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再見朋友

自這件事之後，許曉曉像是變了一個人。

孟靜姝再難看到躺在她臉上的梨渦，她整個人也木木獃獃，完全跟不上學習進度。只半個月之後的考試名次就下降到班級倒數，座位自然而然被老師調動。

雖然她曾經當著全班的面讓孟靜姝難堪，可孟靜姝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恨她。

見她每天那麼失魂落魄，孟靜姝心裡也不好過。

「曉曉又被老師提問了。」

黑貓：……

「曉曉兩天沒吃午飯了，我悄悄放進她桌膛里的麵包被她扔了。」

黑貓：【活該！】

「她這樣下去可不行，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到時候會分班。」

黑貓：【管你們！】

當孟靜姝再次要高舉許曉曉如何可憐的大旗時，龍焱終於忍不住了，它白了滿臉憂愁的孟靜姝一眼徑直跳下桌子，輕快地出了教室。

來人界的這段時間，據他觀察有一個叫「電視」的東西很有趣。不僅有聲有色，還有會動的圖案。

與其聽孟靜姝在那裡杞人憂天，倒不如去看兩集電視劇。龍焱向門房走去，穿過門帘往地上一窩，張大爺笑著遞上水和麵包屑，半天不見它食用就任由它躺著。

一回生二回熟，時間長了黑貓竟然成了門房的固定訪客。

只要孟靜姝上課，它就會在這裡等待。

龍焱真是搞不懂，那許曉曉直到現在都態度冷淡，孟靜姝又何必像是一位正處在暗戀之中的小女生每天窺伺著對方。他有些吃味，卻不好直接承認。

雖然略微了解孟靜姝的個性，但他沒有想到孟靜姝會做出那樣的蠢事。

解憂湯店裡。

「哎呦哎呦。」黑貓循聲望過去就看到孟靜姝被拎著耳朵從廚房拽出來。

遲雍面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黑貓敏感地站起身，緩步朝這邊走來。

「怎麼了？」不明真相的謝必安開口詢問。

遲雍撒手，「你問她。」

孟靜姝一邊揉著疼痛發紅的耳朵，面露難色地站著，破罐子破摔地開口，「我想盛點解憂湯，就一丁點！不會影響今天的量！」

她瞪大雙眼，臉上儘是尷尬的表情，用拇指和食指比劃著小的程度。

黑貓的眼角登時掉下來，無力吐槽。

「解憂湯的功效不是能夠忘記憂愁嘛，就借我一點吧。」孟靜姝雙手做著討饒狀。

就算現在的許曉曉總是對她冷眼相對，嗤之以鼻，但是在孟靜姝的心底她算得上第一個朋友，她不想看到曉曉再為媽媽和妹妹的事情傷神。

「多少錢？從我工資里扣，只要能給我就行。」她水靈靈眼睛發射的視線從遲雍身上移到謝必安的臉上，等待兩人的回答。

「胡鬧！」向來態度淡然，對什麼事都不甚上心的遲雍猛然拍桌。

孟靜姝被震懾住，獃獃地站著。

黑貓投去略微無奈的眼神，真不曉得這女人的腦子是怎麼長得，他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僚機。而後不忍直視地掉轉頭繼續窩著，耳朵卻支起來偷聽那邊的動靜。

遲雍猛然站起身，「你我盟約在先，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孟靜姝癟著嘴，淚花在眼角閃爍，「不可徇私，不可讓靈魂附身，不可將店中的情況告知他人。」說到這裡，她壓低聲音小聲嘟囔，「你也沒說不能把店裡的東西拿走啊……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我真得很需要！」

看著垂首站在對面的孟靜姝，遲雍真是心力交瘁，這丫頭看著老實巴交，實則鬼點子多得很。之所以現在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完全是因為她對孟婆庄並不了解且工作時間不長。

遲雍頭痛地皺眉，時間久了，指不定這丫頭會違逆他的意思胡作非為。這才是當初他與孟靜姝定下盟約的真正原因，卻沒想到在這丫頭的心裡這盟約是有漏洞的。

「你取解憂湯救濟好友，此乃徇私，你還有什麼話要講？」

遲雍一挑明，孟靜姝就徹底無語。這樣說起來，好像有些道理。

「扣除10次記錄。」遲雍恨鐵不成鋼地開口。

孟靜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裡嘟囔著，「10次？那解憂湯我還沒撈出鍋就被逮住了，10次太多了吧。」

「你偷盜之心已起，成與不成又有什麼區別？你若覺得10次多，便扣除15次，你可有話要說」

孟靜姝一眼就看到遲雍臉上的凝重之色，再不敢做半分辯解。

遲雍滿面憂愁地看著她，轉身悄然出了店鋪。

直到看不見遲雍的背影，孟靜姝才略微不滿地開口，「鍋裡頭明明那麼多……」

謝必安自覺好笑，雖說他當年進入孟婆庄，年輕氣盛也曾經做過不少蠢事。可還真沒有孟靜姝這樣膽大，竟然想將冥界的解憂湯帶到人界去，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解憂湯只有在店中才有效力。」

孟靜姝一臉茫然地看向謝必安，不太理解他話中的涵義。

「解憂湯只對亡魂有效用，對活人沒有任何作用，她陽壽未盡不能服用解憂湯。冥府東西外泄是觸犯冥界條例會遭受到重罰的，輕則剝去鬼差官職，重則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煎炸之苦。」

聽到這話，孟靜姝整張臉瞬間變得鐵青。

她只想著解憂湯有令人忘卻憂愁的功效，卻從沒有想到這背後所牽涉到的事情。

「更何況，如果這世間所有人都在經歷磨難的時候服用解憂湯，那來這一世又有什麼意義。」

這話讓孟靜姝徹底陷入沉思，常言道人生苦短，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落入輪迴受生離死別，疾病困擾，愛而不得卻甘之如飴恐怕才是芸芸眾生平凡的一生。

隔天就傳來許曉曉轉學的消息。

某個陽光和煦的午後，孟靜姝在整理參考書時落下一張摺疊工整的信紙。

【展信快樂，爸爸不想觸景生情決定賣掉房子外出打工，他雖然沒有明說，可看得出來他想讓我陪著。轉學手續正在辦理，請原諒我先前的自私和愚昧。我知道桌膛里的麵包是你放的，課堂之上被叫到時你小心翼翼地提醒，你越是這樣不計較，我就越羞愧。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倒不如在你的心裡我始終是那個不明是非的許曉曉，祝善良之人永遠快樂，再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