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買命錢

我不敢怠慢。

回到屋裡，找到爺爺收藏東西的木箱子，把箱子搬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爺爺拿鑰匙打開箱子，裡面放著一套道袍。道袍通體明黃，前胸後背都有黑白色陰陽魚。道袍上面，擺著一把金錢劍。這把劍是用一百零八枚銅錢，由金絲編織而成。除了這兩樣，裡面還收著符紙，硃砂這些東西。

「幫人看看相改改風水，都是小把戲。」爺爺拿起硃砂筆，十分自負的說道：「我雖師從麻衣門，但入門之前卻是茅山一脈的真傳弟子。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術業有專攻！」

我去！

茅山道士！

聽到爺爺的真正身份，我心裡大定。

茅山道術，最擅長抓鬼。邱雨撞在爺爺手裡，那就是老鼠遇到了貓。就算再強，也翻不了天！

爺爺把東西一件件取出來，對我說道：「去，幫我買點黑狗血和雄雞血。」

「哪裡有？」

說實話，對這些東西我還真不太懂。

在我的印象中，鎮子上好像沒人賣這些玩意兒。

「東邊的李記雜貨店。」爺爺指了指東邊，開口說道：「記住，必須是今天現殺的。隔天的，對付不了她！」

行！

我拿了錢包，朝東邊走。

李記雜貨店我有印象，是鎮子最東邊的一家商店。

這家雜貨店又臟又破，除了日常用品，也賣一些祭祀用的紙錢香燭，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只要我路過那裡，店門永遠是開著的。

雜貨店的老闆，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獨眼駝背也不愛說話。我記得以前，爺爺最喜歡去他店裡買東西，就算繞一個大圈，也要去照顧他的生意。不過在爺爺的賒賬，超過1萬塊后，老頭兒就不讓我們進門了，甚至對我們惡語相向。

我一直覺得，爺爺這事兒忒不地道。

他明明有錢，就是賴著人家的賬不還，實在是很過分。

以前我窮沒辦法，現在也算有點小錢了。路過銀行的時候，我在取款機上取了兩萬塊錢，準備把爺爺欠的爛賬平了。

走到雜貨鋪，門果然開著。

老頭兒坐在板凳上，衣服又臟又破，直愣愣的盯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像尊雕像。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裡有點難受。

從小到大，也沒見他的子女來看過他，永遠都是他一個人。

一個人生，一個人死，孤孤單單一輩子。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有的人就算窮得叮噹響，也得拼了命結婚，拼了命的生個一兒半女。否則人到老年孤苦無依，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走到老頭兒面前，我對他說道：「爺爺，我來買點東西。」

老頭兒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道：「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咳咳！

我有點尷尬！

打開包，把錢取了出來，遞到他面前：「這是爺爺以前賒的賬，您數數夠不夠。」

哦？

看到我手裡的錢，老頭兒眼前一亮。

「老王竟然主動還錢，還真不容易。」

老頭兒接過錢，一張張數著，眼神十分認真。

數完手裡的錢，老頭兒突然抬頭望著我，開口問道：「這錢，是你的吧？」

「不是我的。」我想稍微挽回一點爺爺的形象，陪著笑臉說道：「這是爺爺還你的，這麼久了怪不好意思的。」

呵呵！

「別以為我只有一隻眼睛，就很好騙！」老頭兒笑了笑，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首先老王不可能還錢的，就算還也不可能多給8000塊。」

呃！

好吧！

不是我演技不夠，純粹是爺爺的人品太爛，把我的底兒漏了！

「你是個好孩子！」

老頭兒把錢塞進抽屜，臉上笑得比花兒還燦爛。

「欠債還錢，本來就天經地義。」我有些尷尬，小聲說道：「爺爺那個人就這樣，您不要生氣啊！」

「這話中聽！」老頭兒哈哈笑道：「說吧，你想買什麼？」

「黑狗血，雄雞血。」我想了一下，對老頭兒問道：「您這裡有嗎？」

我朝店裡看了看，有點懷疑。

這種雜貨店，不像能買到黑狗血的樣子，而且爺爺還要新鮮的才行。

「你要這幹嘛？」

老頭兒突然轉身盯著我，眼神凌厲得像刀。

「你怎麼了？」

老頭兒盯著我的臉，眼神十分吃驚！

看到他這副表情，我心裡一驚。難道……他有陰陽眼，看出了什麼？

我不敢隱瞞，小聲說道：「我遇到點事。」

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他。

聽我說完，老頭兒恍然大悟，表情突然變得輕鬆，並沒有當回事兒。

他什麼都沒說，轉身走進后屋。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老頭兒拿著兩個礦泉水瓶子走了出來，裡面裝著紅紅的液體。

「黑狗血，雄雞血。」老頭兒拿了一個塑料袋給我裝好，對我說道：「都是早上現宰的，放心用。」

「多少錢？」

我掏出錢包，開口問道。

「送你了！」老頭兒微微一笑，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對我說道：「老王可能不靠譜，你自己小心點啊！」

噗！

什麼？

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啥意思？

「沒什麼！」老頭兒強忍著笑，從懷裡掏出一把黑不溜秋的銅錢，放到我手裡說道：「拿著，覺得情況不對就扔一個出去。一個不夠，就多扔幾個。」

「這什麼東西？」

接住銅錢，怎麼看都不像是啥寶貝。

「你知道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嗎？」老頭兒笑了笑，開口說道：「搞不贏，買命用的。」

咳咳！

我腦子靈光一閃，瞬間懂了！

這不是降服惡鬼的法器，而是給惡鬼上貢的買命錢。

「謝謝。」

把銅錢收好，我的心裡十分感激。

雖然不一定有用，但是這份心意很重要。

回到家裡，把血交給爺爺。爺爺驗看了一下，確定沒有問題后，用血勾兌硃砂，拿起筆開始畫符。

筆行如風！

龍走蛇舞！

每一筆落下，我都有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炁在震蕩，我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符還未成，已經隱隱有風雷之勢涌動，如刀如戈殺氣凜然！

看到這一幕我，我的心裡一驚！

爺爺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不靠譜，但是這一道符，已經足見其深厚的功力，甩開我十萬八千里。

「這是我茅山不傳之秘，滅鬼符。」

一氣呵成，爺爺盯著桌子上的符，十分得意的說道：「只要附上她的真名，頃刻之間就能讓她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好強！

盯著這張符，我只能羨慕嫉妒恨。

哪怕再努力10年，我都未必能畫出這樣霸道的符。

爺爺手一伸，把筆遞給我說道：「寫上她的名字。」

好！

我接過筆，在後面寫上「邱雨」兩個字。

「沒有生辰八字。」寫完名字，我有些擔心，對爺爺問道：「怎麼辦？」

「有名字夠了！」爺爺自信滿滿，很肯定的說道：「已是殺雞用牛刀，無傷大雅！」

行！

我把筆還給爺爺，開口問道：「現在要怎麼做？」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爺爺哼了一聲，十分囂張的說道：「趁著還有時間，我們現在就去把她做了！」

好吧！

雖然邱雨也是個可憐人，但是她現在已經化成惡鬼。

想起墳地里散落的枯骨，如果她活著，對其他人來說就是災難，不得不除掉。

既然決定要干，爺爺絲毫不拖泥帶水，拿起電話叫人。沒多久，一輛麵包車開了過來，停在院子外面。

從麵包車裡面，鑽出來兩個牛高馬大的中年人。這兩人我都認識，一個叫張龍，另一個叫王虎。一直和爺爺有來往，只是不知道他們幹嘛的。沒想到，原來都是同行。

爺爺把他們叫到庫房。

從裡面抬出來三口大木箱，塞進麵包車裡面。

「前面帶路。」

爺爺把車鑰匙拋給我，氣勢洶洶的說道。

好勒！

開著爺爺的麵包車，我在前面帶路。

先到市區，然後用導航鎖定昨天的那個村子。

到了目的地，循著早上的記憶往回開。沒開多久，我就找到我昨天搭車的那條路，很快找到了那座小山。

「就是那裡。」

指著那座小山，我很肯定的說道。

雖然早上跑得慌不擇路，但是這片地方就這一座山，肯定錯不了。

哦？

看到那座山，爺爺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跟著他來的張龍王虎，也一個個表情嚴肅，死死盯著那座山。

張龍指著山頂，對爺爺說道：「這山，不對勁兒啊！」

王虎也點了點頭，附和道：「確實，有點兒邪乎！」

是嗎？

我早上只顧著跑路，沒怎麼在意。

現在站在山下朝上看，我立刻發現了端倪。

整座山的形狀，就像一口豎立著的棺材，半截硬生生插進土裡，在一馬平川的平原上，顯得十分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