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婚

臘月十九，一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長安街頭處處張燈結綵，彩旗飄飄。

雪後天晴，青松蒼翠間有白雪覆蓋，枝丫結成了冰針，一顆顆好看的凝結於枝頭，垂垂沉在樹梢。

墨府罕見的熱鬧起來，門口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笑逐顏開，而蓮兒手中端著一盤子用紅綢緞栓著的銅錢，正喜氣洋洋的看著府外眾人。

「人人都有份兒，誰的吉祥話說得多，誰就得到的多。」她朗聲笑道，一個大鬍子像是一堵牆一樣擋在蓮兒身側，雙臂張開，生怕外邊的人會一個不留神兒衝撞了蓮兒。

蓮兒嬌嗔的瞥了他一眼，低聲呵斥道：「你做什麼，我發紅包呢。」

大鬍子嘿嘿直笑，「你發就是了，我護著你，護著你，好不好？」

蓮兒便又白了他一眼，不再管他，揚手就抓起一把銅錢，「排好隊，一個個過來。」

「豁」，頓時，挨挨擠擠的人群自動分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排成了一個長隊，吉祥的話兒如同是雨後的春筍，一句句紛紛冒了出來。

蓮兒笑彎了眉眼，每一聲祝福都似說在她的心窩子上一樣，說的她自己喜滋滋的，直到回到墨初的閨閣仍是沒能放下唇角。

「蓮兒。」墨初端坐在梳妝桌上，從鏡中瞥見蓮兒進來的模樣，輕輕喚了一聲。

全福夫人方才已經給她開了臉，現在正在梳頭。

聞得墨初的聲音，全福夫人停下了手中的梳子，低聲詢問道，「墨二小姐有話要同蓮兒說嗎？」

墨初莞爾，搖搖頭，道，「多謝夫人替墨初梳頭，墨初只是瞧著蓮兒這丫頭神情有些恍惚，像是高興過了頭一樣。」

全福夫人登時也笑了起來，「可不是怎的，方才外面那般熱鬧，似乎這丫頭的聲音穿過雲霄，傳入了這裡閣呢。」

兩人便笑了起來，蓮兒這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回過神來，急忙三兩步湊到墨初身邊，眼眶登時便紅了一圈。

「小姐。」她說著，蹲在墨初腳邊，一抬手拉住墨初的衣擺。

大紅衣擺上綉了朵朵桃花，桃花灼灼妖嬈，似有淺淺香氣從其中浸了出來。

而桃花之上，便是一隻只大雁。

大雁成雙，相互守望。

蓮兒曾記得，大雁是忠貞之鳥。

以大雁入吉服，大約……也有些真心在裡面的。

墨初搖頭輕笑，端莊坐著，目不斜視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然後素手微抬，落在蓮兒頭頂，「好啦，這大好日子你可不能哭鼻子哦，小姐我可是會生氣的。」

「嗯。」蓮兒吸吸鼻子，揚起一個笑容點點頭，「奴婢再去前面迎一迎姑爺，勞煩夫人替咱們小姐梳頭。」

全福夫人輕笑著點頭，並未因為蓮兒是一個丫頭，便心生輕視。

她是知道墨家這位小姐的能耐的，自然也知道這墨家小姐有多麼重情重義。

說實在的，像墨家小姐這樣的身世，這樣的經歷，倒實在是令人佩服不已。

她雖然一生順遂美滿，可是每每聽到這樣的情況，她總覺得心生敬意。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嬌喝，緊接著一個妙齡少女「duang」的一下就撞開了門，興高采烈的站在門口，「初姐姐！」

房門被撞開，楚言裹了一身鴉青色的大氅，眉眼盈盈的站在門口，「燕燕來了。」

墨初下意識笑出了聲來，「燕燕可是婆家人，怎麼也到這兒來了，你哥哥就不說你？」

楚言輕輕哼了一聲，道，「他管不到我，是小天偷偷帶我出來的。」

反手關上門，楚言三兩步走到墨初身邊，如同蓮兒一樣蹲在墨初腳邊，目光灼灼的望著鏡中那嬌媚的娘子。

面若桃花，眉似遠黛，薄粉輕撲，紅唇微啟，只不過這樣淡掃蛾眉，鏡中的娘子便已經美艷不可方物。

若是再上兩筆，不知道要美成何種模樣。

楚言嘖嘖嘴，又見全福夫人靈巧的雙手已經飛快挽好了髮髻。

三千青絲高高挽起，於那鴉青色的長發中點綴著粒粒珍珠。珍珠微閃，長長流蘇蜿蜒而下垂到瑩瑩如玉的肌膚上，而頭頂則並未點綴以發簪，僅僅是一顆顆小巧的小梳巧妙的固定著頭髮。

全福夫人手指於其中穿行而去，不聽話的碎發也全數歸於掌心，再睜眼，眼前的娘子不再單單是嫵媚，於這樣驚天動地的嫵媚中竟奇異的融合了不容忽視的矜貴和端莊來。

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融合於一處，教墨初眉眼楚楚，美得咄咄逼人，教人一眼傾心。

楚言偷偷咽了口唾沫，趁著全福夫人去拿鳳冠的時候，她急忙拉住墨初的手，瞪圓了眼睛道，「初姐姐真是太好看了，我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新娘子，真的。」

墨初便抿嘴笑了笑。

楚言頓時大呼，「這樣笑起來也好看，初姐姐，你當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吧，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她說著捂住了自己的臉，「我成親的時候，也要請這位夫人替我梳妝打扮。」

眼中滿滿全是讚歎，楚言見全福夫人尚未歸來，又興緻勃勃的拉著墨初站了起來，「初姐姐，你站起來我看看。」

墨初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長長裙擺逶迤於地，纖細腰肢盈盈一握，不過是有一束赤色描金腰帶束於腰間，便將那腰際的柔軟全數勾勒出來。

目光上移，胸前只是淺淺綉了一隻桃花。

粉色桃瓣灼灼生輝，一隻極細小的蜜蜂落在花蕊上。

驀的，楚言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急忙撇開實現，抿了抿唇，「初姐姐……這花，這花……」

墨初低頭，愣了一瞬間也笑了起來，「待會兒鳳冠霞帔上身，便看不出來了。」

說著，墨初款款邁步，點了點楚言的眉心，「你呀，一天天也不知道看了些什麼，想了些什麼，這花是你哥哥特意囑託的，你說說你們兄妹倆，一個個的成天不正經。」

楚言便更是不好意思起來。

「啊，這……初姐姐，我先出去看看了啊。」話音未落，她便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全副夫人領著小丫頭走近，有些奇怪，「公主呢？」

「害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