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中的神魔
看到最後所有螞蟻都騷動起來，混亂起來，蟻后陷入了沉默。
死亡，這是所有智慧生命最根源的原始恐懼。
而隱藏在王座背後的古代碑文，那詭異的毀滅，就足以讓它們不安。
很快，它們開始研究自己身體的神秘之處，發現一部分的螞蟻身軀強壯，有種種戰爭后的傷疤，體型強壯，力大無窮。
它們想起了那一句：
「我們意識短暫，身軀長存。」
它們猛烈中意識到了什麼：
史前的古生靈意識死亡了，留下了軀殼...
而我們於它們的軀殼上重活！
一股邪惡悚然的感覺在螞蟻之中曼延。
它們相互碰著觸鬚，迅速交流著，我們繼承了它們的身體，而我們也會很快死亡，有新的生命繼承我們？
而我們，到底生從何來，死往何去？
我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這一刻，這個最原始的、從老舊居民樓里隨機掏出來的、被擺在書桌上的小螞蟻部落，卻從茫然中有了目標，整個部落有了向前的動力：活下去。
此時，付青君看著慌張的螞蟻們，頓時有些驚奇，
「昨晚的那些螞蟻，智力也太高了吧？竟然懂得暗中留藏記錄，完整記載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沒有注意。」
付青君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只能繼續觀察。
螞蟻的文明...
「看起來蠻有趣的。」他笑著托著下巴，一手拿著筆記本，饒有興緻的看桌子上會如何發展。
桌面上，螞蟻們速度依舊快速，漸漸的，一股焦慮驚恐，開始充斥著它們的內心。
但是它們把驚恐化為動力，一瞬間開始出現更加驚人的組織紀律性，開始瘋狂的探索整個大地，摸索一切世間的外物，尋求活下去的可能！
無所不用。
整張靠近窗檯的梨花方桌，都被它們探索乾淨，甚至是四個桌腳往下爬。
但付青君不給它們走到地面離開的機會，直接伸出四根頭髮往桌腳分別一卷，只要靠近的螞蟻，它們的大腦統統被付青君的頭髮這根導管，逆向抽干靈魂。
頭髮能噴出腦子，自然也能吸走，而那些直接選擇嘗試跳崖的，從桌子上一躍而下的也是這般處理了。
如此，它們就被困在了桌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推移，螞蟻們很快就探索著整個世界，不錯過任何地方。
它們彙報向坐在太陽花上的蟻后，用極其簡單粗糙的原始語言，溝通著信息，進行彙報，
「我們的世界，天圓地方。」
一尊精壯的螞蟻開始走動，向前一步，用靈活的觸鬚觸碰蟻后，彷彿西方的貴族進行吻手禮，交流著信息素，「東南有倒懸巨山直插大地，山頂平地遼闊平坦，中央有太陽神樹，樹頂生花，神似天空的金色太陽。」
桌子靠窗，擺放花盆，此時是白天自然能看到窗外的太陽。
它繼續稟報，溫和地親吻著蟻后的觸鬚，「太陽花之上立王冠，設王座，藏古碑，上面記載來自史前的古生靈，見到了天空中的古老的神明阿米羅。」
很快，這一個螞蟻退下。
另外一隻負責探索下方的螞蟻上前，「我們的世界，大地平坦，分上下二層，由四柱以承天。」
「四柱？我們的世界，由四根柱子撐起？」
「是的，四柱之下，是未知神秘之地，一旦靠近，就如同有無盡浩瀚吸力，在吮吸我們的意志。」
蟻后沉默了一下。
很快，隨著探索之後，他們再度陷入無所事事中，極度的恐慌中。
同時他們也清晰感覺到了死亡將至。隨著時間流淌，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開始變得沉重，像是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死亡...
即將降臨。
他們會如同之前古代生靈般，短暫的擁有智慧又倒下。
蟻后沉默了一下，把王座掀開，在上面空白的地方刻下自己的見聞，整個世界的結構....這是自己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迹，並且完善史前的文字。
很快，以清晰可見的速度看到，一些螞蟻動作開始逐漸變慢了。
付青君坐在桌子前，也發現了這一點。
「它們的靈魂開始衰竭了。」
付青君低頭拿起筆，翻開《書桌生物試驗圈01號》，「現在，整個事情已經明朗了，之前在我醒來后那些螞蟻變得毫無意識，是因為它們的靈魂已經消散了...而現在，這些螞蟻，在重蹈覆轍。」
漸漸的，恐慌在以極快的速度曼延。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蟻群徹底沒有了凝聚力，惶惶不安中，一隻螞蟻迅速襲擊了旁邊的螞蟻。
「遵循主的旨意，戰爭，戰爭，戰爭.....」
「殺了你們，一定能活下去。」
「你們瘋了。」
「瘋狂...瘋狂...」
混亂與廝殺徹底開啟了。
螞蟻們開始亂戰，在整個泥沙城堡，以及下方的階梯、房屋，到處相互廝殺，亂糟糟的一片。
很快，大群大群螞蟻死亡了。
剩下的螞蟻們個個渾身受創，所剩無幾。
付青君看著這一幕螞蟻社會的變故，吃驚的發現第二次頂上戰爭，竟然是他們自己主動開始殺戮....它們進入認為這是召喚主，讓主不拋棄他們的儀式。
愚昧？可悲？盲目？付青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或許是窮途末路的生命最後寄託的希望了。
廝殺慘烈。
很快，剩下的螞蟻中僅剩三分之一。
只剩下蟻后以及一批新生螞蟻，更多的是上一批繼承了前代身軀的硬殼螞蟻們，作為活了兩代的螞蟻，他們強壯的身軀存活率更高。
付青君看得也有些沉默，他在廝殺過程中忽然暗中偷偷飛舞一根頭髮，靈巧的刺入一隻邊緣螞蟻的體內。
噗嗤！
螞蟻如同渾身觸電，不斷抖動抽搐。
付青君嘗試補充它的靈魂。
嘭！！
整個螞蟻的靈魂，卻提前破碎了。
就像是一個圓潤的靈魂水球，因為外物的進入而瞬間破碎。
「無法補充，來維持它們的智慧。」
付青君皺眉，看著桌子上廝殺慘烈的螞蟻們，「也就是說，真是一次性的？即使是能補充，也會因為沖刷他們現在的意識，變成嶄新的另外一個靈魂，那麼就已經死亡了。」
「看來，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付青君猛然察覺到了這一點，「有得必有失！生而神聖，卻只能是臨時的短暫偉大生命，它們的米粒大腦，根本無法收容如此龐大的高等靈魂意識..只能等待飄散，等待死亡。」
此時此刻，螞蟻們越發衰竭了。
它們哀嚎著，悲鳴著，在大地上奔走，大聲疾呼，無比地痛苦。
如果不具備思考的智慧，那麼死亡也不會有痛苦。
如果不具備靈魂的悲喜，那麼死亡也不會有畏懼。
可偏偏它們具備了極高的智慧，卻如飛蛾撲火之中短暫，沒有經歷人世間的美好，沒有用聰慧大腦感知未來的歡喜，眨眼就走向滅亡。
「這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之一...」
「這個事，我也無法解決...不，或許，也有辦法解決。」付青君看向那兩本武功秘籍，「如果是身體不夠強大，大腦無法儲存意識的話...」
「就增強大腦。」
「而增強大腦的方式我不知道，但大腦是身體的一部分，我眼前似乎有增強體魄的某種可能性。」
付青君之前就考慮過。
自己是不是能通過練武，提高身體，來徹底解決靈魂的問題。
但人類的武學，人類增強體魄的方式，螞蟻能學么？
「終歸是一個希望。」付青君在桌子旁陡然站起身，輕聲說道。
「你們，在尋找吾？」
轟！
天地間，陡然響起了宏大浩瀚的聲音。
那聲音悠遠古老，彷彿穿透了所有螞蟻的靈魂深處，有種難以想象的溫和親近感，作用於靈魂深處。
他輕輕一拉窗帘，桌子被陰影覆蓋，世界陡然陰暗下來。
「天黑了。」
蟻后陡然掙扎的從王座起身，激動無比地看著這驚天動地的異變，天空如水墨緩緩染上了一層畫布，幽暗無光。
「太陽在消失。」
天地光線彷彿被巨大陰影覆蓋。
而下一秒，一顆新的明亮太陽卻彷彿陡然出現。
一尊直穿雲端，彷彿在億萬里之外的神秘巨大浩瀚異形，聳立在遙遠的未知虛空中，祂身後彷彿懸挂在天空的太陽，無盡溫和的聖光籠罩。
「祂頂著陽光出現，身後幻化了光輝！」
無數螞蟻們，在桌子上激動起來，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璀璨的絢麗神跡。
「你們...在找吾？」
付青君再度重複道，拉上了窗帘，他的頭髮正吃力卷著一個金燦燦的燈泡，頂在腦殼上，燈泡連著老舊的排插電線，頭頂發金色光芒，俯瞰著整張眼前的桌面。
神！！！
所有螞蟻無比震撼的仰頭看去。
這一刻終究化為永恆，後世翻開了歷史最初的一幕，那曾經鼎盛到極致的太陽花神話金塔王朝，奧林米羅神山上的《太陽花王朝》神聖墓碑記載著：
【天忽然黑了，太陽被遮蔽，天空被拉上幕簾，主迎著神光出現，降臨地上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