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陳俞喬冷冷地看著裴絮,裴絮有些不自在,低著頭繼續吃餃子。
保溫碗里的餃子依舊是香菇芹菜豬肉餡兒的,其實味道很不錯,還帶著殘餘的溫度,夏天這樣吃倒是也沒有什麼。
但連著幾天吃餃子,又都是同樣的餡兒,難免有些膩,裴絮心裡想著明天做點炒麵放在保溫桶裡帶著吧。
裡頭加些肉和雞蛋,也不算沒有營養,既省錢又方便,這兒的工作頂多持續一個月,她就當減肥了。
陳俞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盯著她碗里的餃子。
他被那句「離開C市」的話激怒了,但再看到裴絮碗里的餃子,卻覺得心裡一陣刺痛。
不說那些有錢人家的太太了,就只說他公司里的白領們,哪一個不都是生活得講究得很?一到中午就開始研究哪家的刺身火鍋牛排好吃,滿公司也找不到一個用餃子對付一頓飯的員工。
裴絮這樣做,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故意噁心他。
陳俞喬想起了當初離婚的場景,裴絮什麼都不要,說的話還非常難聽。
「出租屋的東西都是便宜貨,我不要了,都給你吧。」
她拉著行李箱,只簡單收拾了自己的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俞喬坐在沙發上,喉嚨發硬,他抬眼看看不大的一居室里各種擺設。
裴絮自己用十字綉綉出來的枕頭,粉色的四件套,碎花沙發墊,風一吹就發出悅耳聲音的貝殼風鈴,印著「陳先生愛裴小姐」的透明玻璃紙桌墊,桌上放著的廉價白色瓷瓶以及裡頭一束淺藍色繡球花,衛生間里兩人並排掛著的毛巾,一對情侶牙杯牙刷,甚至牙膏都是情侶的。
他甚至都能聽到從前兩人日日在衛生間里一邊嬉鬧一邊刷牙的笑聲。
這些的確都是便宜貨,都是裴絮從網上一點一點淘回來的。
大門口十分安靜,裴絮沒有回來,她就那麼絕情地走了。
他曾經以為,她很愛自己的。
就像他也很愛她一樣。
陳俞喬低下頭,不一會兒,地板上聚集起一片水跡。
他從來沒有那麼傷心過,心臟疼得就好像被人一片一片地用刀在割,而劊子手就是裴絮。
她若無其事,他痛到如今。
裴絮覺得自己碗里的餃子越來越難以下咽,她想起來以前沒離婚的時候陳俞喬也喜歡吃餃子,她給他包各種各樣的餃子,陳俞喬最喜歡吃的就是香菇豬肉的。
他一個人能吃兩碗,吃完之後就誇她手藝好。
「絮絮,我這輩子都只愛吃你一個人包的餃子,任何人包的,包括我媽包的,味道都不如你!」
他說著,就把她抱在懷裡親:「絮絮,下輩子也嫁給我好不好?我愛你,生生世世都愛你。」
那時候裴絮笑得不行,打他一下:「就你肉麻!」
他抱著她不松,親親她耳朵,親親她眼睛,愛不釋手,眼睛里都是寵溺:「絮絮我愛你,愛你,愛你……」
最後,總是會膩歪到床上去。
裴絮病得最厲害的時候,因為護士給她弄錯了葯的劑量,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她想見陳俞喬,但卻說不出口,她媽媽拖著病弱得身體在床邊哭,大姨也擦著淚,表哥就問她:「你想吃什麼?哥哥去給你買。」
裴絮雙目無神,好一會才說:「我想吃香菇豬肉的餃子。」
那一碗餃子她是和著眼淚吞下去的,吃到一半還是全部吐了出來。
她好想好想陳俞喬啊,如果陳俞喬在旁邊,她會不顧一切地抱住他大哭一場。
可是,他不在,他們離婚了,是她親手推開了他。
所以裴絮憎恨老天爺,她想,如果自己沒有得病,,沒有遇到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發誓她會永遠愛陳俞喬,用自己的生命去愛,愛到生生世世。
還好,她活了下來,康復了。
她又見到了陳俞喬。
只是,永遠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愛著他了。
裴絮艱難地吞下最後一隻餃子,陳俞喬已經走了,她抬頭,眼睛紅紅的。
哎呀,又是一碗摻了眼淚的餃子。
真難吃啊!她必須換換口味了!
下午裴絮畫得非常認真,她真心實意希望陳俞喬會幸福。
既然這是他的婚房,她就會用盡最大的努力把壁畫畫好,但是一想到陳俞喬會在這裡抱著他未來的妻子對著壁畫看電視,將來也許還會有孩子,她就又難過又輕鬆。
陳俞喬的孩子一定很像他,五官精緻,皮膚白皙光滑,周身上下都是好看的,走到哪裡都讓人喜歡。
他一定會越來越幸福的吧!
而她,這輩子註定虧欠了他,但陳俞喬應該也不需要她償還什麼了吧,他的世界里只會是滿滿當當的幸福,永遠沒有裴絮的一席之地了。
裴絮沒有注意時間,一不小心就畫到了晚上八點才回去,她站在高處勞動這麼久,腰酸背痛,哪裡還有力氣去買菜?晚上回到家神色怏怏的,徐照難得準時下班,上來摸了摸裴絮的額頭。
「誒,你不會發燒了吧?」
徐照拿出來體溫計給裴絮測量了一番,低燒37.5,裴絮一驚,她最害怕生病了,趕緊地吃了葯睡下。
晚飯也就沒著落了,徐照笨手笨腳地去煮粥,還燙傷了手,但好歹煮出來兩碗白粥,她把稠的盛出來端給裴絮,稀的自己喝。
裴絮昏昏沉沉,掙扎著把粥喝了,倒頭繼續睡下。
這一場起燒,裴絮很害怕,她平時其實很注意保護自己,可能是這兩天情緒波動比較大,心理壓力也挺大得,吃飯也湊合,身體就起了反應。
連著兩天裴絮都沒有去臨江公館。
第一天陳俞喬也沒有去,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能見到裴絮,一見到她,曾經的那些不痛快就都翻湧上來,讓他寢食難安,差一點就要失去風度。
他真想直接在她身上把所有的委屈都撈回來,可他忍住了。
陳俞喬想,一個女人罷了,他不跟她計較,時間一久,什麼都是過眼雲煙,就比如這五年不也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陳俞喬一睜眼就想到了一件事,他的袖扣少了一隻,對,一定是掉在了臨江公館,等下他就去找找看。
他是去找袖扣,絕對不是去找裴絮,裴絮有什麼好找的?呵!
結果陳俞喬才下樓,劉阿姨就捏著一枚袖扣說道:「先生,剛剛我在樓下撿到一枚袖扣。」
陳俞喬原本帶著光彩的眼神一冷:「嗯,放著吧。」
吃完早飯,陳俞喬還是開車去了臨江公館,他一路上都在想,他作為甲方,作為裴絮的客戶,不能不對自己的房子負責,他這是去監工。
對,監工,視察工作,才不是去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腮幫子圓得像桃子似的,不修邊幅,只知道捧著個飯盒吃餃子,哪個男人瞎了眼才會看上她吧!
陳俞喬站在大門口,整理了下衣領衣袖,還檢查了下自己的皮鞋是否乾淨整潔,這才清清嗓子,拉下臉,打開了門。
客廳內空無一人,他每個房間都找了一圈,卻發現四處都是空蕩蕩的。
呵呵,玩遲到?陳俞喬理直氣壯地拿出來手機翻到了裴絮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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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陳狗子:感覺全世界與我為敵
裴絮:(可憐巴巴)你大姨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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