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裴家父母直到坐上陳俞喬聯繫好的車上,仍舊還是像做夢一般。
一邊無法接受大姐張倩芳竟然摔跤到住院了,一邊想不到大姐會是在陳家做家政,兜兜轉轉的,他們竟然跟陳俞喬又有了交集!
裴明感慨:「先不要讓絮絮知道這件事,她心裡頭估摸著還記掛著俞喬,兩人見了面她能得勁嗎?」
張倩琳心裡也難受:「嗯,她不說話,我都知道呢,要不咋不願意相親?還不是心裡喜歡俞喬!」
裴明挺直脊背:「雖然俞喬現在發達了,但咱志氣也不能輸!咱絮絮還是好樣的!這小徐不就是喜歡絮絮嗎?咱跟陳俞喬也是平等的,等會你見了他可不能又笑得跟花兒似的,他們畢竟離了婚,咱得給閨女掙點面子。」
張倩琳不服氣:「得了吧你!當初你不比我更喜歡他?三天不見你都要打電話喊他們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自己找了個對象!」
裴明眼一瞪:「嘖嘖嘖,你說的這是啥話!我這人向來公平公正,看待任何事物和人都是用一種客觀的角度,從不會摻雜個人感情,我喜歡他,那是欣賞他的人物品行。你那就不一樣了,你是個人感情上的十足偏愛,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
張倩琳氣笑了:「裴明,行,一會兒咱倆看看誰先跟他說話,誰先開口誰是二球!」
裴明不假思索地點頭:「成啊!我跟你說,按照我對你的了解,你絕對輸!」
兩人趕到醫院,就瞧見守在手術室門口的陳俞喬,他長身玉立,一身西裝,長得是一如既往地標緻俊朗,男女老少通殺的那種好看,眉宇之中都是擔憂,見了他們,立即上來喊了句:「爸,媽。」
張倩琳眼圈一紅,裴明嗓子發硬,兩人同時握住陳俞喬的兩隻手,異口同聲地說道:「俞喬,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陳俞喬跟離婚時相比,的確是清瘦了不少,他本身就非常忙碌,又時常健身,是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類型的男人。
裴明和張倩琳是發自肺腑地心疼陳俞喬,陳俞喬則是扶著他們兩個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這幾年比較忙,可能是瘦了點。你們還好嗎?」
裴明要說話,卻被張倩琳搶先:「都好都好,挺好的!你過的好……就行!絮絮大姨這是咋回事?」
陳俞喬有些抱歉地說道:「大姨在我家幫著做飯,廚房裡摔了一跤,目前還在裡頭做手術,醫生說情況應該不嚴重,但也要手術后住院一段時間,醫院這裡我會安排好,回頭請個護工照顧。但身邊沒個親人也不行,我沒有大姨家人的聯繫方式,只能打給你們了。」
張倩琳笑笑:「沒事沒事,這離得也近,榆城過來也就一個多小時嘛。我現在就給她孩子打電話!」
很快,張倩芳的丈夫和女兒也都來了,而張倩芳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
有大姨的家人在,張倩琳兩口子也不用在醫院留著了,便打算還是趕回去榆城。
兩人正湊在一起商量還能不能買到夜裡的動車,陳俞喬走了上來。
「爸,媽,我有事想跟你們談談。」
張倩琳和裴明一怔,對視一眼,最終答應了下來。
裴明喜歡喝點清酒,張倩琳愛吃日餐,陳俞喬便選擇了一家日式餐廳。
三人進了包間,陳俞喬彎腰給他們分別倒了茶水。
張倩琳瞧著他妥帖的舉動,再想想這幾年的事情,忍不住心酸。
裴明也是欲言又止。
直到陳俞喬坐定,看向他們二位。
「五年不見,爸都長白頭髮了。」陳俞喬目光落在裴明的頭上。
裴明一怔,笑起來:「哎呀,哎呀,這人老了怎麼能不長白頭髮啊?」
陳俞喬微微一笑,他斟酌著開口了:「當初絮絮生病,你們是商量好瞞著我的嗎?」
張倩琳和裴明緊張起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陳俞喬微微頷首:「那時她告訴我,她嫌棄我窮,沒有本事,執意離婚。後來我找她,她表示她跟周越在一起了,我便沒有再糾纏,來了C市,再也沒有回去過。」
張倩琳一愣,裴明急切地說:「這孩子怎麼滿嘴胡謅呢!她啥時候也沒有嫌棄你窮啊,更沒有跟周越在一起過呀!那時候她不是跟我們說,跟你是感情不好和平離婚嗎?」
張倩琳和裴明都有些著急,陳俞喬卻淡定地喝了一口水,眸子里似隱隱流淌著哀傷。
「她說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說你們也不喜歡我,說她跟周越青梅竹馬……我這幾年始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其實我過得並不好……」
他垂下眸子,沒再繼續說話,包廂里的暖光打在他身上,卻顯得年輕男人姿容清貴,略帶寂寥。
張倩琳兩口子心疼極了,她氣得喝道:「放屁!她不喜歡你?呵呵,她從高中就喜歡你!」
陳俞喬正要端起杯子喝水,聽到這話一杯水差點灑出來,他立即抬頭,俊眸看向張倩琳。
裴明也意外地看向妻子:「你說啥?」
張倩琳目光閃爍:「沒啥,沒啥……」
可兩個男人的眼神壓迫著她,尤其是陳俞喬,自嘲一聲,哂笑:「媽,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否則當初也不會……是我不好,活該被拋棄。」
張倩琳心疼極了:「俞喬!你這孩子!絮絮不是故意跟你離婚的!」
陳俞喬又沉重地重複道:「喜歡的話,又怎麼會跟我離婚呢?」
張倩琳脾氣急,直接連珠炮似地說:「她高中時候就喜歡你!這事兒她瞞得可緊了,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呵呵!要是我們都不知道,我為啥會同意她跟你相親還沒倆月一窮二白就領證啊?」
陳俞喬眸子一沉,其實他也曾懷疑過,為什麼裴家父母會對他這麼好。
似乎是無緣無故地,就當成親兒子一樣寵愛,從來不嫌棄他窮,才認識不久就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了他。
如今,那些一閃而過的猶疑竟然都在瞬間對上了號。
他們總是說,因為他陳俞喬模樣長得好,人品性格都好,所以惹人喜歡,裴絮也總是跟著點頭。
他心中如過電一般,閃過許許多多的片段。
裴絮對他一股腦生出來的愛意,那愛他的姿態嫻熟到不行,她彷彿總是很委屈,動不動要求他要表達很喜歡她,否則就好像不公平。
她知道他喜歡的每一樣東西,她喊他的全名陳俞喬,從來都是流利極了,哪裡有半分初相識的生澀?
從前情動之時,她總是說:「老天爺對我真好,我想要什麼都要到了。」
陳俞喬就開玩笑地問她:「你想要什麼?」
她就笑著親他,黏在他懷裡:「我想要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老公呀!」
安靜的包廂內,陳俞喬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困在大海中間的人,卻猛然被人推上了一條船。
裴明目瞪口呆地看著張倩琳,他不敢相信天天睡一個被窩的女人,這麼能藏事兒!
張倩琳破罐子破摔,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擦擦嘴,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開始說話。
「都五年了,你們倆也不可能了!但我也不能讓你誤會我閨女是個水性楊花,嫌貧愛富的姑娘!我就實話實說了吧!當初絮絮讀高中時,有一天我聽到她大半夜躲屋子裡哭,第二天我進去給她收拾屋子,就……發現了她的日記本!我可沒偷看啊,我不是故意看的,實在是那陣子發生了一起高中生自殺事件,我怕她別想不開。我一看日記本,就發現了她這丫頭竟然早戀!還好,是暗戀,人家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你們不知道,那滿本子上寫的都是陳俞喬名字的縮寫,說起來,俞喬,你高中時候跟那個什麼年紀第二談對象了是不是?就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大半夜哭了一場。」
陳俞喬心裡跳得紛亂,立即解釋:「沒有,我沒有談過對象,是別人亂傳的。」
張倩琳心裡舒服了些:「唉,絮絮是個傻子,她喜歡你,一直喜歡了好多年。我都替她急啊,後來她上了大學,倒是跟我坦白過,說是高中的時候暗戀過一個人,從此以後再也喜歡不上其他人了,總覺得其他人沒這個好。還說啥,除卻巫啥不是啥?」
裴明立即糾正:「那是除卻巫山不是雲!」
張倩琳擺擺手:「反正意思差不多!她一直不談對象,我也不能硬是拉郎配啊,只能慢慢地幫她介紹,也介紹了好多個,她都不咸不淡地,沒說幾句就把人家拒絕了。直到邱阿姨給她介紹了你。」
陳俞喬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杯子里水波漾漾,隱約照出他自己的模樣。
他想,他的眼睛里一定都是藏不住的歡喜和躁動。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一刻,宛如此時叫他覺得幸福又震撼。
似行在黑暗中的人迎來光芒萬丈,又彷彿焦熱的沙漠中下起大雨,原本沉寂的黑白世界內,一下如盛放了鮮花的明媚春朝。
他的絮絮,從高中時候就喜歡他了,是她媽媽親口說的,她為了他寫日記,半夜躲在屋子裡哭。
張倩琳聲音逐漸哀傷下來:「我一瞧見她領著你回來笑成那樣,再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就啥都明白了。我看見你也就懂了,絮絮這麼痴情不是沒理由,俞喬啊,你是個好小子。可我們絮絮沒福啊!她咋就得病了呢!你說這好起來了,卻不能生育了……但現在你們離婚了,過去的事情也都該忘記了,她也不會牽連你了,你好好過你的,結婚生子,但是你千萬別讓她知道……」
裴明沉默著把張倩琳攬在懷裡:「別哭了!當著孩子,你哭啥?有啥大不了的?」
張倩琳趕忙硬忍住眼淚:「是是是,活著就是最大的福氣了,我們也沒啥奢求的了,就是希望她平安健康。俞喬,你說說,我們一家要是壞人,她要真是水性楊花嫌貧愛富的,你現在混這麼好,我們能不去找你啊?我家絮絮是病了,可她是個好姑娘!我不能聽誰說她一句不好!」
陳俞喬猛地站了起來,張倩琳和裴明嚇了一跳。
陳俞喬卻直接說道:「爸媽,你們在這吃飯,吃完飯我會安排人送你們回榆城,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快速地拿起外套和手機,像是真的火急火燎地有什麼要緊事。
張倩琳和裴明面面相覷,一時也摸不清楚陳俞喬是什麼意思。
夜風呼呼的,外頭下了小雨。
裴絮傍晚時哭了一會,最後趴在枕頭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漫無目的地看了一會手機。
她翻出來手機上偷拍陳俞喬的照片,那時他就坐在她旁邊,闔眼靠在車座上小憩,兩手隨意放在腿上,一身西裝乾淨挺闊毫無褶皺,一張臉眉目如刻,氣質清冷,宛如枝頭明月,俊逸無雙。
他永遠都這般好看,從少年時期的意氣風發,到如今的沉穩矜貴,總是那麼迷人。
她很想他,很喜歡他,這種苦澀的心情彷彿讓她又回到了十七八歲時候,越是喜歡,越是難受。
裴絮握緊手機,趴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心口處一絲一縷的疼彷彿被螞蟻在一下一下地啃咬。
有時候她都很奇怪,為什麼自己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在感情方面還是這麼執拗。
從來都只喜歡他,只愛他,哪怕毫無希望的時候,寧願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
好一會兒,裴絮爬起來找了一隻本子,開始寫日記。
她很久沒有在紙上寫日記了,忽然寫起來就覺得有些矯情。
「……陳俞喬,我想你……」
她手中的筆停頓,原本想記錄下此時的心情,卻發現她滿腦子都是想他。
最終,她乾脆發泄似地在紙上一直寫一直寫。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寫完,裴絮臉一紅,趕緊心虛地撕掉扔到垃圾桶里,卻又覺得不妥,撿起來攤開撕碎,還特地把垃圾袋系起來,立即就要扔下去。
裴絮提著垃圾袋走到玄關處換了一雙拖鞋,接著走出去關上大門,走到樓下去單元樓門口大垃圾桶處去扔垃圾。
她穿的還是睡裙,卻沒有想到晚上會這麼冷,還下了小雨,裴絮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立即就小跑著去扔垃圾,轉頭剛要走,就被前方一輛汽車的車燈刺得幾乎睜不開眼,她在路旁站定,想等著車過去了自己再走。
卻發現那車緩緩開到她跟前停下,車門打開,車上走下來一個個子高高的男人。
他一邊朝她走,一邊脫下身上的外套,等走到她跟前時直接把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穿這麼少出來,不冷嗎?」
陳俞喬抓起她的手在手裡搓搓,大手完全包裹住了小手,他吹了吹氣:「手都涼了。」
裴絮渾身一暖,聞著陳俞喬外套上熟悉的松香味,怔怔地看著他,忽然倒退一步,要扯掉身上的外套,陳俞喬一把摁住她:「別脫。」
冷風夾雜著小雨,讓裴絮心裡難過極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生氣,但還是忍不住對眼前的人惡劣地說:「你不是說不愛我了嗎?你來幹什麼?!」
說著,她眼圈都紅了。
既氣他說的話,又氣自己為什麼蠻不講理,明明是她先那般絕情的。
可她剋制不住想在他跟前發脾氣,吵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一看見他一切的計劃就都好容易失敗。
陳俞喬把她拉得離自己很近很近,幾乎就是抱住了她,他微微俯身額頭抵住她額頭,聲音溫存又無奈:「上一秒說不愛你,下一秒就發現做不到。絮絮,我想你了。」
他的聲音啞啞的,像是羽毛輕輕撓動了裴絮的耳朵。
裴絮發現自己竟然好想吻他,可還是倔強地說:「我可不想你!」
陳俞喬微微一笑,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塞到了車裡,他也跟著鑽進去,直接上了鎖。
裴絮臉上開始燒了起來:「陳俞喬,你讓我下去,我不想見到你!你說了,我們徹底離婚了!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
他卻根本不搭理她,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腿,又滑又涼。
男人掌心微熱,觸到小腿上讓人酥麻一陣,裴絮立即瑟縮回去,陳俞喬卻從車裡找到一條毛毯蓋在她身上。
「明知道自己的身體,還穿成這樣出來,凍病了怎麼辦?」
他強行把裴絮抱起來坐在自己懷裡,裴絮被他摁著動都動不了,就使勁兒掙扎,可還沒掙扎幾下就感覺不對勁。
在她的瘋狂扭動之下,陳俞喬他,石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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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俞喬:想車/震就直說,為夫滿足你
裴絮(小心翼翼):可以只車/震不領證嗎?
陳俞喬:呵!做夢!
今天六點就沒有了,因為提前一下子放出來三章存稿,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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