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噩夢
回家時,橙色的光輝籠罩大地。
洗了把臉,葉水水便抱著小葉然去廚房做飯去了。
那邊廂,錢大娘同里正在裡屋說話。
「談成了?」
「可不是,我本以為今兒個又得懸,沒想到,還真談成了,且是鎮子上最大的脂粉鋪子回香閣呢。」
隨後,錢大娘將經過說了一遍。
聽聞葉水水是如何同掌柜交涉,如何手握主導權,又是如何將回香閣掌柜的利,硬生生的從五五分,降到了前半年四六,後半年三七的。
里正的臉上爬上了欣慰的笑容。
「今兒個,我才算相信,那日你同我說的話。」
在老伴將那神秘女子的批言告訴她時,她是半信半疑的,怎麼想也覺得不太可能。
她不是沒聽人說過,山窩窩裡飛出只金鳳凰之類的話,只是沒想到,這事會發生在她的身邊。
里正笑笑,「今日的葉水水,以非往日。」
從那日,丫頭在他手心上寫下銀子二字的那刻起,他便知道,一切皆已不同了。
而後來發生的事,證實了他所想。
「對了,旭宏在那邊怎麼樣?」
錢大娘搖搖頭,「開始剛進鎮子那會,丫頭心疼我讓春生送我去旭宏那,我不放心她,就沒同意,從回香閣出來,本想去來著,丫頭卻說,待七日後,去送香囊時,再過去。」
嘆了口氣,「我想,她是覺得空著手,不好意思過去,應是給季老先生做完了衣裳,再去吧。」
里正點點頭,「水水這丫頭,是個知恩圖報的。」
「這點,我倒是堅信不疑,昨晚兒,她竟給我端來了洗腳水,咱家的春生都未給我端過洗腳水,可見丫頭的心,是個好的。」
說到昨晚的洗腳水,錢大娘眼含笑意,嘴角的弧度,怎麼壓也壓不下去。
……
吃過晚飯,葉水水給小葉然洗了澡,將他哄睡下后,便忙活了起來。
季老先生的身量同里正差不多,所以,她便按照里正的身量,給季老先生做衣裳。
正如錢大娘所想,她確實是想著,將衣裳做好,再去季家探望哥哥。
「丫頭,你莫要太晚,夜裡做針線,會壞眼睛的。」
錢大娘的勸告,葉水水一一記下。
在將布裁好后,便上炕躺下了。
好像有所覺一般,只見睡夢中的小葉然,身子一拱一拱的蹭過來,扒上她的衣裳,后吧唧吧唧小嘴。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葉水水眼底布滿了笑意,將他臉上軟軟的頭髮撥到一旁,戳了戳他肉呼呼的腮幫子。
得到一聲若有似無不滿的哼唧聲。
葉水水笑了,俯身,在他的小臉上撮了一口,便抱著人睡下了。
……
京城,一所佔地面積廣闊,精緻別雅的府邸上空,一抹同黑夜融為一體的身影一掠而過。
底下夜間巡邏的侍衛,對此毫無所覺。
正院燈火通明的書房之中。
「主子,屬下回來了。」一身黑衣的疾三單膝跪在正中。
正坐在案后的男子,頭也不抬的恩了聲。
「如何了?」
「回主子的話,正如您所料,荊州知州蔡文,搜刮民脂民膏,所得皆運來了京城,屬下已帶人暗中將其截獲,歸還給了荊州的百姓,只是,荊州災情較為嚴重,顆粒無收,已出現餓死難民。」
案后的男子停下手上的動作,緩緩抬首,劍眉舒朗,五官精緻,那是一張英俊到讓人窒息的面孔。
若是葉水水在此,定會認得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用一袋銀子,換走她一袋金子的男子。
「蔡文的人頭呢?」
「回主子,屬下已取下,偷梁換柱,放到了上供的箱籠里,此時,應當已經進了三皇子的府邸。」
男子頷首,「做的不錯,荊州知府的摺子,可到京了?」
「主子放心,明日一早,必會出現在陛下的御案之上。」
「此事你辦的不錯,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回去好生歇著吧。」
「是,屬下謝主子。」
疾三剛要退下,聞到身上若有似無的清淡香味,這才想起自己漏了一件事。
「主子,屬下還有一事稟奏,屬下回京途中,路過環安鎮,無意中遇到了安河村那姓葉的小農女……」
疾三將葉水水去回香閣的目的敘述了一遍,后,將離開前,自回香閣掌柜那拿來的香囊呈上。
剎那間,一抹清淡舒適的香味撲鼻而至。
男子一雙仿若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一閃而過。
「屬下已命回香閣的掌柜穩住她,不知主子可有何示下?」
「讓回香閣多注意一下,若此女有何異常報給你,尤其是卓家那位小嫡孫。」
疾三退下后,男子好看細長的手指捏起女氣十足的香囊,放到鼻下聞了聞,頓時,點點晦暗在眼底浮現。
當日,他接到京城來信,因而匆匆回京,多日來,諸事繁多,竟差點將她給忘了。
疾三的提醒,讓他想起了那日所問,卻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葉水水……
……
第二日天未亮,葉水水再次被噩夢驚醒。
只不過,不是前世短短數二十多載的經歷,而是……
夢中,一身穿白衣,長得極其好看的男子,同她嬉戲玩鬧,在她沉迷在他的溫柔之際,他卻告訴她。
「本以為你會有所不同,不曾想,同其他女子無甚區別,委實無趣的緊吶!」
他走了,從她身邊帶走了小葉然。
將她一個人扔到一片望無邊際的白霧之中,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路,一個人在白霧中像只無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跑。
喊破了喉嚨,腳底磨破,還是在那,一個人兜兜轉轉。
仿若,她被所有的人拋棄,整個天地,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聲音,沒有風聲,沒有花香,只有死一般的靜寂。
漸漸的,絕望漫上心頭……
直挺挺的坐在那緩和了好半響,方才從夢境之中抽身而出。
望著依偎在她身邊,睡得香甜的小葉然,舒出了一口氣。
抹了把額上沁出的密汗,動作輕緩的起身下炕,穿好衣裳,去院中背起竹筐,往山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