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這個男人!萬人之上的男人!卻可以任由她無理地耍小孩子脾氣,總是這麼不厭其煩地縱容著她,恩寵著她。他說得沒錯,在她的面前他不是皇上,而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方才走出幾步,身子便再度落入月夜的懷抱中,耳邊是他細碎的話語:「別走,朕剛剛請了畫師到景央宮來,這會應該要到了。」
「真的?」雪芙欣喜,回身注視著他的雙眸泛起一片流光異彩,那是興奮的神情。
終於有那麼一件事情能讓她開懷起來了,月夜比她更欣喜,笑著點頭。手掌執起她的纖細的柔胰,指腹在那隻漂亮昂貴的玉鐲上面來回遊移,道:「原本朕是打算等到血玉完全變成血色后才畫的,可朕有些等不及了。」
雪芙也望向血玉,沖他一哂道:「你這人倒也自信,怎就知道這玉石真能變成血色?」
「因為朕有信心讓它變色。」月夜邪笑著低下頭去吻她的脖子,新長出來的鬍渣扎得雪芙咯咯直笑。一邊掙扎一邊用小拳頭在他的手臂上捶打著:「少在此臭美了,人家可沒有說過會愛上你,以後定也不會!」
「是么?」月夜好笑地板正她的身子,俯視著她反問:「那麼當初是誰在梨花陣下救了朕,又是誰在懸崖邊上因不忍傷害朕而差點跌落山崖?嗯……還有這個,你自己看看清楚。」月夜將她的手腕執高,對著室外的光線一照。
雪芙原本被他說得臉紅,一聽他最後半句話后,疑惑地凝神打量起那隻象徵她身份的血玉。在室外光線的照射下,她驚奇地發現那原本潤白通透的玉石,既然多出了條條血絲。那血絲活像有著生命般在玉石內滋長著,那是之前她從未見著過的。
驚愕的她久久地打量著玉石,一副不可思義的樣兒。身旁的月夜見她驚疑,得意地一笑道:「如何,你管不住它的成長,就如管不住你自個的心一樣。」
既管她一直在對他冷漠,對他不屑一顧,可是仍然能在她偶然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情感中探知某些真相。總有一天,他會將那一切羈絆她愛他的障礙物清理掉,讓她毫無顧忌,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愛他,就如他愛她的心一樣堅持!
雪芙還在驚疑間,門外突然傳來一位嬤嬤恭敬的聲音:「皇上,皇後娘娘吉祥,午膳已經準備好了,請皇上和娘娘入席。」
月夜一聽午膳已經備好,立時拉過雪芙的手往膳桌的方向行去,一邊似個孩子般說道:「朕餓了,快過來陪朕一起用膳吧。」
走近膳桌,香噴噴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雪芙對著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秀眉輕輕擰起。對一旁伺候著的嬤嬤道:「以後不必準備那麼多的菜式,你們想把皇上吃成大胖子不成?」
一旁的嬤嬤忍住笑意,恭敬地施了禮:「奴婢謹記皇後娘娘的教誨。」
「對呀,朕可不想成為大胖子。」月夜呵呵一笑道,其實她哪裡知道月夜並不是那種貪嘴的人,會讓膳房做那麼多好菜,全是為了想讓她吃好一點。
用過午膳之後,畫師已經在院子里恭候多時了,雪芙依照畫師的要求端坐在一張紅木椅上。身後是開得層層疊疊的牡丹花,清香怡人,還有幾隻不甘離去的彩蝶在花蕊間翻飛,再配上如花美人,那是一副美得動人的畫面。
畫師的筆尖在宣紙上跳躍飛舞著,就如漂亮的舞姬翩然起舞,落筆時刻時而鋼勁有力,時而輕盈如蝶,就那嫻熟的手法就足以讓人稱奇了。
一陣之後,畫終於完成了,畫師往旁邊一站恭敬道:「請皇上與娘娘過目。」
「雪芙,畫相上的你依然是那麼的美。」月夜微笑道,寶兒移步上前,畫紙上,筆墨勾勒出的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栩栩如生,明明含笑的眉眼卻隱隱透露著一絲憂鬱的情緒,那……既然是她?她真的將那不該有的憂鬱彰顯得那麼清晰明顯么?就連畫師的畫筆都瞞不過。這就是真實的她么?也許是的!
「畫得真妙!」月夜贊道,回頭沖畫師道:「劉畫師稍會隨李公公領賞去罷。」
「謝皇上。」畫師大喜,喜的不是因為可以領賞,而是能討得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歡心,這比黃金貴重多了。
雪芙稍稍回過臉,看著月夜一臉高興的樣子,不禁在心裡想著他是真的看不到她眼中的那一抹哀傷么?不然為何會那麼開心?
畫師離開后,月夜站在案桌前打量著尚潮的畫紙,伸手將雪芙摟入懷中,仍然是從她的身後抱著她的。應允般地說道:「朕相信下一次劉畫師畫出來的你眼眸中定是泛著幸福的光茫,而並非像今日一樣,你知道么?劉畫師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將人的神情出神入化!」
「我看出來了。」雪芙微微一笑,他就像自己手腕上的玉石一樣,能完美地將人的內心世界透露出來。那是一個很可怕,很利害的人!
「這畫不要也罷,香兒,拿去扔了吧。」月夜突然對身後的香兒說道,他要的是幸福快樂的雪芙,他不想看到她憂傷的樣子,哪怕是一副畫也不行!
香兒一愣,頓時不明白這話該不該當真,明明前一刻還在聽他大讚畫得很妙,怎麼突然就轉口說要把畫扔掉了呢?不過皇上有命她也只能尊從,應了聲『是』后往畫桌旁邊行去。
「且慢!」雪芙突然喚住她,注視著桌上的畫道:「不能扔,我喜歡這幅畫!」她是真的喜歡,從來沒有這麼真實地體現過自己的畫,她想要收藏!
月夜雖驚,卻沒有阻止她留下,只是注視著畫中的雪芙,久久地注視著……
理政殿內,原本與幾位重臣正在商議邊境要事的月夜,心頭莫名一動,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間撩拔了心弦一般。一種不祥的預感突地襲上心頭,很奇異,讓他心痛的感覺!
緊接著,便聽到理正殿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守殿太監冷漠的聲音:「皇上有命,在皇上眾大人議事之時,任何人不得晉見!」
「小公公,皇後娘娘不好了,請您幫忙轉告皇上……」香兒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哭泣使得她說不下去後面的話語。
只是……單這半句話就足以讓月夜嚇掉了魂了,也不管此刻是否在跟眾臣議事,從龍椅上倏地站起,便往殿外衝去。急步衝到香兒面前,用一隻手掐住她的手臂從地上提起,急切地問道:「雪芙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娘娘……娘娘她……」香兒急促得說不上話,一半是因為哭泣,一半是因為被月夜那冷漠的樣子嚇的。月夜毫無奈心,氣恨地將她甩回地上后自行往景央宮衝去了。
一路上迅速如飛,嚇壞了好些迎面而來的宮發太監,均是搞不清楚狀況地四下躲去。到月夜到達景央宮的時候,景央宮已經聚集了一批太醫。宮女太監個個被嚇得臉色蒼白,見著皇上后撲通一聲齊刷刷地跪地伏於地上。
「皇上,娘娘在看診,您不能進去啊。」一位嬤嬤膽大地從內閣迎出來,攔住急促的月夜道。依照規舉,后妃重病之後皇上只能隔簾探望,是不得進入內閣的。
可心急的月夜卻顧不得這一層規定,一把將攔路嬤嬤推到一旁沖了進去,前腳跨入內閣。裡頭的太醫宮女便齊刷刷地跪地施禮,氣得月夜大吼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著施禮?快給朕救皇後娘娘的病,皇後娘娘若死了,朕要你們一個個陪葬!」
太醫們被嚇得縮了脖子連連稱是,繼續商討著雪芙的病情。月夜心急地立在太醫身後,目光透過隱隱綽綽的鮫帳看到雪芙正痛苦地蜷縮著身子,青蔥般的手指緊緊地攥住兩側的絲被,豆大的汗珠源源地滑過她蒼白的面孔。
「雪芙……」月夜心疼地喚了一聲,連最後的一絲防線都被他抵破,擠開眼前看診的太醫。撩開帳子后將那顫抖不已的身子抱入懷中,緊緊地抱著,聲音顫抖而沙啞:「雪芙……不要怕,朕在這裡,朕在……」
懷中的人兒沒有因為他的懷抱而停止痛苦的呻呤,小臉皺成一團,紅唇輕顫著溢出幾個字:「爹爹……我要見爹爹……」
在這關建時刻,她喊的是她那個沒有良心的爹,而非心愛的男人,因為她知道喊皇上是沒有用的,儘管他是萬人之上的皇!
胸口就像有利劍在一刀一刀地劃過,劃出許多條血痕。又似有千金巨石般壓在心口,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只能仰仗大張著的小嘴在透氣。
「雪芙,你怎麼了?」月夜抱著她心急地問道,眼見著雪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如是抬頭沖著那群太醫問道:「皇後到底犯的什麼病?」
眾太醫瑟縮了一下身子,互相謙讓著不敢發話,一位年紀稍長的太醫不得已只好往前爬了一步,顫聲答道:「回皇上,娘娘怕是中了毒,是一種巨等從未見過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