樣暫時可以放心。
再來要準備迎接獸王國猶拉瑟尼亞派的使節團。
要說目前不方便給他們看的有哪些，就是希波庫特藥草培植場和回復葯生產處。其他區塊對外公開不成問題，所以我們決定對封印洞窟進行重點遮蔽。
入口只有一個，拿大石堵住便無法入侵。戈畢爾他們能用傳送魔法陣移動，故我狠下心封住洞口。
我有點擔心氧氣濃度的改變，但洞里到處都開著氣孔，應該沒問題。
此外，培斯塔還知道很方便的魔法。
「空氣嗎……我知道有種魔法可以感知環境變化。另外還有魔法能在生命活動即將發生障礙時做出警告，請您別擔心。」
他用這串話打消我的疑慮。
培斯塔，好一個精明能幹的男人。
要是他的個性沒那麼扭曲，早就變成蓋札王的左右手，如今仍在發揮所長吧……
不過呢，他目前在我底下賣命，對我來說算美事一樁啦。
基於以上雜七雜八的理由，封印洞窟的入口就被封了。
對了，談到培斯塔還得再提一件事。
除了剛才那些就沒其他不可告人之處，因此我打算來細細稽核迎賓準備的進展狀況……
我們新建供賓客使用的迎賓館，讓賓客入住過夜。跟卡巴爾三人組、尤姆一夥住的宿舍不同，是裝潢氣派、媲美豪宅的旅館。
不光著重外觀，連人才都一併培訓。
朱菜的徒弟全都升格為一流廚師。如今甚至能憑直覺判斷該增減多少才算適量。火候控制及菜刀使用上駕輕就熟，不管派去哪裡都臉上有光，儼然是獨當一面的廚師。
女性們也拿卡巴爾、尤姆等人當練習對象學習待客之道。要招待王公貴族還很吃力，但她們受的培訓已足夠應付一般人和冒險者。
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我們選出成績優秀的人實際接待客人。畢竟之前只招待過粗鄙之人，實在不放心把來賓交給她們。
這時大顯身手的就是培斯塔。
我沒有相關知識，遂拜託如假包換的貴族培斯塔出面指導，教授我不清楚的部分。教到最後，被選為禮賓員的人全都做得有模有樣。
「很好。持續精進肯定能有所成長，到時無論招待哪一國的王族都不遜色。期待你們今後的表現。」
的確，這是連神經質的培斯塔都點頭稱是的頂級接待陣容。
「「「感謝您撥空指導。」」」
大伙兒朝培斯塔整齊劃一地鞠躬。
培斯塔則聽得一臉滿意。
「真有一套，培斯塔。拜託你果然是對的。」
「不不不。這工作很划得來，您何時需要儘管吩咐便是。」
聽我出聲慰勞，培斯塔爽朗地笑了。
為了聊表謝意，我給他免費入住的豁免權。培斯塔入住可起到視察效果，順便確認大家的螺絲有沒有上緊。簡直是一石二鳥。
如此這般，迎接使節團的準備工作確實就定位。
還有另一件大事。
應該說這才是重點。
矮人王國——去武裝大國德瓦崗的考察行程已排妥。
曾派使者互通有無，日期也敲定了。這件事對我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喜事。
武裝大國德瓦崗正式承認魔國聯邦是一個國家，此為對外公告的好機會。
不只立文書締定邦交，還能藉這類活動讓其他各國認可我們，希望對今後的國家營運有幫助。
魔物創立新興國度，不曉得人們是否能接受這件事。
這是最大的課題。
話雖如此，先是讓尤姆成為英雄，費茲又替我們放風聲美化，人們已開始認定我們是出力幫助英雄的友善魔物集團。
在這樣的氛圍下，大國正好開口邀請我們。可以藉此一鼓作氣博得信任，算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直到博取信用行動塵埃落定前，都不能掉以輕心。至於去人類城鎮遊玩的事，等國家營運上軌道再談也不遲。
「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聽我這麼一說，朱菜跟紫苑紛紛點頭。
「這是一定要的。」
「包在我身上。紫苑身為您的秘書，一定拚盡全力！」
她們振作精神，開始處理公事。
我則幹勁十足，邊處理目前想到的一切問題，邊等待逐漸逼近的命運之日到來。
*
有徵兆顯示使節團即將到來。
跪在我跟前的德蕾妮小姐帶來這個情報。使節團一進入朱拉大森林，她第一個動作就是跑來知會我。
「感謝你特地跑來通知。」
「別客氣，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說著，德蕾妮小姐露出微笑。
笑起來還是一樣美麗。那白皙明亮的面容透著神秘感，看的人將為此迷醉。
假如我不是史萊姆，大概早就陷進去了。
喔，不行，盯著她看太久，朱菜跟紫苑會不高興。我明明是沒眼睛的史萊姆，她們卻神奇地知道我在看哪兒。
是有超能力嗎，還是女性直覺？
總之，別挑起無謂的紛爭才是上策。
「以後有事再拜託你。」
「當然好。那我先告辭了。」
留下一抹微笑，德蕾妮小姐當場消失不見。還是一樣神出鬼沒，這名女性真讓人猜不透。
如此這般，我接著通知大家使節團會在幾天後抵達。
碰巧就在那時，尤姆一行人來造訪本鎮。
如我所料，尤姆在法爾姆斯王國以英雄之姿飛黃騰達。雖然這個男人當上英雄了，但他還是想來本鎮作真正的自己自由自在放鬆一下。
嘴上說來找白老練功——揭個冠冕堂皇的名目，可是我早就看出他真正的目的是吃美食泡溫泉。
尤姆說這次要住上幾天，我不忘提醒他少惹麻煩。
「聽好，魔王卡利翁的部下要來這出使，你們幾個小心別跟他們起衝突啊。」
「喂喂喂，少爺你把我們當什麼了？該不會以為我們會笨到找魔王爪牙麻煩吧？」
尤姆聳聳肩回話。
話是那樣說沒錯，不過，世上確實存在超乎想像的白痴……
「對了，先別管那個。為什麼魔王的部下會造訪這個城鎮？」
我都還沒回答尤姆，他就先丟問題問我。
魔王卡利翁底下有個重要幹部，曾變成魔王級魔物「暴風大妖渦」的基核。經歷一場大混戰後，我將他從核心分離出來、救他一命，才有機會跟獸王國猶拉瑟尼亞建立邦交……但尤姆等人當時並不在場。所以說，他們並不清楚後半段如何發展。
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確定是否該把真相說出來，一直都沒說明事情原委。
「也對，還是跟你講一下好了。既然這樣，等你泡完澡就來接待室一趟吧。」
「好，我知道了。」
待尤姆回應完畢，我就跟他約時間。
紫苑用熟練的動作記下預定行程。她說要從外在觀感做起，沒想到愈做愈有秘書風範。
接下來，該怎麼對尤姆說明才好。
如果只有尤姆一人，依我看還是說說來龍去脈會比較好。打定主意后，我決定跟他坦白某種程度的內情。
簡單說明我的身家背景，以及跟魔王有何淵源。
該說多深入得好好琢磨一番，可是問我這事情傳出去會不會覺得困擾，倒也不會。正好相反，就算我說自己原本是人類，他們多半也不會採信吧。
趁這個機會說清楚講明白或許不錯。
人家才剛入鎮就拉他站著說話也滿過分的，這類話題還是整頓好再談會比較妥當。懷著如上想法，我才要尤姆等會兒單獨一人進屋。
卸除行囊、洗完熱水澡，尤姆來到接待室。
時間在晚餐后，按當初指定的時間抵達。
「好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哎呀，別這麼著急嘛。」
我請尤姆就座。
坐上有靠背有椅肘、鋪了皮料的柔軟長椅（沙發）。
接著我也挪到對面的椅子前。
「先跟你說一聲，可別嚇到喔！」
「嚇到？我怎麼會——」
無視正要發表意見的尤姆，我變化成人類姿態。與其用說的，還不如給他看更快。
「什麼！」
尤姆嚇到啞然失聲。
所以我才提前給忠告嘛，好像沒起到半點效果。
「就跟你說別嚇到了。」
嘴裡說著，我比照辦理朝椅子坐去。
彷佛算好時間，朱菜進到屋裡來。
都按計畫跑。
跟我們打過招呼，朱菜替我和尤姆準備飲料。端出矮人三兄弟次男多爾德作的精美玻璃杯，倒入些許無色透明的液體。
朱菜再度跟我們點頭致意，隨即退到我後方待命。
以這動作為起頭，我伸手拿取玻璃杯。
品嘗那股芬芳，確定成品無虞后，我建議尤姆「來，先喝一杯吧」。
尤姆被我的人化嚇到，又看朱菜的可人模樣看到入迷，一直處於定格狀態。只不過，一聽到我的勸酒聲，他總算有回神跡象。
「沒、沒問題。抱歉，那我就喝他一杯——」
他一邊說並一口氣乾杯，最後噎個正著。
「——咳咳、咳！咕喔喔，這什麼玩意兒？」
朱菜趕緊奉上清水，尤姆則一鼓作氣喝乾。稍微咳了一陣子，癥狀好不容易才消停。癥狀剛停，他就一副很在意自己喝了什麼東西的模樣，啟齒拿那句話問我。
「你喝不慣蒸餾酒嗎？以前我們跟矮人王國的成員一起辦過宴會，當時他們對於沒酒可喝的事好像頗有怨言。所以他們之前就帶麥酒跟葡萄酒來，可是他們說這種酒喝不醉，一直猛灌酒。所以說，我才想讓他們喝喝本人熟悉的酒。這個是試作品一號。」
整人計畫圓滿成功。
尤姆曾誇口說他是酒國英豪，我就找他來當實驗品。
剛才尤姆喝的是白蘭地，葡萄酒的蒸餾品。
手法有點齷齪就是了，拜「解析鑒定」所賜，我順利重現頂級風味。卑鄙手段再加碼，我的獨有技「暴食者」還加進來大顯身手。
不是發酵就是腐敗，差別在於一個有害一個無害。
拿「大賢者」控制「暴食者」的腐蝕效果，結果我在未精製對人體有害物質的情況下腐蝕成功。
換句話說，它發酵了。
有這能力可用，要精製酵母或麹易如反掌。
我已經把酵母交到朱菜手裡，往後餐桌上將多出麵包。酒就不需多做解釋了，排在眼前的東西即是成果。
面還有很多問題待解決，目前正在研究。但不久后，甚至能造出日本酒和味霖、味增吧。要是能弄到黃豆，應該有辦法製造醬油，
這些技能強到能讓我畫大餅。
我個人有點懷疑發動技能滿足興趣真的沒問題嗎？結論是沒問題。有效運用才能突顯它的價值，發揮真正的長處。
先弄出第一階段的發酵酒，之後就簡單了。
白蘭地不是唯一，我還準備蒸餾麥酒製成的威士忌。
兩種酒的酒精濃度都偏高，喝不慣的人大概會覺得喉嚨很燒。不過，對嗜酒者來說可是難以抗拒的美味。
對尤姆進行這類解說之餘，我一面示範正確的品酒方法。
只可惜我這副身體喝不醉。即便如此，八成是回憶起從前那些感受的關係，心情上有辦法模擬喝醉酒的感覺。
「原來如此。這個喝起來真的很美味呢，少爺。」
「對吧？」
「硬要選邊站的話，我比較不喜歡加水，只加冰塊更對味。」
「你真內行，尤姆老弟。」
看準緊張氛圍卸得差不多了，我開始切入正題。
「那麼，現在就來——」
我接著將至今的事約略說給尤姆聽。
包括轉生的事、其他各類細節，就不曉得尤姆能聽進多少。都喝酒了，搞不好一宿醉全忘光光。我是覺得這樣也好，才硬要上酒啦。
還有另一個原因，總覺得聊這種事扳張臉不太好。
像是跟幾位魔王糾纏不清啦，不用打哈哈的方式實在說不出口。
但尤姆他……
「不，我相信你。畢竟魔物在蓋城鎮，照常理想根本不可能嘛。」
他三兩下用話乾脆帶過。
這傢伙的適應力還真強。
眼下尤姆仍對白蘭地頗有愛，完全不嗆咳地喝得一臉美味。
「不是吧，你相信我？」
「都說我信啦。話說回來，你剛才提到魔王……來人是魔王的部下，實力肯定不容小覷。」
「嗯——誰知道。他們又不是來打架的，只是來調查雙方締結邦交夠不夠本而已。」
「可是，這邊不是派紅丸先生過去嗎？會這麼做應該有所考量，是為了方便對付突髮狀況吧？也就是說，對方會基於相同考量，派實力堅強的魔人來訪吧……」
「搞不好會，但不干我們的事。假如我們這邊先出手，到時就沒戲唱了。跟魔王卡和翁敵對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想對你說的只有一句話，白天也已經說過了——別找使者麻煩。你的部下也要確實遵守。我希望這次能和平共處！」
「我知道啦，少爺。就跟你說了，我們也沒蠢到會主動跑去招惹危險分子嘛！」
說得也是。
我接受他的說詞，防找碴對談到此結束。
酒類頗受好評，到時拜訪矮人王國應該能當不錯的伴手禮。
之後我開始跟尤姆天南地北地閑聊，那天晚上一整個耗到很晚。
*
時隔數日。
不出原定日程，獸王國猶拉瑟尼亞的使節團來訪。
迎賓人由史萊姆狀的我打頭陣，其次是朱菜和紫苑。還有連同利格魯德在內的負責國家營運工作的滾刀哥布林長老們。
蒼影透過他們的影子觀望風吹草動。要是有什麼萬一就能即時飛出。
此外更有尤姆一行人加入迎賓行列，排場看起來還滿浩大的。
在我們列隊迎賓的這段時間裡，使節團現身。
有成排的豪華馬車，用黃金裝飾。
大型魔獸白雷虎拉著那些馬車。身上纏著放出青白電光的雷，光是遠看就很雄壯威武。
不用馬改抓虎來拉車，是不是該叫虎車才對？
按那股強大力量來看，換個裝飾或許叫戰車也通用。
「不愧是獸王國……」
「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利姆路大人的威嚴下，率領那點程度的魔獸連虛張聲勢都不夠格。」
我發出感嘆聲，卻被紫苑狗眼看人低的字句蓋掉。
不不不，紫苑小姐？
有什麼大不了吧。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都是在對我們展現實力吧。嗆人家的金碧輝煌沒什麼大不了，聽起來好像我們在打腫臉充胖子，反而不好看喔！」
「會嗎？裝飾那一大片又怎樣，戰鬥時根本派不上用場吧？」
「不不不，現在的情況跟作戰八竿子打不著邊啊……」
紫苑還真是……滿腦子盡想些打打殺殺的事。
那些應該是魔王卡利翁精挑細選的人馬，竟然因為對方不著重戰鬥實用性就把他們當白痴看，未免太糟糕了。
「不過呢，工藝方面的藝術性有待加強。仍不及多爾德的手藝。再說還有凱金跟葛洛姆等人幫忙，我們算運氣很好喔。」
「聽您這麼說真讓人欣慰，少爺。」
「我們也跟著顏面有光呢。」
聽完我的感想，人在後方的凱金跟矮人三兄弟引以為傲地笑了。
說老實話，他們每次都配合我的任性要求，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工作態度值得更進一步的嘉許。
還在對該國行頭品頭論足，馬車隊列已靜靜地進到城鎮里。
特別豪華的領頭馬車車門開敢，兩名女子從車上下來。
第一人生著直順的光亮白髮，是四肢纖細修長、睜著貓眼的美女。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女性，但身上的妖氣相當兇猛，很像勇猛的武將。
第二人頂著金與黑交錯的雙色發，是走妖艷路線的美人，一對蛇眼如寶石般美麗。乍看之下優雅賢淑，卻帶著冷酷的冰寒氣息，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
兩名魔人顯然非比尋常。
照身上的魔素量推估，跟之前來過的法比歐並駕齊驅。換句話說，這兩人恐怕……
「初次拜會，朱拉大森林的盟主。我是阿爾比思。人稱『黃蛇角』阿爾比思，魔王卡利翁大人麾下的三獸士之一。」
不出所料是重量級角色，沒想到核心幹部會親自出馬。
這麼說來，另一人也——
「哼！沒必要跟這些小角色打招呼，阿爾比思。原本還在好奇朱拉大森林盟主是何許魔物，看了才發現是弱小的史萊姆。把人當白痴耍也該有個限度！」
「別這樣，蘇菲亞。你這種行為會令卡利翁大人蒙羞——」
「阿爾比思你少啰嗦，不準命令我！矮人就算了，竟然跟區區人類——渺小奸詐卑鄙的人類打交道，有失魔物格調！」
看樣子魔人蘇菲亞很討厭人類，一開口就大吐苦水。
只看輕我大不了忍忍就過去了，她卻辱罵在場人類——也就是尤姆他們，不可原諒。
再加上我原本也是人類，更不可原諒。
尤姆怕他們會成為破壞友好關係的導火線，不管被人講成怎樣都照單全收忍氣吞聲。有把我的忠告聽進去。
仔細想想，尤姆這幾個月來實力大幅提升。不該像這樣被人單方面看扁。
「我說你，未免把人類看得太扁了吧？給我適可而止。對吧，尤姆？一直被人瞧不起很不是滋味吧？我准了，就讓他們見識你有多少斤兩如何？」
人家尤姆都忍住了，我卻忍無可忍。
有什麼辦法。畢竟尤姆是曾經跟我一同在白老門下修行的夥伴。雖然修行內容天差地別，相較於我和紅丸等人受的磨練根本微不足道……
話雖如此，多虧他好強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才能悶不吭聲地挺過白老的訓練課程。
尤姆還讓我想起日本的學弟田村。
田村是個自以為是又可愛的學弟。尤姆叫我少爺還很崇拜我，對我來說也是很可愛的學弟。比起學弟更像——對了，我們同樣拜白老為師，尤姆就好像我的師弟。
見他被人酸成這樣，我心中那把火燒得比自己遭貶更旺。稍微能體會蓋札王的心情了。
「咦，我嗎？」
面對怒火中燒的我，尤姆大吃一驚地回問。
幹嘛一副沒進入狀況的吃驚樣。快點給他們好看。
「就是你。只要沒死都能替你療傷，快讓她嘗嘗你的厲害！」
「喂喂喂，我說少爺……你不是想和平進行避免衝突嗎？」
「笨蛋！少說那麼天真的鬼話！我們是沒有主動出手的意思，但對方過來找碴就奉陪到底。」
沒錯，有人找碴就該奉陪。
再說還有另外一件事有點讓人在意。
「老大，你快點幹掉她！」
「一直被人看扁，感覺很遜耶！」
尤姆底下那群暴徒似乎也有意奉陪。
「嘖，真拿你們沒辦法。少爺，記得替我收屍啊！」
說完這句話尤姆撇嘴一笑，動作流暢地拔出愛劍屠龍剛刀，將刀握好。我的話起到激勵作用，他好像燃起鬥志了。
「我辦事你放心。這裡有一堆回復葯，你別擔心儘管上！」
「了解！」
尤姆應完便向前走去。
相對的，蘇菲亞一臉愉悅地高笑。
接著道出那句話——
「哈——哈哈哈哈！很好，人類。就不曉得你能不能滿足我？」
戰事當前，蘇菲亞這一聲喊得興高采烈。
就在這時——
負責抱住我的紫苑似乎有什麼想法，將我交到朱菜手裡。
咦，難道說……
才想到這兒，紫苑就做出預料中的舉動。
「等等。我一直在旁邊聽都沒出聲，卻聽到一堆罵利姆路大人的難聽話……因為利姆路大人說不可以出手，我才拚命忍耐，看樣子沒必要忍了。你的對手是我！」
紫苑的眼神充滿殺氣，瞬間採取行動。
尤姆出手還在容許範圍內，但紫苑出馬肯定會搞得很難看……
唉，沒辦法。
照這樣看來不可能擋得了紫苑。事情來到這個地步，只能順水推舟了。重點是對方也幹勁十足，不適合在這個節骨眼上收回作廢。
「有趣！史萊姆的手下有多少斤兩，就讓我——『白虎爪』蘇菲亞親自鑒定一下！」
蘇菲亞顯露兇猛的虎族本性，大聲吼叫。依循最原始的鬥爭本能，紫苑和蘇菲亞展開激戰。
現場眨眼間淪為戰場。
另一方面，來看看尤姆。
「——受不了。蘇菲亞真讓人頭大。克魯西斯！你去對付那個人。」
無視交戰的紫苑和蘇菲亞，「黃蛇角」阿爾比思對其中一名魔人下令。
「就算我在獸王戰士團里敬陪末座，要我對付人類也太……好吧，就陪你這個人類玩玩！」
嘴裡邊發著牢騷，一名外貌精悍的年輕人出列。
灰發灰眼，褐色肌膚，身材屬於精瘦型。
雙手拿著大型刀具把玩，用銳利的目光緊盯尤姆。
態度上把尤姆看得很扁，然而他目光銳利，恰似凝神品評獵物的獵人。
跟脫口的話相反，絲毫沒有鬆懈跡象。
不愧是卡利翁的部下。
雖然說自己敬陪末座，卻是一流的戰士。
我記得好像聽人說過卡利翁率領獸人族。
蜜莉姆跟我透露不少資訊。
一開始還要說不說的，結果我才稍微秀一下甜點，她就改口：「其實真的不能講啦，但我可以破例說一下。」然後說得超鉅細靡遺。
獸人顧名思義就是可以變身成野獸的亞人。
除了狗、貓、猴、熊、蛇、鳥這些代表性類別，還有象之類的大型稀有種。
再者，豬頭族或狗頭族這些低階魔物無法變身，屬於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