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3)
其實阿默兄弟就在晚晴身側,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絕不會讓她有半點差池,可是鈺軒還是嚇得手足俱軟,緩緩坐在晚晴身旁,他說道:
「晴兒,昨日宴會上是有歌妓勸酒,可我真的沒怎麼著,這麼著,我向你保證,日後再也不出去應酬了,好不好?任憑他天王老子招喚,我都絕不出去了,我天天在家陪著你……」
說著,那胳膊悄悄伸到晚晴身後,虛虛遮住她的身子。
「夫人,昨日是數百人的宴會,人人都有歌妓佐酒的,據說這是蜀地的習俗,就連程大人也是如此,不然您親自問問他。」阿默站在晚晴右側,幫著鈺軒勸道:
「真的,小的親眼見到老爺幾次想走,孟公子不讓,夫人,那宴席場合,老爺又是客居,怎會僭越?」
晚晴聽了阿默所說,似有所觸動,略側側頭,盯著鈺軒,一語未發。
鈺軒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咬牙跺腳地發誓:「晴兒,我真的不騙你,你相信我,明天,不,就今天,我去就叫程方興來,你親自問問他,好不好?」
說著,那手臂便慢慢攬上晚晴的腰肢,看晚晴臉上的淚痕都已經北風吹得風乾了,摸摸她的手,也是冰涼冰涼的,不覺心疼萬分,輕輕抱住她,說道:
「傻晴兒,你怎得這般傻呢?即便是我的錯,你罰我便是了,為什麼懲罰自己?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我……」
晚晴不理他,又要慢慢伸開臂,卻被他緊握住雙手,將她慢慢扶起來,晚晴剛才全憑一股氣走上山來,此時卻腿腳酸軟,又兼之兩頓沒吃飯,不覺頭暈目眩,剛起身,便要栽倒在地。
鈺軒嘆了口氣道:「身子不好,偏又是個烈性子,晴兒,你說你這性子到底是隨了誰?」說著,便打橫將她抱起來,緊緊攬在懷裡,一行人下了山。
晚晴究竟還是怏怏不樂,回到府里也懶怠吃飯,胡亂喝了幾口湯便罷了。
鈺軒背地裡讓人趕緊去請程方興來給自己當說客,不料程方興隨了孟氏出城去巡查去了,說要過幾日才回來。
鈺軒背地裡直埋怨,晚晴又找她的柳枝,鈺軒哪裡會給她看什麼柳枝,說那柳枝枯了,扔出去了,晚晴更加不樂。
還是阿諾薦了春姐過來陪晚晴說話,鈺軒實在無法,只好臨時調撥了春姐到上房來,那春姐百伶百俐,專挑著晚晴愛聽的說,晚晴雖然心裡不舒服,也好歹還算是安安穩穩地吃起飯來,孕吐的確也沒那麼厲害了。
過了幾日,鈺軒一大早便去給晚晴買柑橘去了,聽人說柑橘最是止吐,只是這季節未到,只有少量的流到了蜀國地界上。
鈺軒便四處打聽買去了,誰知問了一圈都說沒有,只好帶了點青梅回來,當地的羌人說,這種青梅也可以緩解孕婦害喜。
等他回來,卻見晚晴打扮一新正在陪客人說話,再一看,原來是和程方興在說話。
只見晚晴畫了淡淡的妝容,梳著高高的飛天髻,插著紫金鳳凰步搖,襯得眉眼如畫,嬌媚可人。
她今日著一件酡紅單衫,小腹雖微微凸起,卻依然腰肢纖細,身材窈窕。
鈺軒這許久以來,很少見到她如今日這般溫婉平和了,她自懷孕以來,簡直像變了一個人,日日哭泣,嘔吐,吵鬧,本來好好一個美人,弄得狼藉不堪,是不是自己對她還不夠好?
看她和程方興巧笑倩兮,細語交談,那麼大方得體,他心裡忍不住湧起一股酸意,程方興是他派人去請的不假,可是看著自己的嬌妻在這裡陪著人家有說有笑的,他卻又心裡極不舒服。
此時程方興不知說了句什麼,晚晴拿團扇遮面淺笑起來,似乎臉微微紅起來了,更顯得風情萬種。
鈺軒見到這一幕,心裡如針扎般刺了一下,明知不禮貌,卻還是忍不住一個箭步衝過去,貿貿然高聲道:「怎得五哥來了也不告知一聲?」
兩人都吃了一驚,晚晴對他溫溫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程方興站起來說:
「賢弟回來了?對不住啊,前兩天你派人尋我,我去公幹了,這不今日才回來。
對了,上次你說的那柑橘,我替你弄來了,這玩意啊現在還不大熟,我託人到孟府里弄的,讓晴兒先吃著,回頭吃完我再送來。」
鈺軒聽到此,不由心沉了沉,卻還拱手對程方興客氣說道:「讓五哥費心了,阿諾,快去取兩綻銀子來。」
程方興一愣,說:「賢弟,你這是要給我錢啊?我可是晴兒的哥哥,給妹妹送點吃的,不是應當的嘛,你給錢就見外了啊……」
「是啊,五哥的東西不用給錢,五哥是自家人」,晚晴笑盈盈地扶著腰從椅子上站起來,鈺軒忙去扶住她,她握著鈺軒的手說:
「你常來吃飯就抵了,對不對五哥?」
程方興笑著說:「對啊,這才是嘛,你嫂子在信中也是這麼說的,讓我沒事來你們這蹭飯。」說著,那眼圈紅了,下意識低了低頭。
裴鈺軒知道他的家眷都在京城,因為皇上不允許蜀地的高級將領家眷遷出京城,是以一直未曾搬到蜀中來,見他這般,自己心裡那絲疑慮瞬間消失了,便忙笑道:
「好,好,這樣也好,五哥,你今晚就在這裡用晚膳吧,順便給晴兒說一下咱們那日的情形,免得她又起了疑心。」
「胡說什麼?讓五哥笑話!」晚晴紅著臉捏了他的手一把,他心中一盪,順勢攬住了她的腰。
「那事我已經給晴兒說了,而且我還給她說,以後不能無緣無故地發脾氣,都成了親馬上要當娘親的人了,怎得還和小姑娘般吵鬧?
再說了,以前當姑娘時倒還穩重,現在快要做娘了,反倒脾氣大了,難道越活還越倒退了?」
程方興大喇喇的真地教訓起晚晴來了,晚晴被他一席話說得羞愧地低下了頭,嘴裡吶吶地稱是。
誰料裴鈺軒聽他這麼說,不知怎地心裡反倒不痛快,他的晴兒只能自己說,什麼時候輪得到一個外人說去了?
他剛待要開口替晚晴辨別幾句,誰料程方興根本不容他說話,彷彿摸清了他心內所想,直言道:
「仗著比你們痴長几歲,我也不客氣了。賢弟你呢,也不能再無休止縱著晴兒,我這做大哥的,不偏不倚,只要你不打她,批評幾句我是不反對的。」
聽程方興這般說,裴鈺軒倒是萬萬沒想到,故而一下沒接上話來。
「五哥……」晚晴跺一跺腳,衝程方興佯嗔道:「哪有你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
「瞎說,妹夫怎麼是外?」程方興哈哈大笑,對著裴鈺軒道:「女人使小性子的時候多,賢弟,我這妹妹屬實性烈,你莫要委屈了自己。」
「我哪有什麼委屈?」鈺軒笑咪咪地,一本正經地向程方興解釋:「晴兒就是喜歡和我耍點小性子,和別人可是識大體得很。」
說著,不由自主地將晚晴的腰肢攬得更緊一些,又道:「而且她自幼就是這性子,我都習慣了,若哪天改了性,我還不習慣了呢……」
「你……不許瞎說……」晚晴聽丈夫這麼說,臉都紅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鈺軒卻毫不為意,仍是含情脈脈地望著嬌妻。
「好好,看你們小夫妻感情這麼好,我就放心了!」程方興又一次爽朗大笑起來。
晚上,送走了程方興,二人回到卧房安歇。鈺軒擁著晚晴,略有點酸澀的問道:
「晴兒,大夫不是說孕期不能塗抹脂粉嗎?你今天怎得便上了妝?」
「哼,上了妝好看!待客怎麼能素麵朝天?」
晚晴這幾日總不理鈺軒,還是今日程方興來,給了他面子,現在她又背過身去,被鈺軒從身後緊緊擁住,低低道:
「好看也得顧忌咱們的寶寶啊,脂粉不是對寶寶不好么?」
「大夫上午來把過脈了的,說我的胎像都穩了,以後也不會吐得那麼厲害了,想做什麼都可以做了。」
「真的?」鈺軒喜出望外,將臉貼著她的臉頰上,壞笑著問道:「娘子,真的是什麼事都能做了?」
晚晴笑笑,沒說話。
屋外開始沙沙下起小雨,那雨滴又輕柔又潤澤,漫天瀰漫起了輕霧,晚晴不由往往窗外瞧去,只見窗下紅紅一片芙蓉花在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是嬌媚萬分,果然是紅濕處一片綠肥紅瘦的光景。
晚晴還待仔細看時,卻被鈺軒攬入懷裡,此時雨越下越急了,天空中翻滾著隱隱雷聲。
晚晴又待要起身看時,卻被鈺軒壓住不許她動,她便惡作劇般張開口狠狠咬了他的肩膀一下,鈺軒抬起頭,身子一顫,俯身抱住她,一臉無辜道:「疼……」
晚晴的手略過他的眉眼,嬌聲道:「人家也疼……」
鈺軒緊張地問:「真的疼嗎?有沒有事?」說著,那手便滑到她凸起的小腹上。
晚晴嗤嗤笑著,不作聲,只是伸出那雪白纖細的皓腕,將層層帷幔掀開,微風起伏處,幔帳外掛著的那副和合二仙圖在紅燭映襯下顯得靈動又活潑。
晚晴還未看清,那手卻早已被鈺軒捉住,與他的手指交叉而握,卧榻之內一片旖旎風光蔓延開來。
夜雨越來越急了,一株株怒放的芙蓉花在雨水的沖刷之下更加艷麗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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