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衣服
一道陽光透過窗戶打了進來，杜月荷的院子口那春桃正為自家小姐綉著鞋墊，春桃的女紅極為細緻，以前無處伸展伸手，無意中被杜月荷瞧見了她自己繡的帕子，倒是得以重用了。
春桃捻著線，只覺得自從那次落水后自家小姐變得不一樣了，似乎比以前更像個嫡女。
若是這三小姐早些這樣，也不至於平白無故被那李氏欺負成這般模樣。
春桃聽到動靜抬起頭望著不遠處，是李氏院子里的婢女阿香正捧著一疊衣服朝著這邊走過來。
春桃微微皺眉，扣了扣杜月荷裡屋的門，輕聲道：「三小姐，二夫人那邊來人了。」
這是李氏遣人過來還是很少的，也不知道又在使什麼把戲。
杜月荷揉了揉頭，從裡屋出來坐在外廳等著那李氏的人過來，那阿香倒也算是個懂規矩的。如今杜月荷一次兩次的作為，在這丞相府之中的地位已經不像是從前那邊低下了，做奴才的自然懂得權衡勢力利弊，畢恭畢敬的奉上了衣服。
「這是什麼？」杜月荷捻起一塊點心，淡淡的詢問道。
阿香低了低頭，解釋道：「夫人特地給您準備的衣服，在後天宴會時所穿的。」
後頭的宴會便是那丞相宴請了許多皇家貴族，大多都是與那大少爺年齡相仿的，為的就是慶祝大少爺杜賢考的了狀元這事。
杜賢在很早以前杜月荷還是董期宛的時候就十分看重，當時便有意想讓二皇子拉攏杜賢，可是這丞相府一直處於中立狀態，這丞相也是個老狐狸，那這杜賢自然是只小狐狸，與各個皇子關係倒是都不深不淺的。
那時候二皇子覺得杜賢心太大，想要廣撒網，一氣之下便沒有繼續下去。
不過如今這杜賢拿下了狀元，恐怕這二皇子還是想收入囊中的。
然這次宴會倒其實不光光是為了杜賢以後鋪路，更為的是這府中快要適婚的小姐們。
杜月荷年紀是小姐里最大的了，已經到了適婚年紀，其次便是那杜南嬌，另外是一個大房家姨娘所出的六小姐杜欣兒。
這杜月荷與杜南嬌雖說非一母，名義上自然也算得上嫡女，所以能有意將他們嫁入皇室最好的，這杜欣兒若是個心大的願意做個側室自然也是不錯，若是不願意也好拉攏一些世子百官之子等。
所以這丞相的一個算盤打的也是十分好的，這一點那李氏自然是看得出來的，她可是一心想要為自己的女兒杜南嬌謀一個好人家，這李氏心很大，是想把杜南嬌往皇家送的。
杜月荷抬起眼眸瞧了一眼那衣服，倒是上等的材料，這花樣也是當今最為流行的樣式。點了點頭指著一旁桌子道：「我知曉了，你放在那邊吧，還得多謝母親關心了。」
那阿香倒是沒有動，略顯猶豫呆在了原地。
一旁的王婆子瞧著杜月荷臉上不高興了，皺著眉頭道：「三小姐的話你是沒聽到嗎？」
「不是，只是奴婢來的時候夫人吩咐過我，要小姐試穿一下，若是尺寸有差也好及時讓裁縫鋪去改了，免得以後出了岔子。」阿香急忙回答，解釋著。
杜月荷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倒是母親考慮周全，你先放那，如今我還不想試，等些試了若是有問題我再拖春桃告訴你們一聲。」
「可是如今那裁縫正好在夫人院子，夫人說若是錯了時間恐怕……」阿香這般說著，意思執意要那杜月荷試穿一番。
杜月荷將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阿香面前，冷聲道：「難道你要逼我穿上這衣服不成，若是衣服不合身難道我堂堂宰相府換一身衣服的條件都沒了嗎！」
阿香沒想到這一向溫和的三小姐竟然情緒如此不穩定，驚得她一陣哆嗦，隨後唯唯諾諾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這是這衣服出自京城巧手裁縫，若是再去預訂恐怕會來不及了。」
這巧手裁縫與杜月荷以前也是舊相識，如今聽到故人的名字倒一時間有些懷念起來，杜月荷眼眸微微柔和，那阿香以為這是要試衣服的意思了，便抬高了手道：「還請三小姐一試。」
杜月荷將思緒拉回，望著底下的阿香。
如此急迫的想要自己試衣服，當真是這衣服里有些古怪，杜月荷的手輕輕的敲擊在桌子之上，也不語，任由那阿香抬高了手捧著那一疊衣服。
很快阿香的手抬的就已經酸了，杜月荷一聲輕笑，掩嘴道：「倒是個忠心盡職的奴才，是不是我不穿這衣服你今日便不走了？」
阿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答杜月荷這句話，只知道李氏吩咐過自己務必要看著三小姐穿上這衣服，於是只能不吭聲繼續舉著。
「那你便繼續舉著吧，春桃扶我出去曬會太陽，今日的陽光倒是很不錯呢。」說著由著春桃的攙扶直接繞開了那阿香，那阿香又喚了幾句三小姐，那杜月荷權當沒有聽見朝著外面走出去。
走出來以後王婆子笑起來，杜月荷望過去，那王婆子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三小姐當真厲害的很，這阿香看起來老老實實，卻老是拿李氏壓小姐你，那李氏不過是個平妻，憑什麼說得高小姐一等似得。三小姐才是最尊貴的嫡小姐。」
這王婆子與春桃都算是忠心的，杜月荷與這二人相處下來，倒也是了解了兩人脾性。
「王婆子，你在這丞相府外面可有路子？」杜月荷冷不防的問了這麼一句話，那王婆子一愣隨即點頭應答道：「小姐可是要拖老奴去辦事情？」
杜月荷點了點頭，去拿來紙與筆，一張細長的紙條之上，只寫了一行話。
這王婆子也是識字的，卻看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不過他們做下人的又管這麼多作甚呢，收起紙條詢問起那杜月荷往哪裡送。
「就送去那巧手裁縫的鋪子里，務必要送到巧手喬二娘手上。」說著頓了頓又道，「等喬二娘收了，便告訴喬二娘依著丞相府給三小姐與五小姐準備的衣服再一身一樣的來。」
王婆子點了點頭，心中思量著這巧手裁縫可是極其難請來的，這小姐如此要求這喬二娘當真會答應嗎，可是瞧著杜月荷的模樣，似乎十分有把握的模樣。
她一時間覺得面前的杜月荷好像已經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做任何事情都勝券在握的模樣。
那一雙漂亮的鳳眸之中又她根本看不懂的光芒，而杜月荷她身上的氣勢也早已變得不一樣了。
「還有一件事，遣人去買這個東西，務必要用丞相府外面的人買到這東西。」杜月荷淡淡的在另外一張紙上，寫下媚香二字。
王婆子瞧著心中一驚，急忙道：「小姐，害人之事我們不能做啊！」
杜月荷勾起嘴角，輕笑一聲道：「難道你覺得那阿香手上的衣服就沒有任何問題嗎？」
王婆子與春桃聞言皆是心中一驚，背脊發涼了起來，這阿香的衣服難道也有問題……
怪不得小姐怎都不願試穿那衣服，本以為是想殺一殺那李氏的威風，他們未曾想原來是李氏先要害這杜月荷。
「我且不知曉那衣服上是什麼東西，但是那杜南嬌可是用媚香陷害過我一次，雖然她自食惡果，可是我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人。」杜月荷雖說著這話，可面容絲毫未變，只是那一雙鳳眸之中的冷意殺氣越來越深了。
她想說的，更是關於那二皇子，自己董期宛的仇她絕對要報！
她知道以二皇子的脾性那後天的宴會絕對是會來參加的，他斷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
可她必須在與他以杜月荷的身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送上一份大大的禮物。
想到這裡，杜月荷的嘴角泛起一抹冷意，即使這陽光甚好，那春桃卻瞧著杜月荷的模樣，渾身泛冷。
另一邊的阿香還繼續跪著，心裡不斷的咒罵著那三小姐杜月荷，可她如今又進退兩難，這總不能自己起身離去吧。
就在此時那杜月荷的倒是進來了，阿香轉過身來，腿一麻險些摔倒。
「倒是忠心的很，這樣吧給你兩個選擇。」杜月荷伸著懶腰，又坐回了上座，淡淡的撐著下巴看著那阿香。
「第一個，回去告訴二夫人這衣服三小姐試過了並且十分的合身。」杜月荷說著這話，瞧著底下阿香的反應。
阿香聞言急忙搖了搖頭道：「怎能與夫人謊稱這等事情呢，可是若是衣服出了問題，尺寸不合適那奴婢便就是失職了。」
「那好，還有第二個選擇。便是我看你身材與我差不多，不如就你幫我試了吧。」杜月荷嘴角噙著笑意，似是一隻狐狸一般狡黠。
阿香身子一軟，她可是知道這衣服上的蹊蹺的，她哪裡敢試穿這衣服，急忙放下衣服磕頭道：「三小姐太過折煞奴婢了，奴婢哪裡敢試穿三小姐的衣服，三小姐莫要那奴婢尋開心了。」
「我可是沒有尋你開心。」杜月荷說著這話，突然話鋒一轉，厲聲道：「照著你的意思，第一個也不選，第二個你也不敢，那你到底是不把我這個三小姐放在眼裡了！」
這話落下，第二個杯子又炸裂在了那阿香腳邊。
只聽上座那人，冷聲道：「來人，伺候阿香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