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幻境(下)
「靈兒!」南懷瑾伸手在付靈眼前晃了晃,付靈卻毫無反應,想來是看不見的。
南懷瑾皺著眉頭。
玄凰琉璃珠製造的幻境必定不是那麼好破的,自己能夠從幻境中出來,恐怕是因為南若瑜。
可是付靈和巫嫦漓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
南懷瑾咬了咬牙,伸出手在玄凰琉璃珠上用力的按了一下,珠子上的紋飾頓時將他的手指割了一個不大的口子。南懷瑾的血液頓時在花紋中流淌開了,只和付靈的血方向是相反的!
這是什麼意思?南懷瑾不解,然而一道玄青色的光芒過後,南懷瑾已經身處一片血流成河的荒城之中。
這裡究竟是誰的幻境?南懷瑾疑惑的看向四周,忽然發覺,這個地方和大楚皇宮相似到了極點,只是個大楚皇宮相比,這裡卻是無比灰暗,整個天空都是暗黑色,烏雲壓的人透不過氣來,地上遍布這鮮血,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殺戮。
那麼付靈呢?她在哪兒?
南懷瑾想起了剛才看到付靈時,她那種悲戚絕望的神情,是看到了這些么?
「靈兒!」南懷瑾四處張望尋找著付靈的身影,腳下的骸骨和鮮血鋪滿了整條路,很是滲人。
昔日的大楚王宮彷彿變成了煉獄,即使知道這是幻境,南懷瑾都忍不住戰慄,更何況此刻的付靈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幻境,她看到這一切又該如何的崩潰呢?
南懷瑾不敢想,只能邁著沉重的步子往皇宮深處走去。
宮門口一個小男孩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玄黃色的衣服被鮮血染成了朱紅,他手中緊緊攥著的玉佩讓南懷瑾心下一沉。
那是付捷捷。
南懷瑾在心中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這都是幻境,可是看到付捷捷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一刻,他還是覺得心臟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再往前,竟然是付鎮和太后的屍身,也是一樣的倒在血泊之中,身上的劍傷刺痛了南懷瑾的眼。
那傷口和自己的佩劍竟然出奇的吻合!
付靈到底看到了什麼?難道在她的幻境之中自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么?
南懷瑾的心中此刻只有擔憂。
「靈兒!你在哪兒!」南懷瑾喚著付靈的名字,然而一把短劍忽然從身後飛來,南懷瑾側身正好躲過。
然而眼前的人,正是付靈。
她一身鮮血站在南懷瑾的面前,目光空洞,充滿了絕望。
「為什麼。」付靈悲戚的聲音像是重鎚,敲擊在南懷瑾的心上,讓他覺得窒息。
「為什麼是你。」
「靈兒,不是我,這是幻境!你不要被騙了!」南懷瑾急道。然而從身側將自己的佩劍拿出來的是,劍身竟然淌著血!
付靈看到那劍上的鮮血,頓時紅了眼,絕望的吼了一聲之後拿著手中的短劍便向南懷瑾擊去!
南懷瑾只能閃躲。
「靈兒,你醒醒!這是在幻境之中,你被困在自己的心魔里了!」
然而付靈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胡亂的刺向南懷瑾。
「捷捷!」宮門外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喊聲,南懷瑾一愣,那是杜月荷。
「母后,母后……」付靈呢喃了幾聲後轉身跑了出去。南懷瑾緊跟著也一起出去了。
「靈兒!捷捷怎麼了!」杜月荷沖著付靈悲嚎,付靈的臉頰上淌著眼淚。
「殺了他!靈兒!是他害得我們國破家亡!」杜月荷的聲音帶著一種引導,引導著付靈將劍刺向南懷瑾。
「靈兒,這是幻境,你醒醒!捷捷和皇上都沒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也都還好好的!靈兒!」
然而付靈哪裡會聽南懷瑾的解釋,只顧著不停將短劍刺向南懷瑾。
「我親眼看到你將長劍刺進父皇的心臟!就是你!你這個殺人惡魔!」付靈招招式式都如此凌厲,彷彿要將南懷瑾至於死地一般。
南懷瑾咬了咬牙,就像這樣解釋下去也不會有用,此刻的付靈早已經認定了自己就是殺害她全家的兇手!
那麼自己的鮮血能否讓她清醒過來呢?
南懷瑾想到這裡便停下不再躲閃,付靈也沒想到他會忽然停下,短劍立刻刺進了南懷瑾的胸膛。
頓時鮮血直流。
南懷瑾笑著抱住付靈,道:「靈兒,如果你一定要我的性命,那我便給你吧。」
「不!懷瑾!」付靈頓時清醒了過來,身後的杜月荷抓起一把劍便想要刺向付靈,付靈伸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反手扔了過去,正中杜月荷的眉心。
杜月荷立刻化作一片黑煙散去,而地上的屍體也消失不見了。
轉眼間付靈和南懷瑾便回到了現世。
南懷瑾依舊將付靈緊的抱著,而他身上的短劍也並沒有消失!
「懷瑾!你怎麼樣!」付靈手忙腳亂的將南懷瑾扶著坐在了地上。好在付靈的劍插得並不深,又在右邊,沒有傷及心臟,她便小心翼翼的將短劍拔了出來,從袖口扯下了一塊布替他包紮。
「我沒事,靈兒,幻境。。那是幻境!」南懷瑾忙不迭的解釋道。
付靈眉眼含笑,臉上卻依舊掛著眼淚。
「我知道。」
付靈此時此刻是這樣慶幸那只是幻境,她無法想象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該是如何,她該怎麼面對。
還好,這一切都不過是夢境,還好,南懷瑾沒有成為自己的仇人,還好,皇祖母,付捷捷和父皇母后都還好好的。
付靈此刻除了慶幸再也找不到別的情緒。
「你真是傻,如果那時我手中拿著的是一把長劍,你就沒命了!」付靈看著南懷瑾,也不知是責怪還是感動。
「靈兒,如果你在幻境里被殺了或者被困在那裡,就永遠回不到現世了。我那時候想不了那麼多了,我只害怕你會永遠醒不過來。」南懷瑾一字一句道,
「倘若你不在了,我活著也沒了什麼意義了。」
付靈愣住,眼淚頓時不爭氣的落了下來,這些話並不是什麼海誓山盟,卻讓她感動的忍不住想哭,原來自己在南懷瑾的眼中,是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