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迫不得已
塢堡難得的熱鬧,翻了不止一倍的人,還都是突然而至的人,好酒好肉的全上,大家都高興地圍在一起喝酒吃肉。
趙堯等人略有些慘啊,之前被雖說吃了飽飯,可是一頓哪夠,能夠一直吃他們最是高興,因此在聽說劉季竟然願意把人放出來之後,一群人是被放出來了,可是看到樊噲等人,怎麼說呢?
論凶神惡煞,樊噲絕對萬里挑一,趙堯雖然領過兵,可是和樊噲一對上,莫名的氣弱呢。
樊噲這樣的人,從來不是好相與的,一照面,毫不留情的直逼趙堯,「啊,你們膽子大得很,竟然一來就想搶我們的塢堡。怎麼,想趁我們兄弟不在,欺負我嫂子啊?」
這話聽起來實在讓人忍不住想歪,趙堯連忙解釋地道:「我們不是,我們只是餓極了,所以......」
「所以甚?你們用不著說那些文縐縐的話,叫人聽不懂。不就是想搶我們的糧,想搶我們的地,敢做不敢認?」樊噲的意思可不像一開始字面上的意思,他雖傻卻最直接,直接了當地的捅破人心之惡。
趙堯先前就被呂雉說得羞愧,現在更被樊噲當面再次戳破,更是羞得說不出話來,「在下,在下並非敢做不敢認。」
「那就成,敢做不敢認的都是孬種。你認了,往後可莫要再做這種事,都是尋常的百姓,誰的日子都不好過,若是不好過便將這種不好加註在旁人的身上,那就更是孬種。」樊噲就沒有話是他不敢說的,罵起人,從來不會口下留情。
趙堯看向樊噲,像這樣的粗人,趙堯從前是看不上的,沒想到有一日,他竟然被這樣的粗人教訓。
可偏偏這一回他無法反駁,畢竟是他有錯在先,這個錯,無論他再怎麼想彌補,其實都無法掩蓋。
「閣下教訓的是。」趙堯老老實實地認下錯,也會記住這個教訓。
「往後我們都是兄弟,從前的過錯暫且不提,往後,自然出生入死,我們可是生死相托。」樊噲罵人是罵人,卻也懂得說話,一個粗人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讓人意外。
周勃在一旁聽了一耳朵,同一旁的夏侯嬰道:「你們說樊噲這訓人的話怎麼回事?真是聽多了大哥的話,也學得不錯?」
沒錯,樊噲學的話全是從劉季那裡學來的,有模有樣,著實不錯。
夏侯嬰笑了笑道:「那不是更好。連樊噲都能學得有模有樣,我們也放心了。」
周勃對此亦是一笑,說得不錯,樊噲一個大老粗,最是不可能學得文縐縐的話,但耳濡目染下來,卻學得不錯,訓起人是一套接一套,挺像一回事啊!
「來來來,喝酒吃肉。」樊噲訓完人,這會兒更是招呼趙堯他們喝酒,有這樣一個人在,不管之前有多尷尬,現在卻都挺好的。
劉季和呂雉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歡歡喜喜的喝酒吃肉,看起來毫無隔閡,像是交好許久的兄弟。
不過在看到樊噲時,又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有些人,天生就有和人打成一片的本事,樊噲就是這樣的人。
「大哥,嫂子,主家,夫人。」見到劉季和呂雉走來,圍在火堆前喝酒吃肉的人,這個時候都反應過來,一陣陣的叫喚。
劉季和呂雉一個面帶笑容,一個僅是微微頷首,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的神情,可是卻讓人奇異的覺得相配。
「都莫客氣,喝酒吃肉。」劉季就是面帶笑容的那一個,招呼起人不必客氣,更是注意到韓信並沒有同這些人一起,呂雉同樣看到,可又想起韓信上輩子的便是如此,並不喜歡與人多接觸,亦不想和人喝酒吃肉。
大抵在他看來,可能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粗俗不堪,也是不值得他相交的人。
「大哥也過來同我們喝一杯。」樊噲酒喝得高興,同樣想拉著劉季過來一起喝。
劉季揮手道:「去去去,喝你的,沒看我要照看你嫂子,酒喝多了如何照顧人?」
「哦哦哦!」一群兄弟叫嚷著,樊噲道:「大哥,我也有阿媭。」
換句話來說,提醒劉季悠著點,別太秀恩愛啊!
「行行行,你們喝你們的,少說話。」劉季面對他們的控訴,壓根不當回事,揮手將人打發,讓他們少說話。
「大哥會不好意思?」樊噲哪是那麼容易便叫人打發了的,笑眯眯地問起劉季,想弄清楚劉季的想法。
劉季皮笑肉不笑的道:「媳婦兒,阿媭在哪兒呢,是不是該請阿媭上我們家小住幾日?」
對付樊噲劉季有的是辦法,隨時能讓樊噲繳械投降。
果不其然,樊噲一聽劉季這話,馬上慫了,趕緊地道:「大哥,我錯了,我不該笑話你跟嫂子,是我的不是,我自罰一杯,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開玩笑,好不容易才歸家,抱上軟乎乎的呂媭,要是呂雉發出邀請,讓呂媭往劉家小住去,呂媭定然毫不猶豫地答應,到時候,到時候他想把呂媭請回家豈是容易的。
「瞧你那樣!就你這樣都想看大哥的笑話,大哥治不了你才怪。」樊噲自罰一杯,一旁的兄弟自然跟著起鬨,一陣陣的笑聲傳揚出來,樊噲絲毫不以為然的道:「莫笑莫笑,有了婆娘卻抱不住的滋味,往後你們成了親自然就懂,如今別在那兒笑話我。」
其中成親的人不少了,卻都不像樊噲一般粘乎,因而對樊噲的話,都不以為然。
「喝酒吃肉,這等話少說,少說。」劉季心知一群大男人何等情況,都是嘴上沒把門的,開起玩笑也沒個度,若是沒有女眷在也就罷了,呂雉可就在眼前,一個個就不知道管著點他們的嘴?
劉季一招呼,一群兄弟豈會不懂這個理由,馬上喝酒吃肉。
此來的劉季可不僅僅是看人喝酒,別的人也就罷了,趙堯他們劉季得過去同人說說話。
呂雉何等人也,在劉季要用懷柔之策收人的時候,她一個惡人自然要避一避,借口被人拉住,呂雉適時的停下,劉季便在這個時候端著酒走到趙堯的面前,趙堯本來跟大家一樣都席地而坐喝著酒,吃著肉,劉季一走過來,他是馬上站起來,顯得有些慌亂。
「六國的軍隊,名頭不小啊。」劉季面帶笑容,同時也點出趙堯的情況,趙堯也說不出為何,面對劉季溫和的笑容卻覺得如同呂雉板起臉掃過他們時一樣叫趙堯無法輕視,連忙道:「卻為人所棄,眼下不過是一群無處容身之人。」
無處容身,更是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他們難道不想好好的過日子?
可是五百人,這樣大的數量,加上他們手中握有兵器,就算將兵器藏起來,他們的來歷若是說不清楚,縱然進得哪個鄉村,早晚都會被秦軍查出,彼時他們亦是死路一條。
趙堯帶著那麼多的人,自然是不想死的,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想方設法的躲,想著越是偏僻的地方,查到的可能就會越低,就算無法同時將五人全都安排下,慢慢的,一點點的安排,保住這些人的命最是迫切。
走著走著,卻在這樣的深山之中發現劉季他們建成的塢堡,這對他們而言是意外之喜。
因為人數太多,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趙堯他們一直都是避開人煙而行,也是想在這深山之內,或許能尋到些野果,更能打著一些獵物,縱然無法馬上供應一群兄弟飽食,至少能讓大家餓不死。
「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你們的初衷是要亡秦,可最後,你們最不願意受的苦,卻想加在他人之身?」劉季僅僅是平和地詢問,看起來像是隨口一問罷了,畢竟面上的笑容並沒有斂去,乍然看來,劉季除了眼神變得犀利一些,再無其他的變化。
但就劉季看過來的眼神,那帶著打量,試探的眼神,讓趙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莫看劉季溫和,但這個眼神卻透露出劉季真實的情緒,對趙堯所為之事的不滿,而且是極其的不滿。
「我等,我等有錯。先前,先前我等一直牢記不可擾民,亦不可傷及百姓,若不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嗎?有多少人犯下錯用的都是這四個字,迫不得已。在我看來,不過是無法堅守之後犯下罪所為自身尋的借口,極好的借口。」劉季從不相信所謂的迫不得已,所有的迫不得已,都是因為一個人無法堅守原本的道,因此選擇犯下的錯。
趙堯的感覺當真不假,劉季並不比呂雉好糊弄,他說出口的話,落在劉季的耳朵里,對於劉季而言,他如呂雉一樣看透本質。
「我等有錯。」這一天下來,趙堯被呂雉扎心,他想用迫不得已為借口,把他說成為了救兄弟而不得不生了掠奪之心的人,其實正如劉季所言,那不過是借口,為了活下去而生出的害人之心的借口。
趙堯鄭重的認錯,當著眾人的面跪下了,跪在劉季的面前,引得眾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過去。
劉季半眯起眼睛望著趙堯,趙堯這一跪,真心或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