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諸般早知

周遭的空氣開始不斷翻湧，風聲呼嘯。

孟靜姝自平地緩緩升起，再轉身目光死死地盯著穹蒼，其中不帶任何感情。

張開右手，離魂劍自劍鞘中飛出，落入孟靜姝的手掌。

龍焱死了，這消息在孟靜姝的心頭縈繞，始終無法進入腦中。

她不想相信，也不願相信。他們才剛剛相逢，他說過待四個月一切平息之後，為將她風風光光地娶進魔界，成為他的魔后。

龍焱，食言了。

韶華心中一凜，如今的離魂劍竟然同孟靜姝合二為一，正泛著劍光。

孟靜姝臉上毫無表情地揮動離魂劍，威力無邊，讓整個凌霄寶殿都頃刻付之一炬。

眾人被強大的內力彈在地上，紛紛吐了鮮血。

穹蒼本就受了韶華幾劍，如今又被孟靜姝的內力所傷，徹底癱倒在地。

她一步步向穹蒼走去，這曾經與她親密無間的男人，此刻在孟靜姝的眼中猶如一具死屍。

見此情景，穹蒼竟掙扎著不斷後退，「青鸞，父帝之所以懲戒你，只因你壞了六界的規矩。」

「你閉嘴！」孟靜姝手腕一翻，陡然將離魂劍指向穹蒼。

劍尖距離他的喉結只有幾公分，「你只需告訴我，龍焱是否是被你丟入誅仙台？」

「不關我的事，是他腳下不穩。」

「你胡說！」孟靜姝持劍的手又近了一些，劍尖已經戳上了他的喉結，「你知道的，被這離魂劍殺死，三魂七魄被打散，只餘一魄，即便重生也是個不知世事的傻子。」

穹蒼眼珠亂轉，隨即在看到韶華之後不禁開口，「是韶華，是他未能將龍焱拉住，才害得他落入誅仙台。」

聽聞此話，孟靜姝不禁笑了，「虧得我這些年一直敬你愛你，事到如今才發現，你竟然是如此膽小如鼠的男人！我慶幸娘親當年並未選你，若有你這般的父親才是人之不幸！」

這話成功激了穹蒼，他剛才的怯懦瞬間消失，冷臉說道，「荼雲就是個盪.婦！不然便不會生出你這樣的怪物！」

孟靜姝先前的心慈手軟盡數消散，「我今日便替六界殺了你，以絕後患！」

說著孟靜姝執劍就要砍下去，卻被突然衝上來的韶華攔住了。

他跪在孟靜姝面前，微垂著頭，「青鸞，我娘親已死！」

在孟靜姝的記憶中，韶華一直是個翩翩公子，即便在戰場之上也是個真英雄。他那般自傲，今日竟舍下所有的尊嚴為穹蒼求情。

也正因為此，孟靜姝心中更加氣惱，「你娘親死與我何干！那是她咎由自取！龍焱死了，他又有何錯！」

這話讓韶華的心不覺一痛，他原以為就算青鸞不曾愛過他，可他二人之間仍有過美好的過往。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的痴念，青鸞從未將那些美好的過往放在心上。

「那你如何才能放了他？」韶華抬頭看向孟靜姝。

龍焱之死讓孟靜姝悲痛欲絕，「一命換一命，我今日非要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

說著離魂劍再次翻動，意欲動手。

韶華突然抬手，聚集內力在掌心，「青鸞，我這一生從未求過你。若你執意如此，我願用我的性命換他一命。」

「韶華！」孟靜姝難以置信地開口，「他一生都醉心權勢，從未將任何人放在心上，更是草菅人命，不惜以百百十號人的性命鋪設通往天帝之位的道路。這樣的人即便留在世間也是禍患！」

韶華對此毫無反應，舉在天靈蓋上的右手仍未放下。

「青鸞，上一世若非我不察，妖界也不至於死傷無數。我這條賤命，權當為妖界和龍焱陪葬，只求你能放他一條生路。」

說完，韶華在眾人的注目中，右掌猛然拍向天靈蓋。

「韶華！」孟靜姝大驚，想動手阻攔可已經太晚了。

匯聚了內力的右掌直接擊在天靈蓋上，只頃刻間韶華元神盡毀。

一直癱坐在韶華身後的穹蒼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韶華的元神散去，他還開口笑了，「傻子！都是傻子！蠢貨！」

孟靜姝聞言氣結不已，韶華為保他而死，他竟無情地說出這樣的話！

快走幾步，孟靜姝提起穹蒼的領子，「對！韶華就是傻子，他竟為了你這個父親自毀元神！」

還欲動手，可想到已身死的韶華，不禁將穹蒼丟在地上。

他一臉悲痛地滑座在地，再也難忍心中悲痛。

一眾天兵天將親眼目睹韶華的死，不由地放下手中武器。

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都跟隨過韶華，征戰四方，視韶華為天界中最高的領袖，更視為兄弟。現在韶華死了，天帝變成如斯，一直忠心為天界的將士們不知如何？

滄溟將一切收拾妥當，走上前看到木訥的孟靜姝，心中無奈。

而剛剛目睹此事的鳳尾，提劍沖了上來，「我要殺了你！」

她快步到孟靜姝身前，剛欲動手就被閃身出現的遲雍攔住了，「此事乃是韶華的選擇，從來都無人逼迫於他！」

鳳尾才明了真相之後，手中的劍落了地，她癱坐下來。

「傳我令，天帝行為不端，禍害眾生，即日起將他押入天牢。鳳尾則關入寢宮，不得外出。」滄溟開口。

孟靜姝下意識地看向滄溟，本以為無人遵從。

卻不想天兵中竟有人遵從，上前將已經瘋癲無狀的穹蒼拉走了。

直到此時，孟靜姝才開始消化龍焱追入誅仙台的事情。

一道身影自滄溟身後閃出，孟靜姝在看到來人之後，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頃刻流了出來。

她快走幾步擁抱紫杉，卻早已嗚咽地說不出話來。

若早知今日會是這般情形，當日她便不會天真地以為天帝將她關押只是稍作懲戒。當日她便會拼了性命，不顧他人也要逃脫。當日她便不會毫無顧忌地來天界。

這諸般早知，如今都換不回龍焱。

她由低吟的抽泣變成嚎啕大哭，卻讓她懷中的紫杉很是無措。

紫杉回頭看了一眼滄溟，見他同樣愁眉不展，這才略微抬手試探性地拍在孟靜姝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