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七回：哥倆對談

病房裡，陳洪斗躺在床上，一眾家人和弟子們都圍在床邊，大家噓寒問暖，有說有笑，這畫面還挺和諧。

就聽「嘎吱」一聲，門突然被推開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張子真。

「喲，張老師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陳洪斗的一眾弟子們趕忙立正站好，紛紛對著張子真微笑鞠躬，一個個的表現的還都挺恭敬，畢竟這是一把手啊，不僅是陳洪斗的師兄，還是他的上級。

陳洪斗的夫人、兒女，倒是沒有這麼大的禮數，不過也都挺客氣的，畢竟大家都是朋友嘛，規規矩矩，客客氣氣，這才是待客之道。

「來，這是給你帶的，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張子真走上前，把手中的花束一下子立在床頭柜上，身後的弟子立馬拉過椅子讓他坐下。

他倒還是那麼板正，正襟危坐，挺直了胸脯，雙手放在膝蓋上，這架勢不像是看病人，倒像是審犯人！

陳洪斗撇撇嘴，繼而微微嘆氣，費勁巴力地揮揮手，對家人和弟子們說：「你們都先出去轉轉吧，我跟張老師單獨說兩句話！」

「好，好嘞！」

大家點頭應聲，繼而呼啦啦往外走，畢竟人家老哥倆多少年的朋友了，說兩句體己話也不為過，沒準也會談點工作什麼的，得背著別人。

眼瞅著大家都出去了，病房的門也關死了，陳洪斗才有嘆了口氣，看著張子真，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怎麼啦？」

張子真不禁有些緊張，故意呵呵笑著說：「幹嘛啊，不就受了點傷嘛，至於這麼苦大仇深的啊？」

「不……不是啊！」

陳洪斗苦著臉，身體不住顫抖，頭也不禁搖晃了起來。

「嚯，瞧你這樣兒！」張子真又是一笑，繼而吧嗒嘴說：「行啦，你的醫藥費絕對能報銷，交給我就行了，這是你應得的福利，啊！」

「也不是啊……」陳洪斗又顫抖著說。

「那是什麼？」

張子真摸不著頭腦地又說：「工資的話，也沒什麼問題的，雖然算不上工傷，但你大小也是個領導，所以會給你帶薪養病，放心！」

說完，他還抬起手在陳洪斗胳膊上輕輕拍了兩下，大概他心裡的格局也就這麼大了吧，想來想去還是錢，唉……

「是郭大綱啊，郭大綱！」陳洪鬥眼中含著淚水，皺著眉頭，語重心長地念出這個名字。

張子真一聽，立馬橫眉立目，一邊起身一邊說：「什麼，是他撞的你？這可不行，我得找他去，說什麼也得給你拔創！」

「別，別介！」

陳洪斗在後邊叫住他，繼而咬著嘴唇，顫抖著說：「是郭大綱救的我啊，是他啊！要是，要是沒有他，我還說不定會怎麼樣呢！」

說完，他又哭了起來，嘿，快六十的人了，竟然還這麼多愁善感，也是真性情啊！

「噢？」

張子真一聽這話，臉上有點詫異，重新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氣，不再作聲。

「師兄啊，我不覺得郭大綱是壞人，你知道嗎，那天，那麼多人圍觀，出手救人的卻沒幾個，他呢，也不過就是路過，就能上來搭把手，自己都受傷了，血嘩嘩地流啊，你，我……」陳洪斗激動地說到，邊說邊搖頭，似乎有些情感無以言表。

「行啦，少整這齣兒！」

張子真一皺眉，嘬著牙花子說：「要是我，我也得上前搭把手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最起碼，這件事上，那小子做的還是挺對的，這點我不否認！」

說完，他抬起頭瞅了瞅窗外，似乎是要轉移注意力。陳洪斗則是又嘆了口氣，費勁巴力地抬起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哥呀，你說咱是不是錯了啊，這幾年下來，我就覺得郭大綱真的不是壞人啊，咱當初何必呢！」他唉聲嘆氣地說到。

「我也沒說他是壞人！」

張子真一撇嘴，若有所思地說：「而且，你想想，這麼多年了，可著全華國說相聲的來說，還不就那小子混的最好嘛，還想怎麼樣啊，這還不夠嗎？」

陳洪斗點點頭，認真地說：「人家那是好人有好報啊！」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就是壞人嗎？」

張子真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陳洪斗，略帶委屈地說：「難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還不是為了大家好，我希望咱們干這行的，人人都能有個舞台，人人都能吃飽飯，我說的只不過是大家都應該高雅，難道我是壞人？」

「我倒是也沒這麼說！」

陳洪斗擺擺手，抬起頭瞅著張子真，臉上的表情特別誠懇，眼角還帶著淚花，這畫面，看起來還有點感人。

但張子真並不吃這一套，因為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是打心底里就沒法接受郭大綱，身為一個「大人物」，要認可一個比自己強的人，談何容易啊！

「對了，我還聽說……」

陳洪斗稍頓了一下，打量著張子真，略帶尷尬道：「還聽說……小涵要跟郭大綱結婚了……這事兒……你總該知道吧……」

「我……」

張子真臉色一變，臉上不禁顯露出一絲慍色，繼而氣呼呼地說：「廢話，這我能不知道嘛，怎麼，那小子還邀請你了？」

陳洪斗點點頭，頗為欣慰地說：「對啊，我也沒想到他會邀請我，他這是，想跟咱冰釋前嫌啊，到時候你去，我也去，咱們倆代表著咱們的團體，多好啊！」

「別，別介！」

張子真臉色大變，退後半步，擺著手說：「你願意跟他冰釋前嫌，自己冰去，願意代表你們俱樂部，自己代表去，啊，別把我和他扯在一起，聽見沒？」

「什麼？」

陳洪斗十分詫異，咂著滋味問：「不是，哥，聽你這意思，你是不打算去啊？那怎麼能行呢，小涵是你女兒，更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好好想想不行嗎？就當是替她想！」

「不需要！」

張子真瞪起眼，嚴肅地說：「讓我為他們想，他們怎麼不為我想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