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進京之血
一夜之間,城北邊境真正地變成了梁國軍隊的據點,能逃出來的百姓都紛紛往京中或者最近的城東邊境奔去。
一眨眼,已樓去人空。
城北事變是第二日清晨在傳入京中,京中百姓聞言皆為大驚,昨日來突如其來的士兵和那群往日善歌善舞的人以勢如破竹的勢頭闖進皇宮足以讓他們被驚住。
而今現在,又是城北事變!
所有人出門的時候臉上的焦躁都顯而易見,有些人已經開始著手準備逃出京城的事宜。
例如簫家。
簫丞相早早便聽聞了昨日的事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太后也沒有任何的反應,禁衛軍也不知所蹤,或者並不是不知所蹤,而是完全敵不過那群叛軍。
簫丞相一邊想,一邊看小黃氏,「快些收拾東西!待會兒咱們就走,我早已經和城門守衛說好了,偷偷放咱們出去,第二天早上咱們應該就能到城南邊境了……」
簫落雅站在門口,踟躕不前,「爹,咱們真的要走嗎?」
「走!必須得走!」
簫丞相毫不猶豫地扭頭,「自從太后掌權,秦國將領早已不服氣,軍權也不在太後手上,她以為殺了長寧侯就夠了,但這反而是激起了那些武人的憤怒……」
簫落雅垂下了頭,「我可以進宮去找太后……」
「愚笨!」簫丞相斥道,「你還當皇宮是皇宮呢?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座牢獄了。」
皇宮。
太後面色沉凝,她的手指放在扶手上,指甲蓋輕輕地蹭著扶手,雖然身子腰板挺得很直,可那些小小的動作仍然表現出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與之相反的是梁清翼,悠然地坐在了位置上,手中的摺扇一晃一晃的,白衣和三火分別站在兩側。
不稍時,赫麗娜一身紅色盔甲踏了進來,艷麗的面龐上冷若冰霜,手中持著的劍身上滴落著血跡。
太后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
赫麗娜眼神也不給太后一個,徑直來到了梁清翼的身前,拱手稟告道:「陛下,已經處理乾淨了,聽話的留了下來,不聽話的……就地斬決。」
太后聞言,身子向前傾,佯裝的平靜也不復存在:「陛下他們呢?!」
赫麗娜這才稍稍抬眼。
然後伸出手來擺了擺,隨即幾個士兵押兩人走了進來,分別是安寧公主、小王爺,他們臉色煞白,顯然是明了此時的境況。
太后見狀,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陛下沒有被抓到,就還有希望。
太后攥緊了拳頭:「你們想怎麼樣?現在整個宮裡都成了你們的禁牢……」
梁清翼淡淡一笑:「我在等著我的士兵來,秦國地小,最多只能成為一個小小的城鎮。」
被如此折辱,太后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那口氣。
赫麗娜嗤笑一聲,俯身下來,在梁清翼耳邊說道:「皇帝那屋戒備森嚴,層層包圍著人,態度強硬,明裡暗裡人數比我們多,太后應該是把宮裡的禁衛都撥去了,看那樣子……應該是早有準備。」
梁清翼沉了沉眸色,隨即揚唇一笑:「那又如何,遲早得乖乖打開。」
又是一個夜色降臨。
京城外,一行將士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城門口,一路行來,人們都對這對將士給予了好奇、探究的目光。
簫景洛將頭髮高高扎於腦後,穿著乾淨利落,拉著韁繩停在了城門口。
身後的人無一例外穿著黑色鐵甲,乖乖地跟在簫景洛的馬尾后,也緊隨著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守城的人見了,連忙下來,「你們是誰?!」
簫景洛冷眸盯著守城侍衛,他穿著秦國的守城侍衛的服飾,但是面容上的警惕,看著她的時候,眼裡帶著警戒和陌生。
簫景洛突然一笑,從胸口處掏出虎令牌,往侍衛門前一展示:「黑騎部隊,奉命回京。」
侍衛臉色恍地一下變了,還是沒有放簫景洛回去,只說道:「我得回去稟告一聲才能當你們進去……」
說罷,他就要轉身,但是還未等他完全轉過身,餘光只暼到一道冷光從後面襲來,他完全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胸口突兀一疼,緊接著,就只有滿眼的通紅。
簫景洛面無表情地把劍給抽了出來,劍身上的鮮血打落在地上,她冷聲道:「京城守衛已經換了一批人,可能是梁國的,殺了吧。」
說出最後的字時,簫景洛的心微微緊了緊,在吐出字眼來前,她略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閉眼,心中默然嘆了口氣。
就目前而言……她是秦國的人,哪怕靈魂不是,但她終究是佔據了別人的身體,而長寧侯也為了這個國家也付出了生命。替人守好國家,是簫景洛能夠繼續用這具身體的底氣。
刀光劍影之下,城門上的所有侍衛齊齊衝上來,簫景洛手中的劍揮落,鮮血噴涌而出。
——進京之血。
城門的動靜不算小,士兵口中的嘶吼哀嚎聲整整持續了一夜,周邊的房屋緊閉,夜風獵獵,將道路兩旁的樹葉吹得颯颯作響,有些不堅實的窗戶被吹得砰砰響。
待結束之時,滿地皆是屍體。
簫景洛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血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的人,一個未少。
看來黑騎真的如同傳說中的那般,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就算不是原來的黑騎將士,帶出來的也絕非一般。
其中一人駕馬來到了簫景洛的身側,「走吧,有人在宮門口候著我們了。」
簫景洛微微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城北邊境附近,也是一隊浩浩蕩蕩的人不斷地接近城門口。
嚴孝慈領著軍隊不斷地前進行駛,與他並肩的有副將和鍾延,鍾延抓緊了韁繩,目光遲疑地落在了周圍。
即使月色朦朧,夜幕濃重,但是周圍相互攙扶的人不少反多,有的累著了待在原地休息,有的還在繼續走著。
鍾延垂下眸子,緊緊地攥著韁繩。
「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嚴孝慈聲音沉著,「百姓何錯之有,不過是想要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罷了。」
鍾延屏住了氣息,只覺得心口一陣疼痛蔓延開來,心中一直奉行的信念開始了動搖。
「等等——」
一個小孩突然在夜色之中,忽然攔在了前面,嚴孝慈等人急忙拉住韁繩,才沒有撞上去。
小孩面色憔悴瘦弱,衣裳髒兮兮的,但是仍舊固執地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你們……你們是要來救回我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