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小臂處猛的傳來一陣劇痛,白七七睜眼便是一片黑暗。
入鼻是一股子味道濃烈的草料味兒,跟她在景區騎馬時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靠?什麼情況?
她眉心一皺,心中罵起了髒話。
還未等反應過來時,腰間又被人踢了幾腳,隨後是一陣唏唏簌簌的低語聲。
「她好像醒了?」
「噓,閉嘴,被她聽出來怎麼辦?」
「走吧?也差不多了...」
「是啊,咱們快些回去,別叫人發覺了。」
三個人,聽聲音都是小孩子。
白七七忍著痛,伸手去掀自己頭頂上套著的麻袋。
那三個人眼見著她要露臉,急忙的跑了...
腳步聲一陣瑣碎,很快隱進了夜色中。
*
「咳...呸。」
白七七一把掀開頭頂的遮蓋物,扭頭咳了一口血出來。
月色下,那口鮮紅的血落在枯黃的草上,顯眼又可怖。
「媽的,這幾個小破孩力氣真夠大的!」白七七忍不住罵起來..誰知道才一開口,就愣住了。
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還順便蹭去了嘴角的血漬,從指尖到掌心,蹭上了一股子的血腥味。
白七七瞪大眼睛。
翻來覆去的盯著自己這雙手。
那是一雙孩子的手。
骨節柔軟,又白又嫩,指甲上還泛著特有的粉紅色...只是實在短的過分...
她嚇得打了個嗝。
這才記起剛才自己開口罵人時的音色。
稚嫩,又清脆..
用這麼一副嗓音罵起髒話來,簡直古怪至極。
白七七才想起環顧了一下四周。
除了她剛才丟下的麻袋,和吐出的一口血以外,四周什麼也沒有。
世界像被黑暗吞噬一般,黑得十分徹底。
她身後是一片山背,密密麻麻的滿是大樹。
白七七隻能看見近前的幾顆,再遠,便看不清了...
「....」她打了個寒顫。
入眼皆是枯黃的草地。
三面無邊,天地間,唯有她一個小小的身影...
黑的連影子也沒有了....
*
*
這是什麼地方?
景區嗎?
白七七的驚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又軟又泛著奶香...
她的頭髮被束得很緊,頭皮都扯得有些疼,沉甸甸的往一側歪去。
白七七隨手一摸,拔下了一根小小的簪子。
我靠!
她瞪大眼睛:這他媽不會是純金的吧?
還未等她塞進口中咬一咬,身後的山裡忽然火光大勝。
紅橙橙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山頭,隱約間還有馬匹和人群的說話聲...
白七七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站在什麼山腳的草地上。
她也站在高處,這一望無際的平地竟是一座極高的平頂山...
*
密林間有一處小洞,此刻洞內正站在一名老婦和一年輕丫頭。
那老婦皺緊著眉,厲聲對年輕丫頭說:「你當真瞧見小姐是從這兒出去的?」
年輕丫頭不敢抬頭,只得小聲應著點了點頭。
老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們幾個黑了心腸的死丫頭,待我尋回小姐在與你們算賬!給我在這兒等著!」
*
白七七正欲張口,想朝火光處喊上幾聲..這才想起自己不會連腦子也壞了吧...
這兒如此地廣,且不說那火光處相距甚遠,就算是離得近,那震天響的馬蹄聲一掩,誰還能聽見她一個孩童的聲音不成。
「七小姐!哎喲,我的小祖宗啊!您是要嚇死老奴嗎?」
一陣破碎嘶啞的老婦聲從她身後響起。
白七七一扭頭,便看見了一道矮胖的身影。
那老婦一路小跑,看著歪歪扭扭,實則腳步卻穩...未到近前,眼底已紅..
「這..這...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白七七張了張嘴。
什麼情況?
我現在的形象很糟糕嗎?
她,她怎麼一見到自己便哭了起來?
白七七頭髮亂七八糟的扭在一起,臉頰上有一大塊明顯的污跡,嘴角還掛著乾涸的血漬...
右手緊緊握著金簪,以一副受人欺負正在自衛的模樣展現在了老婦的面前。
老婦一抹眼淚,一邊蹲下整理著她身上的衣服一邊低低的罵著:「那幾個沒心肝的東西,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主人不成?我呸,也不看看到底誰才是這正統嫡出,幾個庶子也敢這般放肆...小姐莫要擔心,回去老奴便去稟了門主,定饒不了他們幾個。」
白七七咽了咽口水,聽著眼前這個老婦雲里霧裡的一番半古半今的言語..腔調還忽上忽下,好幾個詞她愣是沒聽懂...
這他媽,絕對是穿越了!
「我....」白七七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腔調她是斷然無法立刻學會的,若是貿然一開口,肯定露餡。
山頂的風突然間颳得有點大了起來,老婦攏了攏她的衣領子,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小姐別怕,咱們這就回去。」
白七七一陣啞然。
這老婦也看不出年歲,頭上有不少花白的頭髮,想來年紀也不小了吧...
看自己這身量,怎麼也該六七歲了,她抱得動嘛...
就在這時,山上的火光間還傳來了模模糊糊刀劍碰撞的聲音。
白七七縮了縮脖子,顫悠悠的小手一指,指向了山上的火光。
老婦往上看了一眼,「又是被什麼賊人給摸了進來,小姐不必擔心,咱們這就回去,不會遇上的。」
白七七抿了抿嘴,眨著大眼點了點頭。
原來自己是這山上的小姐,原來只是有了賊人...害得她剛才還自作多情的以為那火光是為了尋找自己而亮的呢...
嘖嘖嘖...
深更半夜,被人打了一頓不說,來找的就這麼一個老婦..
估計這個小姐也不怎麼受寵吧...
七小姐?意思是上頭還有六個?
可她就叫白七七啊...
這他媽穿越到哪兒了???
*
*
*
老婦抱著她抄小道回了屋子,身後還低眉順眼的跟著個小丫頭。
白七七趴在老婦的背上,倒是把後面跟著的丫頭看了個仔細。
青色長袍,頭髮梳了個單髻,一點配飾也沒有...
這是個什麼人家的丫頭這副打扮?跟電視劇上面也太不一樣了吧?
這模樣根本看不出是個什麼朝代...
小道一路的建築皆不同。
柱子迴廊全是用一根根黑色圓木做成的,那些木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品種,每一根都筆直筆直的,連個叉也沒有...
白七七一陣頭疼。
巨大的疲倦感上涌,體力像是一次性被掏乾淨了一樣...昏昏欲睡...
老婦將她放在床上的時候,白七七已經睜不開眼了,根本沒有一絲力氣再去思考自己現在這個處境..
算了,天塌下來也得先把這覺給睡了....
搞不好就是個古怪的夢而已...
*
老婦深深的朝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頭遞上熱帕子,又趕緊垂著眸躲去了角落。
「你當真看清了?是那幾位把小姐騙出去的?」
丫頭點頭,瑟縮不安。
老婦拎著丫頭的耳朵還放輕了腳步出去了..一出去丫頭就忍不住哭出了聲,「朱嬤嬤饒了奴婢罷...那幾位是小主人,奴婢,奴婢也不敢阻攔啊...」
朱嬤嬤老臉一豎,拎著丫頭進了偏側的空房。
那房間久未有人居住,蛛絲塵埃一個不少,便是大門一推,直嗆得人咳嗽。
「你睜大眼睛看看,小姐剛才唇邊是什麼?」
小丫頭已經抖做一團,順著朱嬤嬤的腿便跪了下來,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血...」
「大點聲!」
「血..是血...」
「啪。」朱嬤嬤一個巴掌拍了上去,力道不小,那丫頭瞬間吐了一口血出來。
「嬤嬤饒命,求嬤嬤饒命...喜兒知錯了...」
朱嬤嬤冷哼一聲,「你便在這兒跪著,等小姐明日發落吧。」
喜兒立刻磕頭。
心知這是要饒她性命了...
那位七小姐自娘胎出來身子便弱,心腸軟的很...必不會如何發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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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一睜眼,便聞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花香...頭疼也好了幾分...
她扶著床沿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昨晚睡的屋子,胸口便一口氣提不上,大口的喘了起來。
「七小姐?七小姐您沒事吧?」
一個丫頭端著銅盆進來就看見白七七坐在床上難受的大口喘氣,看樣子這老毛病是發作了..
可昨夜喜兒被罰了,她是臨時被朱嬤嬤提來頂替的,現下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而朱嬤嬤聽見丫頭的驚叫,正巧趕回來。
她拿起一塊帕子丟進那丫頭剛抬進的銅盆中,還冒著熱氣的水一下子就打濕了帕子。
朱嬤嬤似乎也不怕燙,三兩下擰乾湊到了白七七的口鼻前。
綿密的熱水蒸汽覆蓋住她的呼吸...
白七七這才覺得好過幾分。
那丫頭見狀,連忙學著朱嬤嬤又擰了幾塊帕子,手掌被燙得紅紅的遞了過來。
如此這般,五六塊帕子輪換后,白七七的喘息也平靜下來。
她扶著胸口,心想,完了,這是碰上爛梗了,看來自己不僅不受寵還是個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