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紫蝶剛走到窗口,聽晚晴喚她,她又折回來,恭謹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不要把物件搜亂了,所有東西都要放置得和以前一樣。
另外,將公子的東西,全部收攏放在一處,包括杯碗茶碟,我寢室內的東西,你也親自搜檢一下,務必仔細,然後速速將公子的東西送入裴府,要快!」
紫蝶出去后,晚晴倚在榻前沉思,她想,府內門禁森嚴,無事根本不可以出門去,那麼愛姐究竟是用什麼辦法把消息傳遞出去的呢?外人又是如何看準了她,引誘她下水的呢?
愛姐又不識字,根本不可能傳字條出去,門崗本就是裴家人,現下的守衛又加了裴府的暗衛,絕不可能和愛姐同流合污。
她正在盤算,忽見鈺軒進來,輕鬆道:「晴兒,口供問出來了。」
晚晴瞪了他一眼,道:「這事你倒是輕車熟路了,怎得這麼快?」
「你當吏部的差事好應付么?要面對天下的囚犯。不過你這個丫頭,根本不經打,三兩下就招了。」
鈺軒那話說得極輕鬆,只是聽起來讓人後背竄起一股寒氣。
「你那三招兩下,肯定又是鞭子又是刀子,嚇死人,不然人家怎麼背後叫你玉面閻羅呢?」
「那你還敢喜歡我?不怕我半夜把你捉走?」鈺軒過來扯了扯她的臉,調侃道。
「快說正事」,晚晴一把打下他的手,嗔道:「這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鈺軒拉晚晴靠著自己坐下,先替她倒了一盞茶,遞於她道:「
你先喝口水,不急。這丫頭平日里不是要去街市上買菜買肉嗎?」
他們往肉鋪里塞了個細作假作夥計,是個眉目清俊的小後生,這個丫頭就上了套了。
人家幾句話就套出了底來,那男人說要娶她,許她金銀綢緞,又拿了幾件好衣裳簪環,這就把你我全賣了,說是我常在你這裡……」
「那……有沒有說你我……在一起?」晚晴驚恐道:「她會不會……看到咱們在一起?」
她額上冷汗滾動,只覺渾身軟了一半。
「不怕」,鈺軒握住她的手,寬慰道:「咱倆在一起的那兩個月,她都在寺里,後來你也沒回來住過,她最多就是說我常來,我以前來是不避他們的,哎,原以為……」
杜晚晴知道他本以為是自己的人,反倒鬆了防範,此時她也懊悔不已,怎得救了這一家三口,反倒被他們恩將仇報,受其掣肘?
她心亂如麻道:「即使說你老來這裡,也足夠置我們於死地啊!」
說著,便站起身,剛走了兩步,忽打了個趔趄,差點被絆倒,還是鈺軒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到懷裡坐下,附在她耳邊說:
「別怕,那個細作我沒動,且讓這消息傳出去,據我估計,今日皇上可能會夜訪你的府邸……」
「怕你擔心,我沒敢說」,晚晴嘆了口氣,「我接到的密報,也說皇上有可能今日會來。」
「晴兒,你……」鈺軒驚訝地望著她。
「我在皇上身邊安了個耳目。」說著,她附在鈺軒的耳邊說了個名字,鈺軒大驚道:
「這……她位分不低了,你怎生能控制住她?」
晚晴笑得雲淡風輕:「此是后話,回頭再說。只是你說說,你怎得推斷出皇上今日會來?」
「我是猜的。」鈺軒道:「我想拿到消息的人會迫不及待的將消息交給皇上治你我的罪,你並非每次休沐都來,這次機會他們也等了許久了,千載難逢,定不會錯過的。」
鈺軒攬著她的肩,只覺她肩頭微微顫抖,不由問道:「晴兒,你怕么?」
「軒郎,我和你在一起就不怕」,晚晴眼淚汪汪地看著鈺軒,低低道:「可是還有裴家上下數十口子人呢,加上宗親故舊幾百口,軒郎,我不敢拿他們冒險。」
「不怕」,鈺軒愛憐得輕撫她的背,愛憐道:
「晴兒,若皇上果然來,你從容應對就是。
便是安樂郡主的事情,今日也必須得一個結果了,而今新春已過,她決不能再在裴家呆著了。
你不知,府里那幫子……女人,要打發時她也跑來插了一腳……真是……」
鈺軒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快。
晚晴聽了他這話,甚是不喜,從他懷中起身,走到旁邊椅子坐定,斜著眼睛看他道:
「怎得,那些姬妾郡主替你打發了你還捨不得是嗎?捨不得再去買回來……」
「你看看你,又吃飛醋……」鈺軒訕笑:「我只是說郡主也不是善茬……」
抬頭看見晚晴氣鼓鼓的模樣,他忙忙止住話,討饒道:「好好好,不說了,怪我說錯了話,咱們不說這個了。」
見晚晴臉色稍霽,他這才放了心,只是想起郡主的雷霆手段,若是被晴兒知道,必又是要埋怨的。
晴兒就是這般善良,沒一點心機,她是一點不想別人壞處的。
幸而自己沒有和郡主有什麼過深的牽連,不然這樣的女子作枕邊人可不也得心驚膽戰?
這番話他卻沒說,只是慶幸自己得了晴兒這樣的好女子為妻罷了。
他這般想著,卻聽晚晴憂心忡忡道:
「此事,也的確該了結了,上次你們進宮請安,郡主沒來,雖說當時以生病為由搪塞了,可是我見皇上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不過,這個柳貴妃,她為何這次竟這麼沉得住氣,把郡主的事情瞞住了呢?還想再塞張守義這老賊的女兒給你做妾,給你身邊再插一雙眼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哼!不過是個蠢女人罷了,我估計這一切都是姓韓的設計的,她不過是個馬前卒!
安樂郡主的事想必是早傳到皇上耳朵里了,他沒處置,是想再看看裴家的意思。當時我就說要給皇上上書請求和離,你們攔著不讓……」
「那時怎好忽然就說出來?」晚晴白了他一眼,道:
「皇家的顏面還是要顧的。不過,此次倒是一個機會了,那我們不如就……將計就計吧。」
說到這裡,晚晴忽然緊握住鈺軒的手,帶著三分哀傷:
「軒郎,今晚,可能我與皇上……要作一場戲……,你不要在意好嗎?若你在意,這戲就演不下去了……」
鈺軒眼中一絲悲涼劃過,良久方道:「只要你的心在我這裡,我……我不計較。」
後面幾個字,聽起來含著無限的酸楚。
「我畢竟是宮裡的女官,按理都是皇上的人,軒郎,我……」晚晴還待說,卻被鈺軒輕輕捂住嘴巴,苦澀地說:
「別說,晴兒,別說,我的心裡疼。我恨自己不能護你周全。」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這怎麼怪得了你呢?」晚晴用手支著額頭,輕言到:「我們準備準備吧,晚上是場硬仗了。」
鈺軒站起身,過來攬了攬她的肩,二人如今的默契又勝從前,此時雖一語未發,但都明白了對方心意。
二人沉默片刻,晚晴道:「我去看看愛姐吧,也許她還有什麼話給我說呢!」
鈺軒用手捂了一下她的眼睛,柔聲道:「別去了,滿是血污,你身子弱,經不得那種地方。」
晚晴身子一滯,只覺一陣心酸。轉念一想,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因此對鈺軒道:
「也罷,我們賭一把吧,如果今天能成功,後患便可一次斷絕了,不然,……只怕後患無窮。」
鈺軒閉一閉雙眼,只覺心頭一片刺痛,只能無奈對晚晴道:「晴兒,委屈你了。」
晚晴垂首苦笑,忽又雙目通紅道:「軒郎,今晚……怕你的名聲也要受點損啊!」
鈺軒一時沒轉過彎來,疑惑問道:「我的名聲受損。我怎麼了?」
「到時你就知道了……」
鈺軒看她眼裡躲閃的光,猜中了幾分,忍不住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耳朵,強笑道:「你別亂說啊,小心我罰你。」
晚晴捂著耳朵,嬌聲道:「罰我?要怎麼罰?」
鈺軒一把攬過她來,在她耳邊悄言道:「到時告訴你。」
晚晴臉一紅,忽又吞吞吐吐道:「軒郎,今日若……真要演戲,你不要看好不好?」
「我不看就能掩耳盜鈴了嗎?我的娘子,卻要陪別人演戲,」
裴鈺軒一拳頭砸在了案几上,「我好恨!」他的眼睛里滿是血紅。
「這是咱們自己選的路。軒郎,小不忍則亂大謀,過了這次難關,咱們再想下一步。」
晚晴踮起腳,用手去撫平鈺軒緊蹙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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