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步淵竟喜歡簫鸞
鳳回楞在這裡。
她怔怔地看著身前的步淵,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是你救了九卿?」
步淵沉沉看至鳳回,怒眸轉瞬而散,盛了幾分的凝冷,「是。」
「為什麼不說,你一直都知道重蘇是九卿,你也一直看著這一切,為什麼你從來不肯告訴我?」
「阿妹,你告訴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簫鸞?若你說不是,便不用跟哥哥離開這裡。」他打斷了鳳回的話,眼底的瞳仁似過清風氤氳與紅。
步淵似是在期待什麼,也似在等她開口。對於鳳回而言,衛國公府的一切對她都有恩,她無法做到再度欺騙,她是簫鸞卻也是鳳回——
鳳回沉聲:「沈蔚,收劍。」
沈蔚不懂:「可——他——」
鳳回頷首睨至君九卿:「今日,我隨父親與哥哥回衛國公府。」
她握住步淵手腕的那一刻,步淵眼底是盛開的喜。
鳳迴轉過身時,對著那眼底已有陰鷙的君九卿輕輕點頭。
他不再上前,只是看著鳳迴轉過身的剎那,坐了下來:「沈蔚,送客。」
……
鳳回自東宮出來時,天已有了微微的涼意,她輕輕頷首睨著東宮的一切,便上了衛國公府的馬車。
馬車前行,疾速而出。
一直到下馬車入木蘭苑,步淵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只是緊緊睨著鳳回的眼睛,不知在思慮什麼。
木蘭苑內似是一切都變了,也似是一切都沒變。
一絲灰塵都沒有。
鳳回站在青木之前,餘光最終落在了跟來的步淵身上:「為什麼不讓我在東宮呆著?」
木門被風吹的吱呀作響。
步淵唇線微抿,袖下雙手早已緊握:「簫鸞,你明知道東宮會帶給你什麼。」
她瞳眸澄湛,掠過步淵眼底那來之不易的驚慌,「世人皆以為是燕國楚堯救下的九卿,卻不知是你,甚是他也從不知曉。不然,他也不會因虧欠,從而輕易將我交給你。當然,我並沒有說你這個行為是道德綁架。」
她清音未改,眉目之中皆是溫婉。
「那年天家盛宴,於大雪之後,我曾見過你,我自知衛國公府沒有任何能力與二皇子相比,我自是選擇放棄。而天順二十九年,你選擇了太子君九卿,我更是明白無能為力。天順三十年,君九卿死於皇權之下,而你也因此而死!」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錯了,若是你一開始遇見的是我,便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你更不會被捲入皇權鬥爭之中。我將君九卿救出來之後,便請旨接兵去了南境,若有越來越多的兵權,我便有能力殺了君墨承,替你報仇。」
「我懂重蘇便是君九卿!我將自己親妹妹的畫像交給他,希望他以北境軍權的力量與衛國公府合作,今後與我聯手!如此,才能有抗衡君墨承的力量。我也知道,因為你的事情,他會調查清楚,才能回到東宮的位置上。」
「可是我什麼都還沒有做到,你卻回來了……如今,我能做的便是將你從皇權之下拉出來,你若是執意跟君九卿在一起,你怎能不確保他會變成第二個君墨承?」
他站在風中淺淺碎碎的笑著,墨發迷了那雙極為涼薄的長眸,其中卻映著鳳回那澹然之目。
鳳回聽著步淵一字一句,怔在了這裡。
她還是步霜歌的時候便明白,是其兄長將步霜歌的畫像送到了南境,卻從未想過原因究竟是什麼。也從未想過,其中的原由竟那般深。
即便如此,鳳回依舊是淺笑:「在你選擇將步霜歌的畫像交給北境的時候,不便選擇了信任九卿嗎?」
步淵瞳孔微縮,看著鳳回眼底的笑,便如同那年天家盛宴之下,她對君墨承的笑。
刺眼而無法觸及——
他上前一步,「可對於我而言,你更為重要!」
步淵一把握住鳳回的手臂,而鳳回卻並未躲避,「可對於我而言,九卿更為重要。我來到大晉三十三年便只為一件事情,那便是守在九卿的身邊。」
「你不悔?」
「為何要悔?」
鳳回頷首看著天空,瞳孔中了那遲來的人,「在我還是簫鸞的時候,或許做過錯事,或許選擇了錯路。可在我是鳳回的時候,便不會再錯,我用命換回來的人,我不會選擇離開。皇權也好,紛爭也好,我都會陪他走下去,他同樣也是這樣希望的。」
鳳回眼底的人兒在笑,卻是綻放了明媚之色。
天空之上,一道身影落下的那一刻,直接以劍挑開了步淵的手:「醜丫頭,你怎麼都不知道反擊的!」
少年的聲音充斥著憤怒。
少年玉立而站,一身紅衣跌宕了風的溫柔……
鳳回看著沐竹,更看著樹梢之上那遲遲而來的美人,輕聲道:「步淵是兄長,自是不該你這般以劍抵著。」
「沐竹習慣這樣,你這話倒是會傷沐竹的心。」
樹梢之處倚坐的美人,以酒輕飲,狐狸眸靜靜映了步淵那獃滯於空氣中的模樣。
他剎那間,竟束手無措了去。
兩個簫鸞,一模一樣的聲音!
簫鸞自樹梢而掠下,靜站於鳳回身旁,眸色漾了溫和:「你沒有告訴他,你我之間的關係嗎?」
「本便是一人,說多了便是誤會了。」
「可若不說,他便要誤會是我要嫁給九卿了。」
「反正九卿也想娶你。」鳳回掩唇而笑,看著身前的簫鸞倒是有了調弄的意味,而這調弄卻氣的沐竹直接擰過身。
沐竹虎視眈眈地瞧著鳳回與簫鸞:「醜丫頭,你莫要胡說八道!」
第一次,他分不清了。
他知道鳳回活著回來,自是開心,可卻沒成想,這樣的鳳回當真變成了真正的簫鸞。
二人即是心意相通,容貌不差分毫,性子也一樣。
步淵一步步後退。
簫鸞一步步上前,「若無你,九卿會死,而天順三十年,我則便釀成大錯。所以,我自會親自謝你,鳳回也是。便如同你所言,鸞鸞不會再加入到皇族紛爭,這一生都不會改變。可唯獨鸞鸞還有下一生,唯獨鳳回,是鸞鸞無法掌控的存在。只因,她是鸞鸞的轉世。」
下一生……
步淵看著身前之人,更看著簫鸞伸於他面前的手。
小指沒了……
這一刻,步淵竟直接將簫鸞抱緊入懷,那冰冷的溫度傳給他,卻與常人有太多的不同之處。
「吃下狼王肉的我,死而復生,自是人不人鬼不鬼,你可曾怕?」
那溫柔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步淵猛地頷首看去,那極美之容那般近,卻又那般遠。多少年前,他只能遠遠地看著簫鸞。又是多少年後的今天,他鼓足勇氣將簫鸞抱在懷中。
沒有所謂的情愛,有的便只有釋懷。便是如今,簫鸞見他,無厭惡,卻也只有微笑,那般的笑與鳳回不同,依舊滿懷悲涼。
「小爺砍了你——」
沐竹吃醋,卻被鳳回握住了袖:「沐竹,你倒是不夠心靜。」
誰曾想,步淵此時卻溫聲道:「若你願意,衛國公府八抬大轎將你迎進門!」
沐竹被便鳳回安逸下的心,直接沸騰了,他一刀砍下,木蘭苑的木門碎裂,步淵躲開。
風卷在了沐竹手中,肆意不斷。
簫鸞淺笑:「沐竹,不要胡鬧。」
沐竹不情願,可依舊選擇了收劍:「鸞鸞,是他無禮。」
步淵不明,看著眼前的沐竹,卻是明白了。簫鸞說不入皇族的意思是——她選擇了蕭沐竹。
少年站在那極美之人的身旁,眉目之中的美更盛從前。雖是惱怒,卻從未影響過少年容處的絕艷。
比女子還美的男子,普天之下也便只有蕭沐竹了。
簫鸞……最終選擇了那個曾經願意為她赴死的蕭沐竹。
風捲雲霄。
這一刻,步淵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他看著沐竹與簫鸞,最終眸落鳳回的身上:「若這是你的選擇,南境兵權定然全力支持北境兵權,於大晉皇朝之中,你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我都能幫你!今後,只要你來找我,我都會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哪怕,是嫁給我。」
話是玩笑語,可他選擇了釋懷。
簫鸞睨他背影,輕聲一句笑顏:「我知道了。」
沐竹猛地看至簫鸞,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鸞鸞……」
一切映在鳳回眼底,是那般的和氣之色。
步淵與鳳回相視一笑,「如此,鳳回姑娘便回東宮吧,衛國公府便……不留了。」
步淵離開時,風席捲而上。
沐竹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咬牙切齒著:「鸞鸞,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怎能聽他胡說八道?」
鳳回看到簫鸞安撫沐竹,便如同前世時的她一般,那麼睨著沐竹的怒。
簫鸞在笑,同樣也似在哄孩子一般。
或許,當年身為簫鸞的她沒有遇到君墨承,或許當真會多看一眼身邊的人?
沐竹為了簫鸞連死都能做到,還有什麼是他不情不願去做的事情呢?
沐竹怒著,卻未曾看到鳳回眼底的溫柔,她的眸光靜靜地對準了更多的不速來客:「人到齊了。」
白帝坐在牆頭不知看戲多久,如沐春風的容顏掠了笑,酒壺輕輕舉起於半空之中輕輕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