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計劃

有宋一朝，後宮干政發生過幾起，最著名的，莫過於賣唱女出生的真宗朝劉妃，仁宗的養母劉太后。劉太后在仁宗登基之後，垂簾聽政多年，即使趙禎成年之後，仍然不願放開手中權力。

趙佶的皇嫂，哲宗皇後向氏，也曾經在決定即位人選問題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趙佶相當敬重這位有魄力的皇嫂，執政的早年也有著向其諮詢的經歷。

現今向太后不再過問朝政，鄭皇后又是個不通政治的女人，趙佶由著自己的個性可勁揮霍國庫，根本無暇體察民情。各地此起彼伏的起義以及流匪消耗著大宋的國力，對遼戰爭消耗著大宋的軍隊，而皇帝陛下，仍然亡我的消耗著國庫。

花天酒地的生活，肆意妄為的享樂，似乎在提前透支人生。要是這麼想的話，或許還有點值得可憐的地方。

那些女孩子們呢……驕傲的帝姬們，如花的后妃、嬪嬙、女御們，穿梭在上元燈會的京城的少女們，都將變成野蠻的女真人的俘虜，受盡凌辱，死於非命。

絕不、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金蓮儘可能的寫下了記憶中曾經發生過的歷史——靖康之變，刻在趙氏皇朝血脈中的奇恥大辱，上萬嬌美鮮活的生命，就葬送在北地蠻荒之地，那凄慘的哀嚎，幾百年來從未寂靜。

娟秀的瘦金體，寫在趙佶御制的灑金箋上，分別記錄了迄今為止的帝姬與皇子們的名字和封號，在每個名字地後面，標上了出生年月。

扈三娘不解的問道：「你做這個名單。幹什麼用？」

金蓮嘆氣：「我想瞧瞧，官家到底有多少子女。」

「算這個做什麼？」

「沒算……只是看看。」金蓮皓齒咬著筆桿，「我發覺很多帝姬我還沒見過。」

「唔……帝姬們都在各自母親的宮中。你平時又不跟其他妃嬪走動，自然看不到。」

「哎呀。對了，還要弄一份後宮妃嬪們地名單。」

三娘感覺這女人瘋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金蓮道：「去找司禮的總管要名冊。」

三娘搖頭，「我去要，不過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沒理由。你自己去想。」

後宮妃嬪嬙媵女御們地名單多達上百人，金蓮隱約記得當時看到的資料，說被擄走的徽宗的妃嬪高達100多人，可見這之後的幾年間，趙佶地後宮人數不斷擴大。

真是個到死都要風流的皇帝啊。

據說女真人擄走大批宮妃帝姬，趙佶都沒覺得有什麼痛心，唯獨對同時掠走的的大批字畫書作扼腕痛惜，這樣說明了，他的心裡從來沒把女人們當作是人。儘管其中有他寵愛的妃子，承歡的女

這樣的丈夫和父親，不得不痛恨。

將妃嬪們的名字一一記錄下來。這其中有些在靖康之變前就死去，避免了被凌辱地命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金蓮為這些女性感到悲哀，並不是為了她們是皇妃。是帝女，而因為她們都是柔弱的女人。

想著想著，不禁流淚了，為了這些曾經在史書上出現過的女子地命運感到心碎。

三娘著慌：「玉兒你這是怎麼了？」

金蓮不語，三娘為她擦拭淚水，「好好兒的，哭什麼？」很不明白。

金蓮想了想，「三娘，如果我告訴你，不就得將來，女真人就會打進東京，把官家和太子都擄去當了人質，還把宮裡所有妃嬪、宮女、帝姬、皇子，全部帶回黃龍府，你信不信？」

三娘自然不信：「我們面對地敵人，不是契丹人嗎？」

「契丹人現在就快要被女真人滅國了，接下來，就輪到大宋。」

「你怎麼知道？！」三娘不是普通人家地女孩，自幼習武，又在未婚夫家跟祝家兄弟幾個同窗學習，頗也知道一些國內外軍事形勢。

「這個不需要很多內幕才能分析出來吧？」

「分……分什麼？」

「就是總結。」金蓮隨口道：「東周列國開始，我們就知道遠交近攻的道理，所以女真如今聯合大宋攻打契丹，然而等到契丹被滅國之後，毫無疑問，女真人就會想要得到這個花花大宋了——有吃不完地糧食、數不盡的美女、花不完的銀錢，有如詩的山水，而大宋的士兵十分羸弱，皇帝十分無能，人民十分飢餓，為什麼不取而代之呢？」

三娘疑惑：「我大宋不是號稱有八十萬禁軍嗎？怎麼會打不過小小的女真呢？」

「八十萬禁軍，也沒見大宋把契丹滅了啊。」

三娘不由點頭：「這倒說的是……當年我朝有很多大將，也沒能將契丹人滅了。」

「如今，契丹就要毀在女真人的手裡，去掉了這個大患，女真人下一步要做什麼呢？誰都能看的出來。」

「可是……我看好像官家和大臣們都不這麼想啊。」

「大官人也沒這麼想，他一直沒把女真人當作一回事。」金蓮撇嘴：「也難怪，女真建國也沒多少年，誰能想到完顏阿骨打的子孫會神速*****以前的宗主國契丹呢？不過女真人會敗在蒙古人的手裡的，從這一點來說，歷史還是公正的。」

略想了下：「不過，蒙古大汗對金國公主還不錯，總比這些帝姬們的下場好一萬倍。」

「金國公主？帝姬們的下場？娘娘啊，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不懂沒關係，我自己懂就好了，指望你一下子就能明白，也不可能。」「帝姬們以後怎麼了？」

「……」這真是個很難說明的問題，「不久的將來，某一天，女真人搶走了官家的全部女兒，並且將其中的一部分分給了大將們，一部分被當作官妓，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三娘忽然覺得手腳發冷，「娘娘，你這是在嚇唬人嗎？」

「嚇唬你做什麼？你有武功，保全自己還是能夠的，我不擔心你，也不用嚇唬你。」金蓮冷笑：「你放心，我沒有發瘋，我只是能夠提前知道幾年後的事情，所以我想避免帝姬們遭受到被野蠻的女真人蹂躪的命運。」

三娘非常不能相信，這不能怪她，換了誰都不會相信的。

「好吧，就當作演習，」金蓮嘆氣，「我們就計劃著，如果萬一女真人真的打進了東京，我們該如何保全後宮這些女人們。權當是個緊急措施，如果沒有這一天，我會高興地承認自己的預言失敗。」

三娘點頭：「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提前做個計劃也未嘗不可。」女人似乎更容易被說服，金蓮似乎具有能夠讓人信服的特質。

金蓮又道：「這個計劃，我也想讓大官人知道。」嗯，如果我們能夠做出來的話。」

「不要忘記了，京城的戎衛情況，我們一點也不了解。我想知道，十萬女真人打來，東京有沒有抵抗的力量。」

「這個嘛……似乎真要去問大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