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顏君毅只在醫院住了一天便回家了,第二天下課後雪寶依然第一站就前往醫院。林建的病房內沒有昨天熱鬧,只有林爸爸和林媽媽在陪著他,一家人和樂融融。
看到雪寶進來后,林媽媽忙站起來給她讓位道:「寶寶,你來啦,坐吧。」
「林媽媽你坐,我坐這裡就好了。」雪寶笑笑地將她壓回椅子上,在林建的床前坐下,在他的腿上拍了一記道:「怎麼樣?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林建搖頭,笑了:「我不是那麼軟弱的人,所以不至於像病貓一樣,我早就想出院了,可惜我媽不同意,非得讓我悶在這裡。」
林媽媽溫柔地拍拍他的手,道:「你就乖乖躺幾天吧,也不枉那個好心人救你這一命了。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好的人,我們昨天真該前去感謝他的,可惜忙忘了。」
雪寶在心底冷笑,好心人?不管是顏君毅還是顏老爺都不是好心人!不過,只要他們開心健康就好,抱著這份感恩的心活一輩子也好。
雪寶回到范家的時候,范媽媽拉著她的手問道:「寶寶,你真不打算讓她們知道骨髓捐贈者是你老公嗎?還有,你是用什麼手法勸服顏君毅答應的?他不像是個會做好事的人!」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嫁進顏家,那樣我就沒臉活了。」雪寶抓著頭髮道,她不敢想像林建知道她嫁進顏家後會怎麼想她,一定會像別人一樣以為她圖的是顏家的榮華富貴吧?
「媽,顏君毅真的那麼可惡嗎?」雪寶盯著范媽媽問道。
范媽媽想了一下道:「至少外面的人是這麼傳他的,冷血無情,神秘冷漠。不過我相信他會有善良一面的,不然伊玉兒也不會那麼愛他。」
雪寶一驚,伊玉兒?為什麼范媽媽會知道伊玉兒?那個顏君毅一直愛著的女人?她迫不及待地問道:「媽,伊玉兒是誰?她和顏君毅怎麼了?」
「呃……我也只是聽顏先生不小心說漏過一次。」范媽媽見她心急隨口道,想著關係到她老公的,自然迫切地想知道了。
如是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道:「是顏大少爺的第一任妻子,因為流產,傷心過度后自殺死的。」
言語間,仍然有保留,有欺騙,她不能讓雪寶知道得太詳細,那樣對她沒好處!
「自殺死了?」雪寶低低地開口,流產,沒錯,顏老爺在她面前也說漏過一次,說玉兒懷過孩子。她隨即問道:「可是為什麼她能活得那麼久?別人卻活不上一個月?」
「這算久么?半年多的時間!」范媽媽受不了地翻翻白眼,然後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不過顏家宅院深深,冤魂也多,你自己要小心點,時刻帶著我送給你的保命符知道么?」
「知道了,媽……」雪寶黯然地應了聲,看了看門外暗下來的天色,道:「媽,我要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嗯,去吧。」范媽媽拍拍她的肩,送她出門口,看著她上了車后才轉身走回屋裡。
雪寶回到顏宅,經過一樓大廳的時候看到碧姐站在她巴台前看著自己,那深陷的雙眼犀利而深邃,雪寶無意識地加快腳步往二樓走去。
走到衣櫃前,掃視了一眼各式各樣的睡衣,目光落在角落那件純白的睡衣上。舒適的觸感,有點像古代女子穿的款式,睡衣的領口處綉著一朵漂亮的百合。只看那麼一眼,雪寶就喜歡上了。
這些天來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件睡衣,怎麼今晚突然擺上來了?不管了,穿了再說。她的心裡想著,拿上它便往浴室走去。
洗了個熱水澡后,看看時間還早,如是決定到花園裡面散散步。
顏家超大的院子內,昏黃的燈光隱約能照亮四周的環境,雪寶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上次到過的地方。目光無意識地望向南院,那個劉姐不讓她靠近的地方。
那邊現在還亮著燈,很明顯是住著人的,劉姐卻騙她說那是養狗的地方?在好奇心的促使下,雪寶悄悄地往南院的方向走去,避開守院子的幾位保全人員,走了足有十五分鐘后,終於來到了一座屋子前。
因為偏近南院,院子里的燈光比前院暗多了,看不清周圍到底有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雪寶只能張大著眼睛趴在其中一幢屋子的鐵欄前往裡張望。
隱約間,她可以聽到裡面傳來女子的嘻笑吵鬧聲,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不像在玩遊戲,倒像是精神病院里的人一樣各說各的,各罵各的。
雪寶疑惑到了極點,將腦袋往柵欄上靠近了一點。然後,她的表情越來越驚,嘴巴越張越大。就在她的眼前,圍牆內,雪白牆體下,一位穿著古代衣服,綰著古代髮結的女子正倚牆而坐。
懷裡抱著琵琶,纖細的手指飛舞在琴……弦上。卻沒有琴音發出來,雪寶這才發現,琵琶上面根本沒有琴弦!
雪寶用力地揉了一下雙眼,女子還在。長而柔順的黑髮,大大的眼晴,潔白的肌膚!跟她在顏君毅電話上看到的那張臉一模一樣!玉兒?!伊玉兒?!
雪寶驚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慌忙用手捂住嘴巴不讓尖叫繼續從嘴裡溢出。天啊!她居然看到了伊玉兒?這個8年前就死掉的女人,她……是人?是鬼?
她的一聲驚呼,把裡面的古裝女子驚動了,抬眸,看向雪寶,細細地打量她。然後放下懷裡的琵琶幽幽地走了過來,雪白的長裙拽地,髮絲飛揚,美!真的美!
雪寶無意識地後退一步,打算開逃,可是卻被古裝女子的話驚住了。女子打量著她身上的睡衣,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穿了我的睡衣。」
雪寶驚得說不出話,只能張口結舌地望著不知是人是鬼的她,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愣愣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長裙睡衣,她為什麼說這睡衣是她的?
女子抬起手指,指著她胸前的手工百合,依然面無表情:「那是我親手綉上去的。」
雪寶終於忍不住尖叫一聲,用盡全身的力量,瘋了般往來時的路跑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真人?
可是大家都說她死了的呀,怎麼可能還生活在顏宅?而且穿成這副樣子!是正常人怎麼會穿成這樣呢?怎麼會大晚上的一個人坐在牆下彈沒有弦的琵琶?
雪寶瘋狂地跑著,跑著,總算跑到前院了,然後撞在一個人身上。居然是劉姐?是劉姐就好!她感覺自己快崩潰了,冷汗淋漓,臉色蒼白,心彷彿要跳到嗓子口一般!
「少夫人,你怎麼了?」劉姐扶住她的雙肩,訝然地打量著她,因為南院離這裡太遠,雪寶剛剛的尖叫沒有人聽得到,劉姐自然也沒有聽到。
「我……」雪寶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知該不該跟劉姐說剛剛她遇到的情景。劉姐說過,不可以隨便靠近南院,如果被她和老爺知道她私闖了南院,不知道……
「我剛剛在游泳池旁看到好大一條蛇,好長好大……」心思一動,她是這麼回答的,眼眶中有淚光在閃爍,那是被嚇的,被那個明明死了8年,卻出現在她面前的女人嚇的!
劉姐聽她這麼說,焦急地問道:「那少夫人有沒有被咬到?」說完再次打量她。
見雪寶搖頭,才噓了口氣道,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就好,少夫人晚上最好少到花園走動,現在大熱天的蟲蛇都多,少夫人上去休息吧,我馬上叫人去把那條蛇找出來。」
「哦。」雪寶點了一下頭,仍然有些手腳發軟地往樓上快步走去,生怕劉姐在問些什麼般。經過一樓時,還是萬年青旁,還是面無表情的顏夫人和碧姐,只不過這次顏夫人的表情變得更加詭異了,詭異的冷笑,詭異的眸光!
雪寶一驚,不明白她的這份詭異代表著什麼,總有種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她掌控著,這種感覺好可怕,她卻怎麼也逃不掉。
只能加快腳步往樓上走去,然後回到卧房,迅速地將自己埋入被窩內,身子依然瑟瑟發抖。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像倒帶的片子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放映,奇怪的古裝女子,詭異的顏夫人……抱著這一連串的不解慚慚地沉入夢鄉。
不知道睡了多久,雪寶突然被人從睡夢中推醒,睜眼看到一位女傭正笑笑地望著自己,恭敬地開口道:「少夫人,少爺喊您過去呢。」
雪寶微愣了一下,用手揉著雙眼問道:「過去做什麼?」問完才驚覺自己又在問白痴問題了,大半夜的叫她過去,還會是做什麼?
女傭沒有再答腔,看到雪寶身上的睡衣時,臉色蒼白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正常了。
雪寶沒有覺女傭的異常,原本不想去的,可是不去怎麼可能懷得上孩子,只好起身下了床。看了一眼時鐘,已經是12點10分了,正是那個吸血老公每天喝完血休息的時間。
想來他自己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吸血的噁心模樣吧,所以才會挑了這麼個時間叫她過去。
雪寶一邊想著,一邊用清水洗了個臉,然後往卧房門口走去。女傭看著她的背影離去,臉色變得越加蒼白起來,愣愣地呆在原地。
甩了甩睡得有些迷糊的腦袋,緩緩地行走在長長的迴廊間,目光掃過旁邊的花園時,腦子裡又出現了那個古裝女子,心頭一寒,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走了不到一半路時,突然看見廊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顏文軒!
雪寶愣了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面對著他卻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聲招呼。顏文軒,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一點都不比他那個吸血鬼大哥好到哪去。
三更半夜的,他為什麼不休息?這麼有閒情逸緻地在花園裡曬月光?雪寶無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今天的月光也不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