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番(12)
小甜番(11)/晉江文學城正版。
承章八年,初夏。
慕淮如今剛到而立之年,齊國在他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大有盛世之兆。
齊國都城汴京地處南方,此地人情和美,商賈輻輳。
但凡是活在天子腳下的人,上至王侯公爵,下至平民百姓,都覺國家富庶,活在齊境是件極幸福的事。
雖說汴京這地市易繁盛,也有著江南的清麗韻味,但若同齊境之北的興城比,還是少了些底蘊。
慕淮曾命人在興城不遠的越山夯土拓挖,想要為自己修建華貴奢靡的陵寢,他做此舉不只是為了個人的享受,更因著那句「夫天子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①。
他吞併燕國也沒過去多久,在燕國原先的舊都修建自己的陵寢,也大有震懾當地舊民之意。
恰逢承章六年,興城所在的司州歉收,嚴居胥建議慕淮以工代賑,慕淮便命人在越山附近直接修建了大量的村舍,災民因此有家可依,而修建地下陵寢的工人也無需再從別地遷來。
容晞隱隱覺得,慕淮應是有將齊國都城遷到興城的想法,若真的遷了都,那大齊新的都城離鶻國也更近了些。
鶻國的羅鷺可汗於前年冬日病逝,弟弟容暉成了該部新的可汗,同大君的關係也是每況愈下,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大君雖然年邁,卻尚有自知之明,就算真的予他中原腹地,這鶻國境內也沒人有這治理中原的能力,鶻國大君只想偏安一隅。
慕淮實則也不想要鶻國那塊竟是漠土荒原的蠻夷之地,可他向來是個疑心重的,看似對鶻國採取懷柔羈縻之策,實則卻在兩國接壤之處設立了都護府,亦加強了布防,修建了大量的烽堠和屯堡。
齊鶻二國常有往來,除卻茶馬互市,大君亦與慕淮相約,每滿三年便會派使臣來京上貢,慕淮也會厚賞鶻國來的使臣。
這年初夏,容晞還在汴京見到了弟弟容暉。
容晞想起那日時,還記得容暉穿著海青虯龍撘護,頭戴鈸笠冠,踩著鵠嘴靴,身上帶著頗有異域風情的矜貴氣質,她剛見到弟弟時,都不敢認他。
數年未見,弟弟容暉身量拔高了太多,還蓄了唇須,他五官深邃,眸色偏淺,本就有著草原男子的陽剛野性,因著那道唇須,瞧著竟有些痞氣。
容晞也不知該怎樣形容弟弟,她和弟弟的相貌都不算是有親和力的那種,兩人都是濃顏,給人的衝擊感較強。所以慕淮從前總叫她禍水,弟弟如今的模樣也像個透著邪氣的壞男人。
但弟弟見到她時,還會同小奶犬似的,乖順地喚她阿姊。
容晞覺得恍如隔世的同時,也莫名覺得有些詭異。
容暉本該是只膘肥體壯的惡狼,萬不該用這副姿態同人說話。
當年弟弟的身量較矮,如今的他也二十幾歲了,身量也變得同慕淮一樣高大挺拔。
慕淮從前單憑身量和力量的壓制,就能將弟弟掐死。但是如今看來,雖然慕淮正值壯年,但弟弟容暉畢竟逐水草而居,騎射是一日不斷。
慕淮雖然尚武好鬥,但他花在文治上的功夫更多,時常待在乾元殿中,二人若真打上一架,定是難分勝負。
且慕淮現下的身體年齡雖然剛滿三十歲,但容晞卻時常將他當成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來看,所以更覺得他有可能打不過弟弟。
兩年前的難產,讓容晞的身子虧空了太多,好在她一直被慕淮嬌養寵護著,也吃了許多的名貴補藥,今年身體也終於恢復了往昔的康健。
盈安和慕珩將滿三歲,過段時日便要去翰林院治學。
光陰嬗變,許是因為兩年前,她差點去見了閻王爺。孩子們成長的速度也過快,容晞總會去想,若她和慕淮都不在人世了,四個孩子該怎麼辦。
盈安剛生下來時身子很弱,性情也有些膽小嬌怯,容晞和慕淮自是對這個幼女最為偏愛。
夏日蟬聲不絕如耳,雍熙禁城內的樹植葳蕤馥郁。
容晞這日領著龍鳳胎,準備讓慕珏提前教教二人習字,這樣同夫子治學時,也不至於會慌了陣腳。
慕珏今年雖然才十一歲,但卻是個冷僻沉穩的孩子,他性情更像重生后的慕淮。
雖然沒那麼暴戾,但卻很強勢,甚至有些專橫。
慕珏下朝後,便會同相國嚴居胥一起到政事堂學習治國理政之策,他自律且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像極了他父皇。
今年慕淮終於肯將一部分政務交予年歲尚小的他處理,慕珏俱都出色完成,慕淮嘴上雖未說什麼,心中卻對自己的長子讚許有加。
慕淮打下的江山基業,將來都要落在慕珏的肩上,他身為三個弟妹的長兄,自是責任重大。
容晞亦希望兒女四人的關係能夠自幼甚篤,這才會讓慕珏,去教盈安和慕珩習字。
一行人離東宮越來越近,盈安的小臉卻是越來越往下垂,幾欲哭泣,至東宮后,竟是撲進了容晞的懷裡,嚶嚶地哭出了聲。
容晞只得半蹲下身,輕撫著女兒的背脊,柔聲問道:「盈安為何要哭?」
小盈安細聲回道:「母后…母后…兒臣不想去東宮,您帶著兒臣回去罷…兒臣求求您了……」
盈安最怕的人,便是長兄慕珏,甚至一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打個寒顫,見到他本人時,更像見到活閻羅似的。
前幾日容晞將盈安接回來時,還詢問過慕珏可有苛待妹妹,慕珏自是說,他愛護妹妹還來不及,怎會欺負苛待她?
「真是個膽小鬼。」
慕珩這時看了一眼哭得淚眼灼灼的妹妹,便自顧自地先進了東宮。
容晞無奈,又溫聲勸哄女兒,道:「盈安不怕,你皇兄又不能吃了你。」
盈安還小,她並不懂,將來最能護著她的,並非是她未來的駙馬,而是她會成為皇帝的長兄。
「盈安不哭,讓太子教你寫幾個字,母后入夜後便能接你回去了。」
小盈安聽著母后溫柔的聲音,復又往她的懷裡撲了撲,噙著小奶音抗拒道:「不…不要他教,他嫌我笨……」
小盈安猶記得,那日太子冷冷的訓斥她,說她蠢笨至極,還說她嬌氣懦弱。
她真是討厭死這個太子哥哥了,怎麼會有他這麼可怕的人?
——「兒臣見過母后。」
這時,慕珏走到了容晞和盈安的面前,亦對容晞恭敬地揖了一禮。
慕珏頭戴白玉華冠,穿著荼白錦衣,華貴的金線橫織於領袖腰間,午後的煦日打在他精緻俊美的臉上,整個人看上去熠熠生輝,竟給人一種神祇蒞凡的錯覺。
他走到盈安身旁,動作溫和地牽起了妹妹的小手。
隨後道:「母後放心,兒臣定會照料好妹妹。」
容晞垂目看著惹人憐愛的女兒,不放心地復又叮囑道:「珏兒,你對妹妹要溫柔些。」
慕珏復恭敬地應下了容晞的要求。
小盈安見,平素不苟言笑的太子哥哥,當著她母后的面,竟還對她溫和地笑了一下。
盈安身後的小女使有六七歲,見到慕珏笑,竟有些看痴了,都知道太子生得俊,沒想到他笑起來更俊。
盈安的眼裡還噙著淚,她仰首看了看長兄,她覺得慕珏今日變了許多,或許從今日起,他真的能對她好些,也不會再凶她了。
便由著慕珏牽著她的小手,神情懵然地隨著慕珏進了東宮。
誰知二人剛到了菡萏池旁,慕珏便鬆開了她的手,唇畔的笑意也驟然消弭,又恢復了平日冰冷的神情。
盈安愣住了。
他…他怎麼這麼快就變臉了?!
慕珏這時扣著盈安的小腦袋,將她的小身子往前推了推,冷聲問道:「還不快進殿?」
他正逢少年之齡,聲音雖然澄澈,但聽上去卻像是浸了些寒意。
盈安怕他會將母后今晨親自為她梳的髮髻弄散弄亂,她的發頂上還簪了剛擷下的西府海棠,這番他定會將那朵海棠花弄碎的。
嗚嗚嗚,太子真是太討厭了。
小盈安的眼睛里又蘊了淚水。
慕珏見此,面色沉了沉,復又命道:「把你的眼淚收回去,別一來就哭哭啼啼的。」
小盈安強忍住淚,嘗試著同可怕的皇兄講著道理:「可…可你適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答應過母后的,不會再凶我了……」
慕珏沒有回她,只覺得這個妹妹真是單純到有些蠢笨,太容易相信別人。
「進不進去?」
慕珏又瞪了妹妹一眼。
盈安害怕極了,只得抽抽噎噎地隨著他進了東宮主殿。
慕珩已然在小案前坐定,現下正拿著狼毫筆,在未鋪好紙張的案上亂塗亂畫,一副混世魔王的乖戾模樣。
周遭宮人看在眼中,卻不敢上前,只得任由他將那處弄得一片狼籍。
慕珏見到弟弟如此,自是走上前去,訓斥了他一番。
慕珩不以為意,竟是哼了一聲。
另一側的盈安怯生生地坐下后,便開始嘗試書著慕珏昨日教她的字。
慕珏一開始還算耐心地教她該如何書寫她的名字:盈安。
可她學得屬實慢,他不引著她的胳膊,她便寫不出來那兩個字,慕珏斥她照貓畫虎都學不會,盈安心中也著急,可她就是寫不出來。
慕珩的名字比她的名字還要複雜,可他卻很快學會了。
盈安也覺得自己不如三位皇兄聰穎,平日總迷迷糊糊的,慕珏再凶了她幾句,她昨日頓時就在東宮嗚嗚地哭了起來。
但母后說,勤能補拙。
只要她努力一點,早晚都能學會吧。
小盈安穩了穩心神,亦給自己打了打氣,便又持著母后特意為她制的狼毫筆,嘗試著去臨慕珏為她謄寫的盈安二字。
慕珏教的新字,慕珩很快便學會了,他便走到了盈安的案前,想看看她學的如何。
卻見自己剛一走近她,盈安握筆的小手竟是發起抖來。
慕珏蹙眉,不悅地問道:「你午膳沒吃飽嗎,手抖什麼?」
話落,小盈安的手抖得愈發厲害。
慕珏又斥她:「都教了你多少遍了,孤看你無須再學,若到翰林院,也定會把夫子氣個半死。」
盈安終於忍無可忍,她小聲地同可怕的太子哥哥抗爭了一下,她咬著小銀牙,細聲問道:「你…你能不能不凶我?」
二皇兄慕琛就從來也不凶她,他教她做畫時,她雖然也學不會,但二皇兄就從來不惱。
盈安想到這兒,又囁嚅出聲:「二…二皇兄就從來都不會凶臨安。」
慕珏立即回道:「那你還待在東宮做甚?趕緊去尋你二皇兄!」
盈安被他這一聲恫嚇弄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你欺負人,我要告訴父皇和母后,讓他們訓斥你。」
慕珏蹙了蹙眉,卻覺另一側也傳來了噼里啪啦的聲響。
卻見,慕珩一臉混賬模樣,小手一抬,竟是將身前的書案給掀了。
宮人瞠目結舌,慕珏循聲看向那處時,慕珩已然朝著他沖了過來。
他雖然年紀小,卻是個壯實的男孩,慕珏反應不及,險些被他撞倒在地。
慕珩上來就對著慕珏好一陣拳打腳踢,他邊攻擊著慕珏,邊咬牙切齒地恨恨道:「你沒聽見嗎?盈安讓你別凶她!」
慕珏自是毫不示弱,他按住了慕珩的腦袋,不欲同年歲尚小的弟弟動手腳,沉聲問他:「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同孤說話?」
眼見著兩個兄長扭打成團,小盈安想要上前拉架,卻不敢靠近這二人,只不斷地抬高著聲音,勸道:「別…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可那二人,沒有一個聽她的。
小盈安捂住了耳朵,再也受不住這樣的場面,轉身便邁著小短腿逃出了東宮。
這兩個哥哥,她都不喜歡,
一個太冷僻嚴厲,一個又太暴戾。
討厭、討厭、真是討厭死了。
小盈安邊跑著,邊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不敢回椒房宮找母后,她好怕母後會對她失望。
盈安的小女使已經追上了她,卻見她已經跑到了御花園中。
煦日從枝葉疏橫的梧桐樹下傾瀉,鳥兒亦在歡快的啼鳴著。
慕琛正在御花園中專註地繪著夏日葳蕤的花樹,他卻覺得自己的腰側竟是被人撞了一下,卻見盈安已然用小胳膊環住了他。
盈安見到慕琛后想都未想,便奔向了他。
「皇兄~」
慕琛聽著妹妹委屈的聲音,略有些驚詫地問:「盈安,你怎麼過來了?」
小女使見盈安終於停下了奔跑,終於鬆了口氣。
慕琛身後也只跟了個隨侍的小太監,待他放下畫筆后,便從袖中掏出了塊帕子,為妹妹小心地拭著鼻涕和眼淚。
宮裡的舊人都說,潁親王的性情和模樣都很像先帝,他待人很溫潤和煦,平日雖沉默寡言,但瞧上去卻有些憨厚。
盈安漸漸止住了淚,這才哽咽地回慕琛,道:「他們…他們又打起來了…我再也不喜歡他們了……」
慕琛無奈失笑,他看了看未完成的畫卷,其上賒墨未乾,卻還是動作溫和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勸道:「盈安別哭了,我帶你去吃酥酪,等入夜後,我再將你送回椒房宮。」
盈安聽到酥酪二字,方才有了些笑模樣,她復又往兄長的懷裡撲了撲,嗓音嬌糯地道:「還是二皇兄最好,盈安最喜歡你了,盈安長大的駙馬也要你來做。」
她最喜歡的人是母后,第二是二皇兄慕琛,第三才是父皇。
慕琛將她往外推了推,同她解釋道:「我既是做了你的二皇兄,就不能再做你的駙馬了……」
盈安一貫是個小嬌氣鬼,又是個不明事理的,只同皇兄撒嬌道:「不…不要,我就要讓你做我的駙馬。」
慕琛知道妹妹太小,他現在跟她解釋不明白。
待她長大了后,便知道這樣是不可以的。
現下既是同她解釋不明白,那便縱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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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時,乾元殿。
容晞這時辰本該去東宮接盈安回去,可適才琛兒那處卻來了個宮人,說盈安今夜就宿在她二皇兄那處,不回椒房宮住了。
慕淮聽到這事後,還同容晞道:「得同盈安說說這事了…待她再大些,便不能再同他兄長如此親近。」
容晞站在御案旁,為男人細細地研磨著墨,順勢用眼掃了下案上鶻國送來的禮品單子,柔聲回道:「她還小,自是不懂這些的。」
想起容暉還未離汴京,容晞復又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阿暉,能不能說服慕嬈,讓她同他回鶻國去。」
慕淮卻是冷嗤一聲,語氣淡淡地回道:「二人都已經和離了,還回什麼鶻國?我大齊的郡主就算是和過離,也不耽擱再嫁。朕已經為慎和擇選了幾個好人家,那個剛承嗣的留昌侯就不錯。他從前便同慕嬈相熟,好似還對慕嬈有些愛慕之意。」
容晞噤了噤聲。
慕淮提的這個留昌侯,容晞是有印象的。
他可是汴京城中,炙手可熱的未婚侯爺。
留昌侯容貌生得俊朗,如今家中無父無母,家財卻是頗豐,許多世家女都想嫁給他為正妻。
若他真對慕嬈有意,也不失為是一段好姻緣。
慕嬈同容暉的姻緣本就是場政治聯姻,二人若實在不合適,那和離便是最好的選擇。
可容晞卻覺得,弟弟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慕淮這時將興城的鳥瞰圖攤開於案,又添了一句:「反正朕只許拓跋虞這個狼崽子在齊境再待七日,他若說服不了慕嬈,便回他鶻國去罷。畢竟這和離之事,他當初也同意了,現在又來吃什麼回頭草?」
「……嗯。」
弟弟和慕嬈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得而之,容晞也不知該回他什麼好。
慕淮這時拽了拽她纖軟的手,示意她坐在他的腿上,待容晞在他懷裡坐定后,他便用結實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
男人已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肩頭,容晞被熟悉的龍涎香漸漸纏裹,便慢慢闔上了雙目。
因著養育孩子屬實費心費力,她這兩年又一直養著身子,算日子,二人親近的日子實在是屈指可數,且慕淮多數也都是淺嘗輒止。
容晞甚至懷疑,這正值青壯之年的慕淮,真的茹素了。
便不安分地用纖如水蔥般的玉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划著他的心口,慕淮卻將她的手攥入掌心,置於唇畔吻了一下。
隨後低聲道:「朕不日內,欲微服私訪於興城,不知皇后,可願相陪?」
容晞倏地睜開了美目,神情興奮地道:「願意,臣妾當然願意。」
深宮的生活屬實有些無聊,她還真想出宮看看。
可再一想,若她隨著慕淮微服私訪了,那四個孩子該怎麼辦?
慕淮看出了她的心思,嗓音溫淡道:「趁此時機,也讓珏兒歷練歷練,朕會讓他監國。」
容晞在男人的懷裡仰首看了看他,有些不放心道:「珏兒還這麼小,能監國嗎?」
慕淮低沉的嗓音帶著篤然:「晞兒可別小看他。」
容晞復又垂首,溫馴地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反正嚴居胥是在汴京的,就算珏兒真的不行,有他在,政事也不會出錯。
月華如綢,夜色旖/旎。
慕淮自是不會浪費如此良辰,二人在書房中又親昵了會兒,他便抱著絕色又嬌小的美人兒進了內殿。
這夜倏地狂風大作,隨後便淅淅瀝瀝地落了雨。
待雲收雨歇之後,時已至子夜。
慕淮知道容晞喜歡在敦倫之後,再被他溫柔地親吻一番,邊攏著她精巧的下巴,傾身要去啄那虛弱無力小人兒的唇。
容晞卻顰著眉目,別開了臉兒。
慕淮的吻只落在了她的面頰,自是姿態強勢的又將她巴掌大的小臉兒掰正。他剛要再度傾身,卻見美人兒竟是萬分可憐的啜/泣出聲。
外面宮人聽見了內殿的動靜,也都提起了精神。
慕淮難得有些慌亂,忙將她抱在了身上,邊拍著她纖瘦的背,邊有些語無倫次地溫聲哄道:「不哭…乖晞兒,朕的小乖不哭…哪處難受?」
容晞倒不是被弄得難受,而是今夜的慕淮,徹底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她實在是被弄得亂七八糟的,頭腦也是一片混沌,卻又無法訴諸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所以只能沒用的哭了。
慕淮實在是太可怕了,她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餓這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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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x40
泰迪歸來,容容懷疑人生中。下章換地圖,補蜜月
①蕭何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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