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並肩
朱卿卿立刻否認:「我哪有不舒服?只是昨夜睡得不好而已。」
「哦……昨夜睡得不好。」梁鳳歌笑得意味深長,趁著車簾被放下來,車內光線猛然幽暗下來的當口,湊到她耳邊曖昧地低聲道:「可是在想我?」
「誰想你?我是認床。」朱卿卿嬌俏地白了他一眼,「你出去啦,當著族人的面這樣不好的。」
他可從來不知道她認床,乾草堆里也可以酣睡如豬的,最好養不過的一隻小胖豬。梁鳳歌輕輕舔了她的耳垂一下,聲音暗啞:「那不如早點成親?這樣就沒人敢說三道四了。」
朱卿卿倒抽一口涼氣,心跳如擂鼓,傻傻地看著梁鳳歌,聲音都顫了:「你……你……幹嘛?」
梁鳳歌將指尖按上她的唇瓣,有些粗魯地碾壓過去,啞著嗓子道:「我幹嘛,你不懂么?這裡都親過了,那裡算得什麼?」
不是的,親嘴和舔耳垂根本就是兩回事嘛,那個感覺不一樣,朱卿卿忍不住分辯:「不一樣的。」
「哦……原來不一樣,哪裡不一樣?」梁鳳歌越挨越近,呼出的氣息吹得朱卿卿全身汗毛倒豎,她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他卻越來越靠近,導致她呼進的空氣里全都是他的青草味道。
朱卿卿害怕極了,險些要哭起來:「就是不一樣,特別難受。」
梁鳳歌停下來,沉默地對上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朱卿卿立刻又進入戰鬥狀態:「你幹嘛?誰惹你啦?」
問他誰惹他了?梁鳳歌笑笑,低聲道:「你可有什麼要和我坦白的?只有一次機會,不然你會很慘。」
朱卿卿有些心虛,同時又很理直氣壯,她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便瞪圓了眼睛反問道:「你可有什麼要和我坦白的?只有一次機會,不然你會很慘。」
梁鳳歌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一聲不響地起身走出去了。
就這樣走了?朱卿卿還沒想明白,車就啟動了,外面靜悄悄的,除了馬蹄聲和車輪聲之外居然一點其他動靜都聽不見。朱卿卿突然緊張起來,不會梁鳳歌沒有跟著她一起去吧?說好了他也要獻祭,要和她一起當著祖父和母親的面告知他們已經定親的事的。這個小氣鬼,很有可能真的賭氣走了。朱卿卿趕緊爬過去將窗帘拉開一條縫,悄悄地瞅出去,左邊不見梁鳳歌,再往右邊去,還是不見梁某人,那是在後面?可惜這車沒開後窗。
朱卿卿急得不行,梁鳳歌剛才借口有事要和她說,都沒讓清泉留在車上陪她的,這下子可好,她若要打聽外頭的事兒就只有問車夫。問題是,她和車夫真的不太熟。
許久,馬車才停下來,清泉總算是來了:「姑娘要不要下車歇歇氣,走一走,方便一下?」
「要的,要的。」朱卿卿忙著下了車,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找梁鳳歌。看到梁鳳歌站在不遠處和人低聲說話,便心滿意足地笑了,也不去方便或是走動,就站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等著他。
梁鳳歌卻是一直都不肯回頭看她,和人說完話后就揚長而去,朱卿卿好不容易瞅著個機會再厚著臉皮晃到他前頭去諂媚地笑,梁鳳歌視若無睹地道:「讓讓,你擋著我的道了。」
朱卿卿也來氣了,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去,放在梁鳳歌的胳膊上,用力掐住,再耐心地轉一個圈,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她仍然笑得甜美:「梁鳳歌。我真要生氣了。」
梁鳳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朱卿卿睜圓眼睛仰頭瞪著他,看著看著,梁鳳歌忍不住笑了:「滾一邊兒去,誰要理你!」
朱卿卿立刻春光燦爛:「你幹嘛生氣?」
梁鳳歌冷冷地掃她一眼:「你說呢?」
「我不知道。」朱卿卿負隅頑抗,又狡詐地為自己辯護:「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就算是沒有把周嘉先來找她的事情告訴梁鳳歌,她也沒做壞事,一直都和周嘉先保持距離的,他實在是不該和她生氣,反而應該獎勵她才是。
「你有那膽子么?」梁鳳歌斜睨她一眼,頗有種睥睨天下的霸氣感,「念你初犯暫且饒你不死,下次再遇到他記得和我說,不然有你好看。」
朱卿卿很誠懇地道:「我是為你著想,生怕你聽見了生氣,你已經夠忙夠累的了,這種小事不值得讓你操心。」
梁鳳歌的火又躥了起來:「你確定這是小事?」別人覬覦他的老婆,在他眼皮子底下私會並打算哄走他的珍寶,居然是小事?
朱卿卿也怒了:「你可是不信我?」
梁鳳歌深吸一口氣,怒笑:「朱卿卿,豬是怎麼死的?」
這個和這個有關係嗎?朱卿卿輕蔑地道:「這麼白痴的問題也敢來問我。真是不知道就去問殺豬匠唄。」
梁鳳歌抓狂地撓了頭髮一把,恨不得將朱卿卿抓住暴打一頓,朱卿卿警惕地瞪著他,小聲威脅:「你敢動手。」
梁鳳歌深呼吸,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圈,瞪跑看熱鬧的人,才壓低聲音道:「說你是豬你果然就是豬,這是信不信你的事嗎?記吃不記打的豬!他要是擄走你怎麼辦?你都不知道你得有多僥倖才能繼續站在我面前和我吵架。」
朱卿卿已經知道錯了,但是,她覺得周嘉先不會那麼做,不過梁鳳歌既然這麼生氣,這話當然也不能這麼說的。她無辜而期待地看著梁鳳歌:「可是你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啊,你不會任由他帶走我的,是不是?」
清晨的日光將她的頭髮照得絲絲分明,長而疏淡的睫毛下是一雙黑琉璃一樣純凈的眼睛,圓潤白皙的臉上滿是對他的信任和討好。梁鳳歌嘆了一口氣,心突然間就軟得一塌糊塗,好吧,就這樣吧,他很無奈又很憤恨地咬牙切齒地點了頭:「我當然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但是……」
朱卿卿趕緊拉住他的袖子小聲道:「但是我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努力不要成為你的拖累,我再也不會了,下次,不,沒有下次了。還有,我真的很警惕,一直都防備著他,和他保持距離的。」
梁鳳歌再嘆一口氣,伸手去揉朱卿卿的額發。
朱卿卿不想要頂著一頭亂髮去見祖父和母親,諂媚地笑著往後退了一步。
得了便宜就賣乖。梁鳳歌瞅瞅周圍看熱鬧的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板著臉瞪她:「還不趕緊上車?你是要讓別人等你多久呢?」
其實大家都是在等他消氣好吧。以為她不知道呢,她要是不來這麼一出,這人的氣得越存越多。朱卿卿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大人大量,姑且就替他圓了這張臉吧。
車隊再次前行,清泉看著從冷麵黑臉轉眼變得和藹可親,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小梁將軍,忍不住多嘴問了朱卿卿一句話:「姑娘和少主小時候生氣鬧彆扭,都是您哄少主的么?」
才不是呢,其實多數都是梁鳳歌哄她,她多數不高興了就要打人撒氣,現在么,怎麼說呢,偶爾換個方式哄一哄人,也蠻不錯的。最主要是,這次她的確有點點理虧,還有她真的打不過梁鳳歌了,每次打架的結果都是她慘敗,只能換個方式以退為進。朱卿卿學著周家太太的樣子把話反著說,很是和藹可親地微笑著道:「他氣量極大,很少會生我的氣,就算是偶爾生我的氣,也是因為我錯了,反倒是我比較小氣。」
清泉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猶豫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姑娘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只是擔憂您的安危。」
「不怪你。」朱卿卿沒放在心上,清泉本來就是周家的人,哪兒可能才和她相處一個多月就背離主子的意思,反過來聽她的呢?
清泉更著急了,跪下去道:「奴婢已經是姑娘的人了,以後都會以您的利益為先的。不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朱卿卿嚇了一跳,何必發這樣的重誓?
清泉見她不回答,急得臉都紅了:「姑娘是不信奴婢么?就請姑娘看奴婢今後怎麼做吧。」
這是意外的收穫,不管清泉是真心還是假意,朱卿卿都想試一試。沒有誰會永遠站在同一個地方等著誰,梁鳳歌已經等了她很久,她不想要他一直站在那裡等著她,她想和他並肩而行。她已經長大了,她應該變得更強,才能在他偶然不講理而且謝絕講理的時候,有力量和他狠狠打一架,把他打醒也好,打得心服口服也好,總之不能讓他太囂張。
朱卿卿微微笑了起來:「你起來吧,我拭目以待。」
朱卿卿記得,當年為了逃命,家裡人都是草草落葬的,就連像樣的墓碑都沒有一個,但她現在看到的卻是修建得十分華美整齊的墓園。朱氏宗長和朱卿卿講當年:「當時都以為那件慘事和梁家脫不掉干係,直到小梁將軍殺了黃鳴再提了人頭來祭祀老太爺他們,當著我們的面證明此事與梁家無關,大傢伙兒才鬆了口氣。小梁將軍又提出重修墓園,錢財用度俱由他給,於是才有了現在的模樣。這件事,侄女兒是知道的吧?」
朱卿卿不好說自己被周家和大伯母他們瞞得緊,壓根不知道,只能點頭。那邊梁鳳歌已經叫她:「快過來給長輩們叩頭,把咱們的事兒告訴他們知曉,也好叫他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