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章屠滅（下）

當得知自己要去救被唐人打得潰不成軍的亞特蘭蒂斯人時，利莫里亞全軍上下，都幾乎是和蛇差不多的想法，他們就是一群大頭兵，可不懂什麼大局，就知道這麼多年拚死血戰，不就是為了把亞特蘭蒂斯的這些鹹魚給消滅掉嗎？付出了那麼多代價，死了那麼多人，現在他們終於要死了，我們卻要也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他們，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正因為這種抵觸的情緒，利莫里亞的救援計劃執行起來格外不利，整支大軍幾乎都是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朝著唐軍後方推進，尤其是在看到白熊軍團也倒戈一起攻打亞特蘭蒂斯人時，他們竟紛紛發出了歡呼。

「被自己的王牌攻擊的感覺不好受吧？你們這些該死的鹹魚！」看著遠處屍橫遍野的亞特蘭蒂斯防線和被燒成了焦炭的城寨殘骸，利莫里亞人在歡欣鼓舞的同時，又對唐人的戰鬥力升起了深深的敬畏。

在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中，他們原本就緩慢的腳步，幾乎接近於徹底停滯。

在這種情況下，烏蒙也只能利用自己的威嚴，強令麾下大軍對唐軍發起攻擊：「傳我命令，全軍出擊，目標唐軍后陣！所有瑟縮不進者，皆以逃兵論處，殺無赦！」

「沖啊！」

眼看再拖下去，自己一方士氣更加低落，烏蒙當機立斷，親自接過指揮權，開始督促戰鬥的進行。

因為利莫里亞原本就是以戰獸作為軍隊的主力，也不用控制它們整隊列陣什麼的，只要把沾染了攻擊性荷爾蒙的令旗往要攻擊的目標處一丟，接下來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此時也是如此，在命令下達不久，涌動的獸群就如疾風烈火，海嘯狂潮，朝著唐軍侵襲而來！

「利莫里亞這些傢伙就這點好，哪怕被打得崩潰了，恢復起來也特別快，典型的記吃不記打。」雲昊回頭看著湧上來的獸潮，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不過他這話也沒說錯，別的文明的軍隊一旦被打崩了，收攏潰兵和重新布陣都是一個巨大的麻煩，但利莫里亞就沒有這個擔憂了，他們本來就是一支充滿獸性和混亂的部隊，無非就是參戰的數量多和少，秩序上亂和更亂而已，對於戰鬥力的影響，遠不如其他帝國那麼大。

只是他在這裡輕鬆，深知自己正驅趕部隊進行一場沒什麼勝算戰鬥的烏蒙，心中卻是沉甸甸的。

因為一直防備著他們，所以大唐的後衛部隊變陣忙而不亂，眨眼之間就完成了防線的布置。

從神機營的火槍兵，到專註於防守的盾衛和陌刀隊，整個過程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只花了極短的時間，就完成了從集結到布防的一應事宜，那快速的反應和森嚴的紀律，看得從不在意這兩樣東西的烏蒙都是一陣震撼。

因為大唐的兵法已經脫離了實用的範疇，而是上升到了近乎藝術和美學的境界，沒有什麼東西，能比幾萬人萬眾一心做一件事更來得震撼了，如果有，那也只是更多的人！

「看來烏蒙將軍的判斷是對的，這樣的文明，絕不能讓它再成長下去，哪怕暫時放過亞特蘭蒂斯，甚至拉他們一把，亞特蘭蒂斯已經知根知底，但若是讓大唐成長下去，他們很可能又是另一個數千年的敵人！」蛇眯起眼睛想到，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衝，他也終於意識到了大唐最根本的威脅！

他已經算是利莫里亞難得一見的猛將，但不得不承認，這種猛，只是建立在利莫里亞龐大的軍勢上的，真要論起兵法，論起訓練兵員的能力，甚至是對戰況的判斷，大唐的任何一個上檔次的將領都足以完爆他！

所謂上檔次，可不是磨勒這種在一條道路上走到了極致的頂尖名將，而是只要那種夠格青史留名的普通將領，就足以勝任，這樣的人，像薛仁貴、喬師望、戒日王、提婆等等，雲昊手底下隨便掐把一下手指，就能說出來一大堆，通通遠勝蛇！

而這還僅僅是雲昊拉出來的部分，在遙遠的大唐本土，還有多少這個級別的名將，還有多少正在訓練集結中的軍隊，要知道，現在大唐控制的疆域，可遠比利莫里亞和亞特蘭蒂斯加起來都廣袤得多，真要比拼物資人口，他們還真不是對手！

只要一想到這點，烏蒙心中就忍不住升起莫名的焦慮和忌憚！

「不過，再強的國力，也需要一個能把他們統合起來的人，他們現在的統帥就是這樣一個人，一隻獅子統領著一群綿羊，所有的綿羊也都變成了獅子，只要幹掉了他，那麼勝利依然屬於我們！」烏蒙陰狠的目光，落下了大唐本陣中央那高高飄揚的帥旗上，殺意盎然。

和高傲的亞特蘭蒂斯不同，利莫里亞卻是和雲昊數次交手，對他也相當了解，自然知道，大唐現在看似無敵的大勢，完全是由雲昊的威望統合起來的，只要他這面大旗一倒，整個亞歐大陸，立刻就要陷入群龍無首的地步，現在的聯盟，也會立刻瓦解！

到那個時候，他們才有機會把大片廣袤的疆域，變成自己的獵場，甚至問鼎中原，把困擾他們多年的大唐一舉消滅！

「王爺，利莫里亞那些孽畜遲遲不進攻，怎麼辦？」

「不要緊，他們要拖，就隨他們拖著好了，保持必要的警戒就夠了，我們正好可以先集中力量重創亞特蘭蒂斯！」雲昊抱臂而立，面容冷峻，他現在是真正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整個戰場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追殺孤王這麼久，現在輪到孤王收回一些利息了！」雲昊用一種神魔般的眼神俯視倉皇逃竄的亞特蘭蒂斯人，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有著絲絲的冰寒。

他雖然不是那種心胸狹隘會記仇的人，但和武曌一起被人追殺了一夜，他心裡也極不舒服，尤其是武曌和他一起遇險這件事，更是讓他對亞特蘭蒂斯人充滿了恨意。

在他的命令下，曾經亞特蘭蒂斯的王牌白熊軍團，現在卻成了他手上最鋒利的刀子，阿莫耶為了向新主子表忠心，身先士卒，殺戮起昔日的同袍來格外辣手，曾經當奴隸時的悲憤和屈辱，此刻卻是終於得到了宣洩口，像復仇的烈焰湧出，燒盡眼前的一切。

而其他的白熊軍團戰士雖然沒他這麼大的仇恨，但也知道自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因此成千上萬的熊掌不斷拍擊而下，砸在亞特蘭蒂斯人的身體上，發出一片隆隆如鼓的悶響，哪怕只是這種最單純的物理打擊，每時每刻也都有數不清的亞特蘭蒂斯人喪生其下。

但更可怕的，還是大唐炮兵和投石機部隊的轟擊，灼熱的火焰和惡毒的羽蛇神之息，像兩個盤旋在戰場上方的死神，不斷收割著亞特蘭蒂斯人的生命，一道道身影在火焰和毒霧中倒下，身上的血肉不是被燒成焦炭，就是被腐蝕成膿血，其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