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準備
六月的薊縣,天氣炎熱起來。被丫鬟收進箱中的大氅,提醒著蔡琰,她是在寒冬中離開晉陽。
「夫人,弘農王前來拜訪。」
蔡琰回神,「請他進來。」
劉辯右手撩開布簾,左手拿著附近採摘的野花,「姐姐,來時觀【lěi】水河岸,綠柳成蔭,今早我還見有白鷺飛過,想來風景甚是美好,距此不遠,不如我們去走走。」(註:水,今永定河)
蔡琰微笑著接過花束,「多謝殿下,只是我還有事要處理,請見諒。」
不想掃他的興緻,但大戰在即,她要去幫呂菁處理并州來的文書。
「河岸附近都是駐軍,騎馬過去不過一刻,很快就能回來。」劉辯不死心。軍中無聊至極,只有跟著蔡琰,有她護著,才能玩的暢快。
「要不,讓劉和陪你去?」
再次被拒,劉辯失望地聳了聳鼻子,「姐姐整日忙這忙那,倒是不嫌煩。」
從興高采烈到百無聊賴,蔡琰覺得眼前的劉辯越發沒有帝王的威嚴,無奈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去找華大夫學醫嗎?」
「他治病與左仙師大不一樣,我還是算了。」
在蔡琰的建議下,劉辯曾主動去醫療營學醫,順便幫忙。呂菁覺得不是壞事,自然答應。可見到華佗滿身血污的瞬間,劉辯就慫了,斷手殘肢更是令他心悸、作嘔,叫一旁的落雨好生無語。不過第二天,便推託身子不適,不再去了。
「要不,你去找劉和研讀經書?他通曉儒家經典,又熟悉朝堂政事,對你頗有裨益。」
「劉和什麼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軍中行動的自由,甚至比不上自己。劉辯苦著臉,告辭離開,臨走嘴裡還在呢喃,「這一仗也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
他想念遠在晉陽的孩子,想念乳娘,還有,唐瑛。
蔡琰搖搖頭,將花束放到鼻尖輕嗅,淡淡的花香,怡人。如果是菁兒送的就好了……放下雜念,將花束交給丫鬟插入瓶中,去大帳尋呂菁。
誰都是身不由己,不論是劉辯、劉和,還是自己與菁兒。
途中注意到陣前搭起的高架上,綁了十餘人,遠遠看不真切。
「快點快點!」
一側,正有人推著木車往高架處去,周圍幾人扶著車上的大鼎。
帳內,劉和正與呂菁議事,見蔡琰進來,微笑問候一聲,告辭離去。
蔡琰正要坐到擺放并州文書的桌后,呂菁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鼻子在脖間輕嗅,「好香~」
「弘農王早上採摘的。」
呂菁俊眉一挑。語氣平淡,可怎麼感覺話裡有話啊?
「琰兒~」手指輕觸唇畔,被蔡琰躲過。
「說正事呢,別鬧~」蔡琰輕輕推開她,面色如常,「我看劉和心情比昨日好許多。對了,外面高架上綁縛的,是何人?」
「之前生擒的俘虜。」見蔡琰繼續盯著自己,呂菁補充道,「鄒丹、公孫紀,還有一些記不得姓名的部將。」
「我看到他們在搬鼎,是要做什麼?」
「別多想,公孫瓚威脅劉和要烹殺其家人,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見蔡琰不作聲,呂菁解釋道,「你知道我並非殘忍嗜殺之人,不過是逼公孫瓚談判,儘力給劉和家人爭取生機,叫他安心罷了。」
「你的為人我當然知道,就是看到了所以問問。」蔡琰輕嘆一聲,「就算不是為了劉和,你也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不必擔心我。對了,劉和做出選擇了?」
蔡琰知道,呂菁不敢保證能救下許多人,讓劉和在劉虞與其他家人中取捨。
「他求我保全家人,包括劉虞在內。」
雖然呂菁許諾扶持劉和做幽州牧,但劉和沒有取父而代之的想法,可謂至誠至孝。但對呂菁而言,就要麻煩許多。
公孫瓚一面要與呂菁交出劉和、與其談判,一面又向劉和伸去帶著荊棘的橄欖枝,要他主動投誠、既往不咎。如此明顯的離間計,消息傳開,除了動搖他二人之間的信任,更重的是影響那些因劉虞、劉和而臨時站在呂菁一邊的幽州各地勢力。
「菁兒,你會讓劉虞活下來嗎?」
蔡邕不止一次在文書提醒呂菁,不要短視,不能為了眼前的利益逼死劉虞,當儘力營救。
「我沒想殺他,但選擇權不在我這裡。怎麼,你不相信我?」雖然呂菁很想佔領幽州,但她半年能順利進軍到這裡,離不開劉和、齊周等人的公開支持,足見劉虞在幽州的威望。
「只要你說,我就信。」將頭倚在呂菁肩上,蔡琰知道這人的驕傲,不屑於撒謊。
靜默一會兒,終是開口,「聽說河岸景色怡人,離這裡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是嗎?」淡淡的花香仍在鼻尖縈繞,提醒著呂菁,她疏忽妻子許久,「請夫人帶我去看看。」
蔡琰抬頭,眼中放光,「夏天到了,到時候菁兒可以換上裙裝~」她已經許久不曾見呂菁著女裝。
「額……」不是她喜歡男裝,實在是軍中這麼多人看著,有損她主公形象。
許久不曾見她窘迫的模樣,蔡琰莞爾,「我說著玩的。」
「主公,最新消息。」帳外,羅木人未到,聲先至。
呂菁輕咳一聲,小聲道,「晚上回到帳內,穿給你看就是。」
與蔡琰對視,會心一笑,坐到各自的椅子上。
「主公,公孫度對右北平郡出兵了。」
午後,田豫再次到來。
「鄒丹、公孫紀等諸位將軍,皆是義士,晉陽侯不肯放人,也不該如此折辱他們。」
「公孫瓚都要烹殺漢室宗親了,我沒在陣前將他們千刀萬剮、以儆效尤,已是仁慈。回去告訴公孫瓚,他敢殺皇叔府上一人,包括婦孺,我便在陣前活剮一人。」
田豫平靜道,「我會將話帶到。」他原本反對公孫瓚用家人性命對劉和攻心的做法,奈何人微言輕,公孫瓚並不採納。
「不過,晉陽侯這般折辱我幽州將士,城內群情激憤,軍民一心、一致對外,薊縣守軍戰力只會更勝從前。」
「軍民一心?田豫,你怕不是忘了,這是皇叔的薊縣,不是公孫瓚的。民心,從來不在你那邊。」呂菁嘴角上揚,帶著調侃的,「對了,遼東對右北平郡出兵,公孫瓚怕是老窩也回不去了。」
「將軍自有部署,且公孫度重心不在遼西,只是趁機劫掠一番,不能持久。」
呂菁不與他爭辯,「想要保全陣前那些人性命?那就將皇叔及其家人送出城來。」
「你肯放鄒丹他們?」田豫眼中閃過狐疑,瞥了一眼旁邊安靜的劉和,心下篤定,呂菁做戲給劉和看。
「懶得同你廢話!」呂菁起身,「公孫瓚敢不敢帶皇叔,出城與我相見?」
「老夫人感染風寒,皇叔在床前盡孝,服侍湯藥。大小事務皆委託公孫將軍,實在繁忙。且將軍與晉陽侯,又無私交,只有公事,有什麼消息,由我代為轉述即可。」
「哈哈……既是如此,你也不用回去了!來人!」
立即有護衛上來擒住田豫,他奮力掙扎,「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晉陽侯何故如此?」
「拖下去!」
田豫轉向劉和,大聲道,「我死不足惜,可老夫人聽聞公子帶兵圍城,憂思過慮,病情加重,連皇叔也憔悴不已,一想到幽州之亂,自覺愧對祖宗,莫非公子真的想不到他們的境況……嗚嗚……」
人被拖下去,劉和才道,「殺了他,無濟於事。」
「誰說我想殺他了?」呂菁沒有解釋,問起羅木,「對了,咱們的攻城器械準備如何?」
羅木從五原郡帶來許多金屬材料與工具,但攻城用到的大量木材,往往是就近從樹林中砍伐,加上整裝,需要時間。
「問過徐翎,已組裝出攻城塔二十架,床弩三十架,衝車十架,最遲明天上午,可以將馬上要用的第一批投石車和雲梯也弄完。」
「那好,」呂菁勾唇,笑的意味深長,「讓田豫的護衛回去告訴公孫瓚,我軍中有良醫,最遲明晚,將老夫人送到我這裡。可換回一人,鄒丹,公孫紀,其他人,包括田豫,都可以。」
附,作者君與作者姬的小劇場:
作者君:嘿嘿~今天提前來了,真開心~
作者姬一jio踹飛~:什麼提前來了!說的跟大姨媽似的?
艱難爬起的作者君:能不能好好說話啊?踹我幹嘛?
作者姬:你之前拖更,替書友們踹的~
(⊙o⊙)…
作者君作討好狀:那個,水是永定河的古稱……
作者姬冷漠:嗯,看到了。
作者君星星眼:千年後,上面會有很多獅子。
作者姬一臉嫌棄:哈?你在說啥子?
作者君認真道:上面會有一座盧溝橋,盧溝橋上石獅子(歇後語)——數不清。那座橋還會是一場全民族抗戰的起點,史稱盧溝橋事變。
作者姬:哦~原來是這裡。不過,呂菁就是真到了河岸,也不知道自己所站的位置在將來會有什麼意義。說起呂菁,鬼心眼真多。
作者君不屑道:平時看起來是大猛1,瞧瞧她在琰姐姐面前說話時,那活0活現的模樣。
作者姬打量一眼:對了,你也好久沒穿夏天的裙子了,穿來給大爺看看。
作者君立即跪了:大爺,咱們這裡現在這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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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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