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周旋
京城一地雞毛,西域邊疆則血腥十里,炮火紛飛,一片焦土。
用兵之道,講究的是以正合,以奇勝。但是被說書人和坊間更津津樂道的是以奇勝,畢竟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更符合人們的獵奇心理。其實真到了戰場上,更多的是以正合,換一句話,兵士越打越少,火器彈藥跟不上,名將本事再大,也做不出沒有米的飯來。
看古書演義,彷彿名將都能「殺個七進七出」、「入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其實不盡然,真在戰場上雙方殺紅了眼,戰場上火炮暗器橫飛都不長眼睛,再加上名將的目標大,死傷的概率也和士兵差不多,隨時能去見閻王。
死了的,成了永定河邊骨,能踏著萬千鮮血活下來的,史書上才有那麼一兩筆。所以一般名將都坐鎮中軍,既能縱觀全局,安全也有保障,畢竟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凌安之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成為名將,不過他的獨特癖好就是在兩軍陣中砍殺衝鋒在前,所以這些天身上也添了處傷痕,凌霄給他清理收拾了一番,他也毫不在意。
凌安之初出茅廬,但是詭計多端;凌雲老成持重,經驗豐富。哥兩個夙興夜寐,枕戈達旦,晝夜推演進攻防守偷襲布陣的方向,和回紇騎兵周旋。
十一月十五,凌安之拔回紇先鋒。
十一月二十,用和談為名拖了五天時間。
十一月二十六,大楚騎兵第一次和回紇騎兵正面對決,雙方死傷慘重,凌安之且戰且退,退守飲馬鎮。
大戰剛過的二十六日晚,剛到申時,但是天已經大黑了,今日力戰一天,雙方都疲憊撤兵。
凌雲少帥固守黃門關內,弓箭火炮提供空中防護,飲馬鎮的大營內,凌安之斜靠在軍案前,一邊盯著沙盤一邊吩咐身邊的傳令兵,他還沒從沙場的氣氛中走出來,脊樑肩膀綳的筆直,渾身殺氣騰騰:
「李進忠、方文傑今晚組成騎兵、步兵兩隊,輪流巡營,防止回紇偷襲;雁南飛清點一下損害兵、馬、車各多少,軍中醫藥不足,要省著點用;凌霄從凌凌河軍營帶兵五千,三更天和我匯合,今晚看能不能來一個偷襲。」
「將軍,」凌安之正在凝神細想今晚偷襲的細節,把方方面面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在腦中過了千萬遍,傳令兵突然進來發聲嚇了他一跳,舉手示意一下,讓傳令兵稟告,傳令兵擠眉弄眼的道:「將軍,少帥讓我來的,說關內來了一位姓梅的姑娘,說要見你。」
在黃門關從軍五年從沒在軍中見過女人,這凌安之將軍可是不同凡響,全是姑娘來主動找他的,真是桃花朵朵開。
「梅姐姐!」凌安之聲音里透露出喜悅,嗓門都提高了一度:「我不方便離開陣前,快請梅姐姐到飲馬鎮的後方。」
凌安之一躍而起,心裡算了算時間,三更出兵,還有三個多時辰,足以和梅姐姐一聚了。
和看到付商不同,凌安之一見到梅絳雪就喜笑顏開,直接當帳中的凌雲少帥和傳令兵不存在,帶著一股子塞外的寒氣,一個箭步撲上去拉住了姑娘的袖子,一疊聲道:「他們說姐姐是來給軍中送藥材?前線正在戰中,多危險啊?此地苦寒,你穿的可夠多?你怎麼從江南過來的,家中同意嗎?」
凌雲少帥和傳令兵有點尷尬,突然感覺自己非常多餘。
梅絳雪倒是落落大方,似乎對這種親昵習慣了,抬出冰涼的玉手撫了撫凌安之的頭髮,彷彿在撫摸個什麼小動物,抿嘴笑道:「都當將軍了,怎麼還和孩子一樣撒嬌?」
凌安之終於想起帳中還有凌雲和傳令兵兩個活物,有意讓他們胡亂揣測,又感覺這樣對梅姐姐名聲有損,還是解釋了幾句道:「梅絳雪是我在江南認識的,是我恩師寧森寧林先生好友的女兒,下江南學藝那些年我們經常相聚。」
梅姐姐說是姐姐,不過也只比凌安之大一點,典雅端莊,帶著江南女子的秀氣沉穩,一看就是大家之女;父親是江南最大的藥材商,經常為安西駐軍提供藥材,這一次適逢梅絳雪親自往軍中送葯,順路探視一次凌安之。
正好今日戰後凌安之還沒有見到凌雲少帥,把陣前的事宜向凌雲稟報了一下。梅絳雪換上男裝,帶著隨行的親隨,今天戰後受傷士兵眾多,暫時去傷病所幫助醫治傷兵去了。
十一月三十,回紇騎兵猛衝飲馬鎮,凌安之放棄飲馬鎮退守凌凌河。
臘月初七,回紇騎兵衝擊凌凌河軍營,凌安之和凌霄帶著剩下的騎兵繼續周旋。
臘月十五,一萬騎兵基本損失殆盡,凌安之和凌霄退守黃門關城內,方文傑戰死。
臘月十六,回紇騎兵更加瘋狂,全力攻城,黃門關全力應敵,回紇騎兵損失慘重,無奈撤退重整隊伍。
臘月十六日晚,凌安之命令三軍將士往城牆上狂澆凌凌河上引來的水,當晚氣溫極低,滴水成冰,等到十七日天亮時,黃門關和這一片的長城已經全都凍成了大冰塊,別說攻城,連個搭把手的地方都沒有,回紇騎兵大怒,但是也無計可施。
臘月二十五,臨近春節,凌安之已經帶人和回紇主力周旋了一個多月,士兵基本人人帶傷,回紇騎兵聯合了樓蘭騎兵,搬出了樓蘭國特製的攻城戰車,開始憑藉戰車撞擊戰車,搭建雲梯攻城,李進忠戰死。凌安之送梅絳雪入關。
臘月二十六開始,回紇部隊開始瘋狂攻城,每天如潮水一般,持續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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