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絕美的鳳凰
袁婆婆說完就進屋了，李曉寧站在外面，卻是愣了愣。
「怎麼了？」林大成開口問她。
李曉寧望著房門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雖然前段時間袁婆婆教我已經教的挺盡心儘力了，不過還從來沒提醒我第二天準時來呢——我要是早到了晚到了也不會說什麼，反正只要她在家，看見我就開始教我了。」
但今天，袁婆婆怎麼刻意這麼提了一嘴呢？
「唔…說不定是因為今天心情不錯？」林大成幫李曉寧分析道。
後者點點頭，也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想了想，又一笑。
「我今天心情也很好，玩的很開心。」
看見她的笑容，林大成心裡也不由喜悅起來，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聊著手工作坊的事情，最後微微把這事定了個雛形。
下車時，林大成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也說不定，是想給你個什麼驚喜？」
李曉寧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真噠？袁婆婆明天是要給我準備個驚喜？」
「我猜的呢，」林大成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你看，雖然最開始袁婆婆教你有點兒我的原因，但是現在，我真有種她把你當成閨女的感覺了，說不定就是因為太喜歡你，明天想給你準備點兒什麼呢。」
……
這段話，李曉寧一直想到了第二天去袁婆婆家裡，一直走進了房門，都有些出神，眼睛也不自覺的往四處瞟，好像下一刻哪裡就會炸出來一朵紅花兒似的。
「咋了姑娘？」袁婆婆見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立刻擔憂的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吧，你天賦好，差幾天消化消化也沒問題。」
李曉寧渾身一個激靈，回過了魂來，搖頭如打發蛋白，連忙道：「沒有沒有，我挺好的！您要說什麼就說吧！」
要是真有什麼驚喜，自己發現了那能行嗎？驚喜就是得在不知道的時候出現，就算是袁婆婆以為自己不知道！
短短一晚上，「袁婆婆會給她驚喜」這個概念竟然已經在李曉寧腦中根深蒂固，此時她就像一直小狗崽崽，搖著尾巴，眼睛亮亮的等著袁婆婆的後文。
袁婆婆卻還是有些擔心，遲疑的開口：「真的沒什麼問題嗎？你……帶針了嗎？」
原來袁婆婆已經走到了平常教她的那張桌子面前，卻看見李曉寧遲遲沒有動作，愈發擔心。
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準備從包裡面拿東西，還沒來得及答應一聲，卻忽然看見袁婆婆揮了揮手。
「算了，你現在不急著拿東西也成，」袁婆婆一邊說，一邊在桌子上擺弄著什麼，「今天主要就是想找你老看看。」
李曉寧雲里霧裡的湊了過去，看著罩著桌子的那塊布——看起來，好像比平常的大些？也舊些？莫非禮物就在這裡面？
她還想著呢，就見袁婆婆一揮手，面前的布被掀開，下一刻，李曉寧就被美的說不出話來了。
就見畫布下，一副精美絕倫的刺繡。
繡的是一隻鳳凰，沒有飛，只是高高的站在枝丫上，微微伸展了一下自己五彩繽紛的羽毛，卻無比優雅、美麗。
腦袋上面掛著一根火紅的羽毛，往下，便是幾種顏色匯聚起來的線，一同編織出來的身體，線條雖然顯得有些稀稀拉拉，卻無比靈動，但，看起來，卻是一副未完成的作品。
目測應該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就是這三分之一，都讓李曉寧極其震撼。
袁婆婆看著這副刺繡，眼神中含著無限的眷念，向李曉寧解釋道：「這是我幾年前的作品了——不，這應該算不上做平，只是我從幾年前就開始繡的一幅畫，但是我老了，眼睛不好使，手上功夫也笨了，就連腦子裡面對於色彩和構圖的想法，好像也在慢慢流失……」
她用手磨砂著那副畫，剛開始有點悲涼的神情確實忽然一轉，她回頭望著李曉寧，面上帶上了幾分笑容。
「我本來以為，這副畫我這輩子已經無法完成了，但是然後我意外的是，你出現了。」
李曉寧有些茫然的歪了歪頭。
「之前其實也有人來找我學刺繡，就是我們村一個姑娘，想給自己綉些東西——你應該知道，藝術這東西，太吃天賦了，沒有天賦的人，就算再怎麼努力，恐怕也得不到什麼成效，那個姑娘便是這樣，剛開始興趣挺高，到後來，就開始不耐煩了，把刺繡和亂七八糟的東西合在一起，明明是自己技術不好，偏要給自己一頂創新的帽子，挨了我幾句罵，就開始糟蹋東西了。」
「那是他們不懂！」李曉寧立刻氣憤的說道。
袁婆婆只是笑了兩聲：「是啊，但是那姑娘給我帶了不少東西，說現在的燃料往一副上一塗一印，出來的效果比這刺繡好上幾百倍，她說，我這東西，是過時了。
我也就是從那時候沒有開始繼續綉這畫兒的，我想，可能刺繡這種玩意兒，的確跟不上時代了吧……」
「瞎說！」李曉寧卻是立刻打斷了，「刺繡存在了這麼久，肯定有它的道理，染料染出來的有它的好，咱們刺繡，也有自己的韻味，這兩樣壓根兒沒有可比性，看了幾幅畫就妄下定論的人，肯定是腦子被驢踢了！」
袁婆婆被她這麼快速的一連串弄得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卻是沒忍住笑了。
「你這姑娘……」
「婆婆！我又沒說錯，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她盯著李曉寧看了片刻：「我現在，倒是這麼覺得了——我今天叫你來，其實就是想把這畫兒送你，你要拿來參考也好，要把它完成也好，你很有天賦，我相信這東西在你手裡，一定能發揮她最大的價值。」
李曉寧眼睛亮了亮，看著桌子上宛如天仙下凡的畫卷，眼神中帶著幾分堅定。
「放心吧婆婆，我已經想好要怎麼弄了。」
……
「真的？袁老太太又開始繡花兒了？」
「哎喲，你還不知道么？人家都開始教人了，說要傳承什麼非遺文化——我看啊，就是要錢！那男的好像是個什麼老總，這老太太就是巴結上去的吧。」
「嘖，你說年紀這麼大個人了，安享晚年不好嗎？國家發的錢又不是不夠花，非得去做這些事兒，給我們村丟臉…」
「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麼天天惡意揣度別人啊，人家袁婆婆好不容易找見一個喜歡刺繡的人，教她兩下怎麼了？怎麼著？人家是上你家來教的啊？」
「小閨女懂什麼！邊兒去！現在誰還用刺繡啊，都是淘汰了的玩意兒，也就她還寶貴著了，幾條綵線，還能綉出什麼好看的花兒來？」
到了晚時，李曉寧卻還是沒有從隔壁村回來，林大成微微有些不放心，便打算過來接人，誰知走到村門口，就聽見幾個閑漢這麼的交談。
他皺了皺眉，並沒有上去插上兩嘴的意思——村口這種風水寶地，總能產出一些「奇珍異獸」，例如此時端著小馬扎在那坐著的那幾隻，準是看這幾日袁婆婆一個孤寡老人忽然有人陪著了，似乎還得了不少錢，眼紅而已。
不過……
刺繡現在的境況，似乎還真是十分不怎麼樣啊。
知道的人不多不說，就算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大多也認為這種手工弄出來的工藝根本比不上機器做出來的，刺繡已經銷聲匿跡太久，沒有一個可以讓所有人震驚的現身的話，恐怕很難再繼續走下去。
林大成一邊想，一邊走到了袁婆婆房門前，敲了敲門。
過了有些時候，袁婆婆才出來開門：「怎麼了？」
她望著林大成問問。
「呃……請問曉寧還在裡面嗎？我看她還沒回來，有些擔心。」
袁婆婆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袋，連忙道：「你看！我把這茬忘了，光顧著照看這個小姑娘，忘了通知你了——曉寧正在我屋裡綉畫呢，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去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