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戰起

新婚剛過，新年便至，可是今年的年註定是不能過的完整。

除夕的煙火璀璨剛升上天空，大陳與大秦邊關便告了急。

大秦十萬大軍於除夕之夜揮刀南下，直指長安，不過短短三日的功夫便連取數城。

長安城頓時人心惶惶，朝堂一片動蕩，楚遲剛從溫暖的被窩裡面爬出來，便急匆匆趕到了皇宮。

一連三日，他忙的昏天黑地，墨初尚未來得及享受新婚的溫存，便被這猝不及防的戰爭給打斷了。

「如此說，大秦那邊領兵的是木棉郡主？」墨初端坐在棋室中，素手執棋，正蹙緊了眉頭看著那一動不動的棋盤發獃。

「是的，王妃，所以王爺吩咐了，這幾日一定要好好照顧王妃的。」楚管家急忙點頭，「王爺近日事務繁忙，恐怕要委屈王妃了。」

墨初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躊躇著將那白子落下，「唔……這倒是沒事兒，不過殿下是不是要去領兵打仗了？」

大秦如此來勢洶洶卻不問緣由，墨初心中便有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猜測。

柳奕歡的本事兒……倒是真的不容小覷。

楚管家眨眨眼，然後苦著臉點點頭，「王妃果然聰慧，王爺本就是在戰場上建立的王國，如今大陳處於風雨飄搖中，說是內憂外患也不為過。」

他撓撓頭，「不過王妃放心，王爺身經百戰，只不過這次戰爭來得詭異，王爺大約還需要同大秦皇室商量一下，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雲安么？」她腦子轉得快，「雲安恐怕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是的，但是他是秦國的雲安親王，自然是有自己的人脈可是稍稍阻止一下戰爭的。」

墨初點頭，撐著棋盤站了起來，「那……我能進宮看看殿下嗎？」

「自然可以。」楚管家面上便笑開了花兒，「王妃不知道，殿下這幾日吃不好說不好，胡茬都冒出來一大堆了，自然是需要王妃去好好關心關心的。」

墨初莞爾，這位楚管家真的是一個人才，有趣得很呢。

正說著話，外間婢女突然跪在門口，低聲回稟道，「王妃，那位柳家小姐，想要見你。」

「見我？」墨初愣住，「她說的要見我？」

上一次皇宮驚變后，柳言歡便日日守在生死不知的李風眠身邊，李風眠身中數箭，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

墨初原以為柳言歡刺了他一刀，大約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可是沒想到她醒來之後，竟然會自請去照顧李風眠。

人的情感，當真是可笑得很。

柳奕歡那邊剛剛攻入大陳，柳言歡這邊便已經收到消息了嗎？

墨初點頭，「那楚伯伯，我先去會會柳家姐姐，勞煩您替我準備一些吃食，我待會兒帶進宮中。」

「好嘞。」楚管家莫有不從，笑開了花兒。

墨初跟著婢女到了柳言歡居住的梅園。

梅花中此刻白梅幽幽，有陣陣幽香於院中傳來。

這梅園……一直都是給李風眠留存的，儘管近些年李風眠一次都沒有前來住過，但是楚遲仍是為他保留了這麼一處居所。

早在將李風眠關押在楚王府的時候，楚遲便將這梅園的用處告知了墨初。

墨初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婢女便上前掀開了門帘，屋中暖意濃濃，墨初打眼一望，柳言歡跪坐在床頭，正在給李風眠擦臉。

「柳家姐姐。」墨初站了片刻，抬手解去身上大氅丟給婢女，然後抬腳走了進去。

柳言歡眉眼一抬，溫和的笑了笑，「你來了。」

她跪坐在床頭，整個人溫柔又和煦，與之前見到的那個嫵媚的亦或是悲愴的女子完全不同。

儘管是相同的容顏，可是墨初卻知道，此刻的柳言歡……才是真正的柳言歡。

那個清傲的、矜貴的柳言歡。

「嗯，柳家姐姐喚我前來有何事嗎？」

柳言歡低頭不語，細細替李風眠擦拭乾凈后，才極為優雅的從床上汲鞋下地，目光平和悠長的看著墨初。

「我家奕歡要來接我了。」話音落，她的唇角不自覺的落下一抹笑容來，「讓我同你說一聲。」

「什麼時候？」墨初心頭一松，「是在長安，還是在邊關？」

「在長安。」她點點頭，「另外，大陳陛下楚煜找到了奕歡，給了他大陳的邊關布防圖，這個消息給到你，算是全了你對我們的情意。」

柳言歡說完，又淡淡的看了墨初一眼。

墨初抿嘴，神情凝了凝，「若只是柳奕歡，倒是還好，他頂多是要報仇和尋回柳言歡。有自己這一層在，應該不至於要毀了大陳。」

「可是……楚煜……」墨初看不透。

柳言歡話已帶到，遂不再多留墨初，揮揮手將墨初趕走，又獃獃坐在了李風眠床頭。

行到門口，墨初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守著他？」

「嗯。」柳言歡溫婉點頭，「這大約是我與他相處的最後的時光了，我們一生都在錯過，大約只有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的時候，是由得了我作主的。」

這似乎話中有話，但是墨初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決定，這些決定並不是她能作主的。

匆匆收拾了包裹，墨初便乘上馬車，進了皇宮。

皇宮中，雲安苦著臉看著手上的邊關急報。

「殿下呀，本王是真的不知道為何他們會突然南下……」他苦了臉，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

可不是嘛，他獨身千里迢迢到了大陳，又獨自深入長安城尋找自己丟失的女兒。

這女兒剛剛找到，大秦突然就對大陳開戰了。

自己特么的還在長安呢，若是楚遲將自己作為人質……還有他的阿絮……

嗚嗚嗚……那親親王妃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夫君和女兒了。

這可怎麼辦啊？

楚遲嘆著氣看著愁眉苦臉的雲安，也沉沉嘆了口氣，只得出聲道，「王爺，您送出去的信，有迴音了嗎？」

雲安搖搖頭，「殿下有所不知，在大秦，雲氏一族的朝廷大事兒都是我家王妃在操持，我根本就不知道該聯繫誰，可是我家王妃前段時間生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我的飛鴿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