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你要去發現
「哎……」
練三生驀地長嘆一口氣，「當然也有人永遠不懂恩怨，自我、封閉，又下賤。比如之前那個在風中斷了臂的男人，所以我撒開了手也不會覺得自己殘忍和愧疚。然而，這種人只是少數。還有少數人懷有理智，不需要恩惠，就能理性地看待一切。而絕大多數人，在受過恩惠后，都會知道感恩；在受到欺壓后，都會心懷反抗。白奉刀，你以前一直在被反抗，為什麼不選擇被感恩呢？」
白奉刀好看的眉毛幾乎都要擰成一團，難以維持平靜冷漠的神色，好一會兒才虛虛地說道：「人心難測，善意為何？再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知道這天塌，就算這些人被救——」
話還未說完，練三生的手就已經火速地伸出，將白奉刀的上下唇掐住，不讓他繼續開口說話。
白奉刀活了這麼久，還沒有人膽敢對自己做出這樣無禮的行為！但偏偏他此時內心竟生出一股心虛來，所以並沒有對練三生髮怒和生氣。大家都知道雲端上的凡人最終去處，也都心知肚明地選擇不說，只一心給他們希望，鼓勵他們。凡人又怎會知道，出了道界，其實更危險呢？
白奉刀的上下唇都被掐紅了一片，他也沒有生氣和作為，倒是一旁的仇若狂見狀，趕緊將練三生的手拉了回來，並且不知道從哪抽出一條手帕來，仔仔細細地給練三生擦手指。
「……」練三生將手抽了回來，並且在仇若狂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別鬧。」而後練三生又看著白奉刀嘆氣，小聲道，「你要去發現，發現善意。你也知道，如果大家再找不到方法的話，就連道緣無止盡也無法抵禦天塌，更何況你我。你能夠去發現的時間，也不多了，試試吧。」
「再說吧。」白奉刀抿了抿唇，往一旁走去。
「哎。」練三生又嘆著氣，並且搖頭晃腦。不料自己的手又被仇若狂給拉了過去，不厭其煩地給她擦手指。練三生忍不住笑出了聲，也不顧旁人那麼多，伸手就摟住了仇若狂的腰，打趣道：「你怎麼醋意和佔有慾都這麼大？」
仇若狂在練三生臉上親了一下：「你是我娘子，你說呢？」
正在練三生和仇若狂打情罵俏的時候，白奉刀已經走到了雲端邊緣，往下望去，他也看見了那樣的情景。然而他的內心還是沒有任何的觸動，他認為自己已經被世界逼成了一個無情的人，他為什麼要去心疼世界。縱然練三生說的話很有道理，他也不願意去踐行。
白奉刀收回探視行星的道魄，正要往回走，卻見一個小女孩向自己跑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白奉刀的外貌出眾，並且是女相，很容易吸引小孩子的好感。而在場的其他人，除了練三生、仇若狂等少數幾個外貌正常的，幾乎都是奇形怪狀的「神仙」，要麼就是面容比白奉刀還不善。
小女孩有些束手束腳，不敢怎麼對視白奉刀，扭捏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問他道：「神仙姐姐，你能看得見下面嗎？下面變成什麼樣子了呀，我以後還能回家嗎？」
白奉刀冷冷地看著小女孩，好一會兒才出聲道：「我不是姐姐，我是男的。」
「啊……」小女孩愣住，還未等白奉刀甩臉走開，他就聽見小女孩繼續說道，「那……那哥哥，你真好看。哥哥，你能告訴我，下面是什麼情況嗎？」
白奉刀眯起了眼睛，看著拘謹的小女孩，心中暗自猜測：也許是這個小女孩有求於自己，所以才會這般誇讚自己吧。
「哥哥？」見白奉刀沒有回應，小女孩大起膽子，揪了揪白奉刀的衣服，「哥哥，哥哥，你就告訴我嘛！」
白奉刀驀地感覺有一道眸光投向了自己，他沒有看過去，但道魄已經將那眸光的主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人衣服破破爛爛，滿臉疲憊，一直注視著這邊，應該就是小女孩的母親了。
白奉刀不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在街上被一個小男孩拉住了衣服，並且一直誇他好看。當他告訴小男孩他是男人的時候，在一旁原本還笑眯眯的小男孩母親，頓時變了臉色，並且將小男孩拉到了一邊，對著小男孩就罵道：「他是個變態，你不要跟他接觸，我們快走，不然你以後也會變成這樣的變態！」
小男孩為難地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白奉刀，小聲地問了一句：「他這麼好看，怎麼變態了……」
「我說他是變態，他就是變態！走不走！」母親在小男孩的背上打了一下，也沒有多重，但小男孩就是委屈地「哇哇」大哭起來。
白奉刀聽得心煩，他不過是追求美罷了，為什麼總是要受到別人排斥？並且質疑他的人格？盛怒之下，白奉刀一揮手，母親和小男孩頓時七竅流血地倒在地上，死了。
四周的人驚慌失措地逃亡，口中還不斷發出「變態殺人了」的尖叫。
白奉刀順勢屠了一條街。
當他渾身血淋淋，沐浴在月光下的時候，他輕聲道：「變態就變態吧。」
而此時雲端的白奉刀，驀地對拉住自己的小女孩產生了反感，他伸手就推開了小女孩，動作也沒有多重，只是輕輕推開了。小女孩和曾經那小男孩一樣，愣住，而後委屈的神色湧上臉龐，正要「哇哇」大哭的時候，小女孩的母親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將小女孩摟在懷中。
若是以往，二人已經死了，但此時白奉刀忍住殺人的衝動，冷冷地看著那母親正要開口說什麼，也是「變態」一類的吧，豈料聽了那母親的話，白奉刀傻在原地。
她對小女孩說：「小花兒，不準哭！大哥哥為了救我們，已經很累啦，你不要纏著大哥哥，還哭哭啼啼地像什麼樣子！沒有人喜歡別人大哭大鬧，會讓人很困擾的。更何況大哥哥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要讓大哥哥開心才對，快去跟大哥哥說對不起。」
白奉刀驀地心頭悸動，他覺得愧疚，又莫名地覺得有些高興。
這個母親，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