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原來程慧儀這邊正與母親起爭執時,衙舍那邊白玉等人正在為沈墨不見之事著急得不行。
林立和許子階已經問過在衙舍里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見到過沈墨,林立只好把一些休假中的衙役召了回來,領著眾人出去尋人了,白玉在閣樓上等待,紅雪聽聞沈墨不見的消息,亦趕到後院詢問情況。
紅雪見白玉一手撫著額,眉頭緊鎖,小几上的粥一口沒動過,不禁柔聲安慰道:「或許大人只是出門走走而已,你也不必太擔心。」
白玉聞言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心裡也覺得多半是如此,「你身子不舒服,還是回去歇著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等著就行。」
紅雪微笑道:「我已經好多了。你吃些東西吧。」
白玉哪裡吃得下,這一天都夠她愁的了,她是一點胃口都沒有,「放著吧,我待會兒再吃。」
話剛畢,小蕖掀簾進來,稟道:「姑娘,桑落公子來了,說是給你還禮來了。」
不過一點餃子,做什麼還要還禮,白玉正心煩意亂,本想著不見,然人來都來了,又不能直接讓人走,而且他還幫她介紹了大夫,輕嘆一聲,道:「你去把他請上來吧。」
沒多久,小蕖便領著桑落上了樓來。
桑落桃花眼帶笑,悠悠然進屋,見屋中的兩個人齊刷刷地看著他,兩人皆是面無表情,目光清冷,兩人這般嚴肅神色顯得他的笑容很不合時宜。
桑落不自覺地斂去笑容,道:「這大過節的,你們臉上怎麼都沒點喜慶之色?」
今天哪裡是過節,簡直就是渡劫。
白玉美眸落在他的手上,只見他手上拎著兩壺酒,便十分不客氣道:「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桑落不樂意了,比白玉更加不客氣地往桌前的椅子上一坐,將酒放在桌上,雙手環胸,一臉懶洋洋的姿態,揚眉笑道:「怎麼也得讓請喝杯茶再走吧?」
白玉撇撇紅唇,沒奈何,只能讓小蕖去看茶。
桑落忽然想到一事,桃花眼微眯,看向白玉,裡面有著一絲耐人尋味之色,「話說,你與那位大人可是吵架了?」
白玉怔了下,總覺得他這話來得蹊蹺,他或許知曉些什麼,白玉急忙問:「你可是見過他?」
桑落見她神色激動,不知是為何,他眸中掠過一抹沉思,隨即如實回答:「我去沽酒之時,見他獨自一人在酒樓里借酒澆愁。」桑落一挑眉,不懷好意地笑道:「我本以為你們吵架了。」要是如此,他是樂見其成的。
白玉心中一喜,沒理會他語氣透著的揶揄,只問道:「是哪家酒樓?」
桑落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方才還懶懶靠在引枕上,一聽到沈墨的消息,卻挺直了腰板,一雙美眸中涌動著雀躍的光芒。他漫不經心道:「讓你知曉是哪家酒樓也沒用,他此刻只怕在享受美人恩呢。」
白玉蹙了眉,內心有些不悅,卻耐著心語氣平和道:「你可否說清楚一點?」
桑落也不賣關子,聲音清淡:「我看他喝得不省人事,隨即被一個女人接走了。」
白玉不禁問了句:「哪個女人?」
桑落有些不耐煩了,語氣也有些冷,「我哪裡知曉是哪個女人,大概是他的相好吧?」
相好?沈墨能有什麼相好?白玉一撫額頭,低頭苦想。
紅雪在一旁一直仔細的聽著兩人說話,她不如白玉情急,微一沉吟,道:「桑落公子,請你仔細想想,有沒有見過那名女子,或者她長得什麼模樣,你可以形容一下么?」
桑落見紅雪如此和顏悅色,也不好再冷著臉,便道:「我想一想。」桑落努力回想了下,忽然有些許印象,「那女子似乎是之前住在你們衙舍的那女子。」桑落之前是見過那女子一兩面,雖是匆匆一瞥,卻是記住了她的長相。
白玉和紅雪不禁對視了一眼,這才知,沈墨是被程慧儀帶走了。
』
那種被人侵犯隱私-處的熟悉感再次襲來,沈墨在睡夢中感覺到一股恐懼與無力,他驀然睜開眼睛,鼻尖聞到一股陌生的女人香氣,下腹彷彿有一隻手在摸索著,沈墨渾身頓時變得僵硬,後背冒起了一層冷汗,頭嗡嗡地響著,眼前一片迷濛,一時間竟不知道是何時何地。
程慧儀不料沈墨會突然醒來,不禁嚇了一大跳,臉羞得漲紅,她連忙縮回手,坐起身,畏怯道:「大人……」
好半晌,沈墨才從那種恐懼的回憶抽出身來,眼前逐漸恢復清明,他看到一個女子坐在他的身旁,臉上似有羞慚之色。定睛一看,卻是程慧儀。
沈墨大驚失色,酒意褪去了一大半,他撐坐起身,墨眸看向程慧儀,目含厲色,「你為何會在這?」沈墨又打量了眼周圍,發現自己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周圍的環境亦是陌生。
「大人,您在酒樓里喝醉了,我看您身邊沒人,只好把您送到了我的家中。」程慧儀低垂著眉眼,小心翼翼的回答。
沈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頭隱隱作痛起來,不禁撫了撫額,沉聲道:「那你為什麼會在床上?」
沈墨內心又十分煩躁,想到男女大防,沈墨便起身下了床,暗惱自己醉酒失了禮節。
程慧儀見他要離去,急得沒辦法,起身扯住他的衣袖,嗚嗚咽咽道:「大人,求您收民女做妾吧,民女仍是清白之身,如今與大人貼身而卧,絕不能再嫁他人了,若大人不願收了民女,民女亦無顏面再苟活於世,只有一死了之。」
沈墨凝望著她,修眉萃了寒意,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執著於他,又不知如何勸說她,「我與你並未發生什麼,你仍是清白之身,你又何苦自甘下賤。」
程慧儀見他雖然面色冷淡,但沒有動怒,心生一絲希望,她起身,跪在他面前,低低抽泣道:「求大人收了民女吧。」
沈墨還未作答,「砰」一聲,門被人猛地推開。
沈墨,程慧儀皆不由看向門外。
只見白玉手著馬鞭,大搖大擺地扭著水蛇腰,微笑著走進屋子,李氏誠惶誠恐地跟在後頭,看到程慧儀跪在地上,又想到方才聽到的話,險些氣暈過去。
見到白玉,沈墨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有些擔心她會誤會,然一想到她與桑落的事,目光便冷了起來,語氣清淡:「你怎麼來了?」
白玉見他面色冷凝,只當他還在為那夜之事與她堵氣,美眸斜了他一眼,「不來,等著你酒後失德?」
沈墨修眉微蹙,不料程慧儀突然起身擋在他面前,倒想是要護著他一般,她柔柔弱弱地說道:「不關大人的事,一切是民女的錯。」
白玉美眸落在她身上,見她衣裳齊整,再看沈墨,倒是衣衫凌亂,目光閃過一抹戾色,她揚手就給了程慧儀一巴掌,打得乾脆利落,直叫程慧儀獃滯當場。
沈墨皺著眉頭看她,顯然不滿意她打人的行為。
李氏見女兒挨打,自然不樂意了,連忙上前抱住程慧儀,不高興道:「白玉姑娘,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呢。」
白玉目光緊盯著程慧儀,只見她捂著臉,低低抽泣著,一副可憐害怕,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白玉其實忍著這女子很久了,之前她一直以禮相待,她卻對她冷眉冷眼,話中帶刺,她都無所謂了,卻不料她竟一次又一次地妄圖勾引沈墨,這次她要再和她好聲好氣,她就真是愚不可及了。
白玉冷著聲道:「李大娘,你該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兒,她太失禮了。」
雖然知曉自己的女兒嬌生慣養,行為出格,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李氏自然而然地選擇維護她,「我女兒一向是個守禮守規矩的姑娘。」
「守禮守規矩的姑娘?」白玉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這程慧儀倒是有個好母親,不論她行為怎麼出格,李氏都會選擇維護她,疼愛她。
白玉忽覺心頭那股莫名而來的惆悵感,她語含諷刺道:「一個守禮守規矩的姑娘會大半夜去敲男人的房門?一個守禮規矩的姑娘會求著一個男人給他做妾?這樣的女兒只會敗壞你們書香門第的門楣。」
程慧儀見狀更是羞得渾身發抖,眼淚流個不止,李氏知白玉說的是實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反駁了。
沈墨見白玉言語犀利,絲毫不容情,想到程慧儀方才那一番話,擔心程慧儀真會想不開,加上心裡對白玉的一絲怨念,便看向白玉,低斥一聲:「白玉,你言重了。」
白玉臉色微變,沒想到沈墨此刻會選擇替程慧儀說話,敢情他真想娶人做妾?白玉本想給他留點面子,然心中一時來氣,不禁嗔道:「你閉嘴。」
被她撞見這種場面,他不心虛就算了,還替人家說話,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醉酒就算了,還被一女子帶回家中,大過節的讓林立等人為他著忙,他可還有個做大人的樣?
沈墨臉色微僵,他還是第一次被白玉當著外人的面這般不客氣的甩臉子,他心中是憤怒不悅的,然而他又不能向她一樣罵人,最終只能將憤怒壓制於心頭,冷著臉,默默無言,索性什麼都不管了。
李氏見堂堂一官爺被一女子罵得不敢回話,心頭不禁大震,看來這官爺再厲害,也是個懼內的,官爺是令人畏懼,能管官爺的人,更叫人畏懼,李氏也不敢與白玉回嘴了。
白玉這才看向臉色蒼白的程慧儀,目光冰冷,語氣更是冰涼,「妾室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