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歌謠
雲昊聽到李世民的話后,頓時覺得一陣尷尬。
你要打對方,連對方多少人都不清楚嗎?
至於吐渾有四五十萬人的消息,則是根據那些商人的報告,粗略得出的。
吐渾與党項的部族基本相同。
都是大部落跟小部落的區分。
但唯一不同的,卻是吐渾有城池,光吐渾王便有數萬騎兵。
「遊民民族,可以說但凡男丁皆為戰士。」
「但這些年吐渾專事貿易,有一隻騾馬千匹,三百人的商人團隊。」
「正是這隻商人團,滿足了吐渾王的諸多需求,也因為那些奇珍物品將其腐敗。」
「慕容伏允年事已高,物資豐盈之下,也難免昏庸,對統治的諸多部族的影響力,已經弱了許多。」
「吐渾各部族,除了王城外,大部族有騎兵近萬,這些部族皆為慕容伏允的親屬,剩下的小部族,也有數千人。」
「李公所說的速戰速決,的確是擊敗吐渾最好的辦法。」
「只要將吐渾先行斬首,這些大小部族便無法組織起來,進行反抗。」
「原本吐渾十餘萬的青壯騎兵,也群龍無首,毫無作用。」
「可問題是,就算斬殺了慕容伏允,震懾了那些大小部族,揚了我大唐威風,可那些大小部族,依舊不為我大唐所用。」
「前朝吐渾四州的混亂,便是前車之鑒。」
李世民點了點頭。
「朕之所以遲遲不對吐渾動手,也便是擔憂這件事情,迄今為止還沒有想到好辦法。」
「其實最下策便是找親近我大唐的部落首領,封他們為新一代的吐渾王,繼續管理那些牧民。」
「但最好的方法,是直接得到那些牧民的心!」
「比如他們所有牛羊,我大唐都購買過來,同時為他們準備游牧民族所需的東西。」
「只要讓他們獲得一定的利益,他們就會逐漸認同聖人的『天可汗』之名,最終吐渾等地所有的牧民,都將成為您的子民。」
雲昊這種建議,實際上是李世民後期所採用的辦法。
李世民就是通過仁政,讓那些游牧民族徹底臣服的。
而雲昊所要做的,便是提前,為李世民這個『天可汗』在草原上宣傳造勢,讓這些牧民們提前認同李世民。
等他們已經習慣跟唐人交易,生活上已經離不開大唐,那麼即便他內心再恨唐人,也會對大唐屈服。
這就跟後世西方某個國家的農場主,曾不斷咒罵國人一樣。
而當有一天他產的牛肉全部賣到東方,東方人徹底成為他的金主爸爸后,他就只會捧著東方人。
因為他清楚一旦東方人怒了,不買他的牛肉,他的牛肉在競爭激烈的西方便賣不出去。
當利益徹底捆綁在一起后,他們別無選擇。
同樣,大唐跟周邊的游牧民族,也該如此。
這利益未必是那些部落的首領之間的,還可以是所有牧民的!
大唐的官員是接觸不到牧民的,但商人卻可以!
通過商人,對這些思想簡單的牧民洗腦,讓這些牧民心向著大唐,最終就可為大唐所用。
甚至讓他們拿起刀子,為大唐作戰!
實際上,大唐後來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只不過大唐是靠損害自身的利益來驅使這些牧人的。
雲昊要做的,便是建立良好的貿易體系,從而做到共贏。
吐渾,只是一次嘗試。
雲昊的話,讓李世民絲毫良久,最終點頭。
「你說的朕清楚,無非就是朝貢與恩賜罷了。」
「只要朕恩賜的夠,便可以讓這些牧民們臣服。」
雲昊想一腳踹死李世民!
唐人的腦子都直!
李世民也沒好到哪裡去。
為什麼示恩這種東西,就一定要用朝貢體系這種事情做到?
朝貢體系對中原王朝虧的狀態啊!
「朝貢與恩賜固然沒有錯,可是周邊有許多地方,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就如同吐渾,從武德年開始,到前些年,太上皇與聖人恩賜給他們的價值,已經大大超越了他們朝貢的價值。」
「可他們真的會感恩嗎?」
「有幾個部族知道這是恩賜?」
「而是覺得聖人這是在賄賂他們,是在向他們示弱,讓他們拿了錢后,不要再打中原。」
「最終的結果呢?」
「吐渾依舊不斷犯邊,甚至三月率軍進攻了蘭州。」
「昔日的那些恩賜,沒有得到任何用處。」
雲昊血淋淋的揭開李世民的傷疤,讓李世民的臉都變得有些扭曲。
雖然李世民很不願意承認這種事情,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畢竟這是事實。
「朕……朕早晚有一天能感化他們。」
雲昊想殺掉李世民的心都有了。
狼崽子是能感化的嗎?
大唐固然解決了一時,能解決一世嗎?
到了下一個朝代,那些游牧民族反而變本加厲。
到了再後來,那些游牧民族乾脆統一了這片土地。
這個禍根,或許就是在這個時候埋下的。
實際上,即便到了後世,草原等地,依舊有不服教化的牧民。
「蠢貨!」
雲昊沒有忍住,再次罵了一聲。
李世民瞬間暴怒。
「你背後罵朕朕不跟你計較,但這次罵朕若不講其中原由,朕絕不饒你!」
雲昊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他被李世民說的爆發了杠精精神。
「因為懷柔無用,最有效的無非剛柔並進。」
「為何佛能在這些草原民族上大行其道?」
「便是佛清楚,可以通過掌控他們的精神,從而掌控他們的行為。」
「佛能做的事情,大唐為何不能做?」
「我們為何不能先佔領他們的精神?」
李世民恍有所悟。
「莫非要在草原設立道觀,讓他們都崇尚老君?」
雲昊揉了揉腦袋。
死腦筋啊!
除了佛就非得道嗎?
「秦王破陣樂如此恢弘大氣,聖人懂得藉此宣揚大唐威視,難道就不能編造一些值得牧民們傳唱的民謠?讓牧人們在放牧之時自發歌頌天可汗的威德?」
「對於那些牧民而言,他們沒有文字,沒有教化,有的只是藍天青草,遍地牛羊,有的只是放牧之時,緩解枯燥的歌謠。」
「他們的歌謠從古傳唱至今,一傳便是幾百年。」
「我們要做的,便是改掉他們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