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1
本以為要在休沐日才能見到鈺軒,結果皇上借著新春的時機推恩讓宮內二品以上的后妃可以得見母兄。
此時裴時身體一直不太好,這次也打起精神帶著鈺軒來宮裡向裴皇后請安。
晚晴早在懷玉殿中梳洗打扮完畢,滿懷期待和忐忑地等著皇後派人來請。
她自己並不敢主動去中宮殿侍奉,而今風聲太緊,草木皆兵。
好在珊瑚很快就來了,她著青緞裙襖,戴著紅燈籠珊瑚墜子,細細描過的眉毛映襯著窄細的略帶血絲的眼睛,似乎有些疲倦的模樣。
倚在門上,她眼中的光明滅不定,對晚晴道:「皇後娘娘請夫人去。」
晚晴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珊瑚冷臉,扭頭走了。
「呵,金珊瑚真是長臉了!」鵲喜冷哼,「夫人越好性,這些人就越騎在你頭上!」
晚晴起身,似乎並不在意珊瑚的敵視:「能表露在臉上的惡意,還好躲,怕的是當面輸心背面笑的人。」
晚晴主僕剛一進正殿,只見筵席已經鋪排開,裴后居首,裴時在左,裴鈺軒在右。
晚晴進門便向三人躬身行禮。一殿人的目光都鎖定她。
她今日穿絳色細釵襢衣,烏髮高高盤起,只梳作簡單的同心髻,發上插一二金釵雲篦,耳飾明月璫,腕上套兩支細細的金嵌雲珠鐲,除此之外,再無餘飾。
她的面尚蒼白,顏色略有幾分憔悴,寬大又冗煩的的袍衫套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壓得沉下去。
一陣風從殿門外吹進,她不自覺縮了縮削瘦單薄的肩,臉上的血色似又淡了一分。
她向來怕冷,而今身體弱,更是禁不得半點風。
鈺軒的心疼的揪了起來。鼻子一酸,他垂下頭,強抑著眼中的淚,不敢再看她。
裴皇後知道哥哥的心事,忙讓人在自己右手邊設一軟幾,借口讓晚晴侍奉自己,實際卻是讓鈺軒和晚晴坐的近一點。
自晚晴坐下后,鈺軒的眼光便再也離不開她,一直若有若無地向她射來。晚晴礙著滿殿的侍從,不敢有所表示,只是恭恭敬敬替裴后斟酒布菜。
裴后見狀,便對眾侍女吩咐道:「珊瑚采芹,你們帶人出去守著吧!」
待殿內人都撤出后,裴后笑對晚晴道:「如今咱們一家人在此了,只用家禮吧。」
晚晴聞聲出席,重對裴時叩拜道:「奴家拜見裴相大人,祝您老人家身體康健,福壽綿延!」
鈺軒早已起身站在她身旁,袍袖低垂悄悄握緊她的手,佯嗔道:「傻瓜,難道還叫裴相嗎?」
晚晴一片面紅耳赤,抬頭看裴后和裴時,二人都微笑著看著她,滿目都是關愛。晚晴只好低聲叫了句:「爹爹……」
裴時看著兩個年輕人的情狀,不由哈哈大笑道:「好孩子,好孩子……」話還未完,一陣嗆咳突兀而來,他忙拿出帕子捂住嘴,咳了好一陣子,他才平息下來。
無視帕上那一抹殷紅,他不動聲色地將帕子掖在袖中,對擔心不已的兒女們道:
「無妨,我這是老毛病了。今兒新春,咱們一家子也算團聚了,這是爹爹給你們的紅包,喜歡什麼自己買吧,我老了,挑的東西你們怕看不上了。」
說著,便將三個絲線綉成的大紅色色沉甸甸荷包一一遞於三人手中,三人眼中皆含著淚,接過紅包。
裴後為首,三人伏地拜謝。
裴時起身,將裴后攙起。
鈺軒也攙起晚晴,兩人四目交織,但覺千言萬語,一時俱都說不出。
裴后拔下頭上的一支累絲雙鸞銜壽果步搖金簪,壓低聲音對晚晴道:
「晴兒,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支簪子姐姐送給你,盼著你和三哥能早日團圓。」
晚晴屈膝在地,對裴后泣道:「多謝皇後娘娘成全。」
鈺軒也跪倒在地,與晚晴同拜裴后:「皇後娘娘的恩德我們夫婦生死不忘。」
裴時暮年之人,見狀忍不住用袖子擦拭淚水。
裴后含淚將二人攙起,悄聲叮囑道:
「三哥三嫂快快起身,我裴家今後就靠你們二位了。裴家一向人丁單薄,只盼著三嫂出宮后,能與哥哥儘快為裴家開枝散葉。」
鈺軒看著晚晴笑,只見晚晴羞得臉色一片艷紅,微嗔道:「娘娘,瞧您說的……」
裴后笑而不語,將金簪親自替她插於頭上,按了按她的肩膀,低低道:「晴兒,你幫我到內室去取一下白玉如意,我一會要奉與爹爹。」
晚晴一驚,抬眼望著配后,卻見裴后眼神十分篤定,她這才惴惴不安地走向內室。
眼見她前腳走,裴后馬上給哥哥使眼色,鈺軒會意,也忙跟著晚晴進了內室。
晚晴剛到皇后寢室,還沒站定腳,便被一陣風帶到溫暖而寬闊的懷抱里,再一看,鈺軒雙眼通紅,用雙手捧著她的臉,如連珠炮炮般發問道:
「你怎麼瘦成這樣子?你不是答應了我好好照顧自己的嗎?是不是皇上欺負你了?他……到底是怎生對你的?……」
晚晴張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她輕輕搖頭,淚水溢滿了眼眶,簌簌流下來。
鈺軒的心都碎了,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死死箍住她的身子,語無倫次道:
「不哭了,不哭了,我不問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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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有點涼啊,看來還要上點猛料才是了,可這也是黎明前最後的平靜了,很快便會圖窮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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