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個人離開

齊老的病房一應俱全，除了精密的儀器，屋外還帶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陽台庭院。

宋羽曦捧著一杯紅酒，眺望著燈火通明城市，進入昇商集團以後，已經想不起有多久沒有這樣靜靜的觀察過這個讓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了。

「怎麼不再休息休息，跑在這裡一個人喝酒？」

楚曦緩緩走進陽台，趴伏在欄杆上，手中握著一聽啤酒，和宋羽曦一起眺望著遠方。

宋羽曦淡淡的笑了笑道「說的我好像真的是一個在偷著喝酒的病人一樣。」

「難道不是么？」

「當然不是了，醫生都說我沒事了，若不是你非要我再休息休息觀察些時日，我早就出院了。」

楚曦呲了呲牙，卻也沒說什麼，為了讓宋羽曦能好好休息，楚曦可是心狠到直接將齊老趕了出去，為了這事齊夢璃還跟楚曦大吵了一架，說他重色輕友。

好在齊老早就不想在醫院待了，為了裝死他在醫院躺了一個周了，再躺下去四肢都躺退化了，便趕緊出了院回家享受去了。

「你還真是個神奇的人。」

宋羽曦抬頭望向漫天繁星，腦海中的記憶如星光般一點一滴的閃爍著。

「神奇？哪裡神奇？」

「想當初你第一次跟我說你要把馬盛嶺趕出去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我在想這人腦子有毛病吧，哈哈哈。」

也不怪宋羽曦會這麼想，換做是誰聽到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要干翻一個懷町城的大人物，都會覺得他有毛病，不，有毛病都是客氣話了。

「直到當你真的把馬盛嶺趕出了懷町城，甚至接手了昇商集團，做了昇商集團的董事長，我都覺得好不真實，這一切都像在做夢一樣。」

宋羽曦沒想到楚曦真的說到做到，只要他願意，即便是馬盛嶺也可以輕鬆絆倒，這個小小的部門經理一躍成為了懷町城重量級的人物，讓宋羽曦再也對他沒有半點懷疑，楚曦的形象在宋羽曦的心裡徹底高大了起來。

「恭喜你啊，成為昇商集團的董事長。」

宋羽曦舉著手中的杯子，楚曦淡淡一笑，握著手裡的罐裝啤酒跟宋羽曦碰了下杯子。

楚曦仰頭喝下一大口啤酒，安靜片刻后，從懷中掏出了那張照片，遞到宋羽曦的面前。

「你為什麼把這張照片貼在你的衣服內側？這張照片里的女孩跟你有什麼關係？」

宋羽曦接過那張照片，盯望了很久一陣失神，漸漸地眼角竟是溢出了淚水。

「她是我女兒。」

楚曦一驚，緊緊的握了握拳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我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是我領養的女兒。」

「領養？」楚曦疑惑的問道「能詳細的跟我說說么？」

宋羽曦擦拭了眼角，表情漸漸平靜下來，回憶道「四年前我大學畢業，遇到了很多讓我不順心的事情，無處排解的我來到了福利院做義工，每天看到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們，我的煩惱也會跟著平復，我就是那個時候遇到了我女兒，也就是楚雨霏。」

楚曦微微低頭，原來自己的女兒叫楚雨霏，她真的姓楚。

「楚雨霏當時兩歲，卻懂事的完全不像是個兩歲的孩子，每天我去福利院做義工的時候，看到其他孩子都在玩耍，只有她在幫著福利院的阿姨們做家務，打掃衛生，每天如此，別的孩子學習的時候十分吃力，但是她卻能很快就讀完一本書，即便是小學初中的題也能答得上來，福利院的阿姨都覺得她是個天才。」

「而且她好像能看透別人的情緒，每當有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跑過去安撫那個人，時至今日，她曾經做過的點點滴滴，仍然讓我記憶猶新，她就像個小天使一樣，安撫著每一個受傷的人。」

「每次見到霏霏，我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總讓我覺得我跟她之間有一種奇妙的緣分，直到後來，我向福利院認領了她，成為了她的媽媽。」

楚曦咕嚕咕嚕的灌著啤酒，靜靜的傾聽著宋羽曦和女兒的經歷。

「霏霏來到我身邊之後，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變了，包括我的生活，她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太多的美好，在平日的生活中，她照顧我的次數比我照顧她還要多，她就像是我的小棉襖一樣，讓我感覺格外溫暖。」

「可是好景不長，我的家人很快就知道了我領養了霏霏的事，他們不同意我領養霏霏，說這樣會耽誤我將來成家，毅然決然的逼迫我把霏霏送回去，我寧死不從，就跟家裡人徹底鬧掰了。」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霏霏為了不讓我跟家裡人產生隔閡，一個人靜悄悄的離家出走了，我依然記得那個冬天，懷町城迎來了當年的第一場大雪，冷風瑟瑟，當我打開房門回到家的時候，總是會給我一個大大擁抱的霏霏，再也不見了蹤影。」

「起初我以為是我的父母趁我不在帶走了霏霏，看過交通監控之後才發現霏霏是自己離開的，我去福利院，去幼兒園，去遊樂場，去各種她曾經去過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她那麼小，外面那麼冷，我實在沒辦法想象她是如何一個人離開的，她會去哪裡，那種絕望直到現在也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我就這麼把她弄丟了。」

宋羽曦終是堅持不住內心的自責和難過，一下撲進楚曦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辦法原諒我自己，我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如果那天我沒有出門，她就不會離開我，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真是個混蛋。」

宋羽曦越說越激動，淚水決堤般湧出，她沒辦法接受楚雨霏這樣消失在她的人生里，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失去了一個最愛的人，即便那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楚曦聽得出來，宋羽曦非常愛她。

楚曦心中百感交集，卻也只能撫摸著宋羽曦，輕聲安慰著她。

「不管怎麼樣，她都會離開，跟你沒有關係，這是她的選擇，就算那天你在家，她也會挑一個你不在家的時候自己一個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