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替罪羊
私心裡,喬啟睿不想跟他交惡。但駱二若是執意要跟自己作對,那就沒辦法了。
駱元超當然不知二人的微妙關係,斯以為他們是一起的,便又問起駱林越是如何抓到那三人的。
駱林越恍若未聞,依然神情淡淡地抄著手看熱鬧。
駱元超知道這小子還在記恨自己,只得苦笑著搖搖頭,隨即吩咐把那三人分別關押,等待審問。
為證清白,駱元超沒有逃避也沒有迴避,全程陪同喬啟睿審問自己的屬下。
很快,其中一人供出了劉氏身邊的張婆子。
他們本也不是專門干殺手行當的,自然不會像真正的殺手那般講規矩,還沒怎麼受刑呢,就全招了。
不過也只供出了張婆子,倘若駱如海夫妻一口咬定此事與他們無關,他們不知情,全是這張婆子的自作主張,那也沒法子給他們定罪。
如今之計,只得儘快找到張婆子。可惜駱元超的人去晚了一步,張婆子死了,死前留下遺書,承認是她派人去的小嶗山,本來是想殺了駱鳳羽來著。理由嘛,竟然是駱九公子年少時欺負了她,她便懷恨在心,要殺了他的女兒泄憤。
這當然是個莫須有的理由,然而已經死無對證,只能不了了之了。
不過因為張婆子是劉氏的親信人,劉氏在這件事上撇不清干係,便也主動來給喬啟睿和駱鳳羽請罪。
這是喬啟睿第一次見到劉氏。
看起來,這就是個普通的婦人,充其量比一般女人精明點,面相上倒是一點也看不出是個狠毒的。可阿羽說,駱如海雖然是個狠角色,可這個劉氏,恐怕比他還要狠許多。
劉氏不停地給喬啟睿磕頭,磕得誠摯無比,不多時她的額上已滲出鮮血,又拉著駱鳳羽的手哭著自責道,「阿羽,是伯母對不起你啊,那毒婦服侍我這麼多年,我竟不知她包藏禍心,一門心思地想要害你……」
「阿羽,當年的事我雖然毫不知情,但她是我身邊的人,我,我,我難辭其咎……就這給你和殿下一個交待——」劉氏說著,目光一瞥,登時便往邊上的一根柱子上撞去。
在場的駱家人急忙上前拉住她,又好一陣地勸,劉氏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全程駱鳳羽一直眼睜睜地看著,心裡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演技好精湛啊!連她都差點信了。
她和喬啟睿當然都不會信,可駱家的其他人呢?
譬如幾位老太爺,他們雖然不全信,但也不會在這件事上繼續追究。畢竟,駱家主子買兇刺殺皇子一事一旦傳出去,壞的是整個駱家的名聲,更有可能招來滅門之禍。
但若是一個僕婦為了私仇買兇襲殺駱家女泄憤,整件事的性質就輕得多了。
何況劉氏此刻都要以死謝罪了,他這個奉了太后祖母命來給駱家添榮的漢王殿下,難道真要為了平息自己的怒氣,逼死一個駱家長輩?
這個劉氏,委實不簡單啊,也敢豁得出去。
喬啟睿都不得不佩服她了,只得道:「事已至此,七太太不必自責。終歸元兇已經死了,這事便到此為止吧。」說著頗為感慨地調侃道,「也怪本王自己大意……看來以後出門啊,必得多帶侍衛才行。」
「多謝殿下,殿下如此寬宏大量,民婦感激不盡——」劉氏道。
誰知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駱鳳羽打斷:「這事的確不能怪七伯母,但也正如七伯母所說,張婆子是您的人。她要對付的是我,殿下不過是受我牽連罷了。」
劉氏一怔,一時不明白她這話是何意。
當然,事情的真相根本就是——她派人殺的的確就是漢王殿下,張婆子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而已,而把襲擊目標換成阿羽也更合理一些。
劉氏自信已將所有的破綻都補得完美無缺了,她就不信這丫頭還能說出個花兒來。
「阿羽,伯母知道你受委屈了。說吧,伯母有什麼可以補償你的,儘管提。」劉氏故作和藹地說道。
駱鳳羽問道:「真的?」
劉氏道:「當然。」
駱鳳羽便道:「那侄女兒就不客氣了……倒不是侄女兒多心,實在是這種事發生得突然,又防不勝防,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為了以防萬一,便請伯母把珈儀姐姐送過來,陪我做個伴吧。」
劉氏:……
在場的駱家人:他們其實並不知曉這事的真相,只少數幾個知道內情的,卻不會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
不過在他們看來,那張婆子既是劉氏的親信,做出這種事未嘗不是受了主人的指使。
阿羽心知肚明,卻沒有證據,受了這麼大委屈,自然要想法從七房那裡出口惡氣。有什麼比拿住她的兒女更讓她投鼠忌器的呢。
讓珈儀去阿羽那裡,說好聽點兒,是陪伴;說得不好聽點兒,那就是人質。日後阿羽若再出什麼事,首先其沖遭殃的,便是珈儀了。
劉氏也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給她來了這一招。只怪自己先前把話說滿了。
而且她這要求提出來,自己若是不允,豈不顯得自己心虛?但若真把珈儀送過去,以後行事……
短短瞬間,劉氏的臉色已是變了幾變。
罷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說了,她又不只珈儀一個女兒……
劉氏正要咬牙答應,不妨駱鳳羽又道:「順便也把起霖哥哥送到殿下那裡去吧。若能得到殿下的重用,那起霖哥哥這輩子就不用愁了。」
什麼?還要把起霖送給漢王?
憑什麼?
起霖是她最小的兒子,也是她最喜愛的孩子。
搭上一個珈儀她勉強還能接受,大不了不對那丫頭動手就是了。可再搭上起霖……
劉氏心裡的怒氣簡直就要噴出來了,可當著駱家眾人的面兒,她只得硬生生地忍住,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阿羽,不用了吧。伯母向你保證,以後這種事肯定不會發生,伯母這就回去把身邊人再梳理一遍,斷不會容忍這等惡奴留在駱家。」
「這事沒得商量。」駱鳳羽臉色冷了下來,「七伯母,你是沒有親眼看見,當時的情形有多危險,若非殿下拚死相護,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我不會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