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鯊我?(一更)
《恃寵為後(重生)》/獨發首發晉江文學城
出宮?
慕嬈不禁一怔。
她印象中的拓跋虞一貫是個性情怪異且行事乖戾的少年,今日她卻在他的面上見到了局促和落魄。
慕嬈覺得好笑,適才的緊張和焦慮頓消,亦將慕淮對她下達的指示暫忘在了腦後。
她為人和煦,便耐心地問拓跋虞:「世子想去何地?若你要去御街,那便從宣華門處出宮。若世子想去大相國寺附近的瓦子遊樂,那便從長寧門那兒出去。」
慕嬈的嗓音很溫柔,拓跋虞的墨黑的眉宇卻蹙了起來。
什麼長寧門,宣華門的,只要能讓他出去便成。
到底是求人幫他,拓跋虞耐住了平日容易煩躁的性子,語氣平和地對慕嬈道:「那便麻煩郡主…親自引我去趟長寧門處。」
慕嬈身側的女使不悅:「世子當我們郡主是什麼身份,怎可親自屈尊為您引路?若您實在找不到路,便問問這周遭的宮女太監,別麻煩我們郡主。」
拓跋虞聽罷瞳孔微斂。
這女使言語總是咄咄,甚為討厭,不過她說得也有道理。
他本就憎恨厭惡慕淮,自是也沒必要去麻煩他的妹妹。
拓跋虞語氣淡淡,道:「也罷,多有叨擾,我去尋別人帶路。」
慕嬈卻再度喚住了拓跋虞:「世子,還請留步。」
拓跋虞已然走離了慕嬈數步,聽她又喚他,不禁面露疑惑的轉首,又問:「郡主可還有事?」
這時辰旭陽打頭,慕嬈迎著極盛的日光,不禁微覷了美目。
少年的瞳孔在烈日下卻呈現著淡淡的琥珀色。
慕嬈沒有忘記慕淮交代她的事。
待走近拓跋虞后,她溫聲又道:「這雍熙禁城偌大,世子應是對這裡不熟悉,才找不到路的。世子想出宮,想必也是覺得待在這宮裡煩悶。我知道這宮裡有處好地方,可賞荷花,亦有遊船可乘,那兒相對偏僻,還可乘涼。若世子實在無趣,不知是否可賞臉,與我共乘一輛遊船,賞賞荷花?」
拓跋虞聽罷,心中頓時生出了戒備。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身量高挑,氣質溫婉又清冷的少女,覺得慕嬈同她說的這番話,怪異的很。
鶻國少女都是性情奔放且熱烈的,若對一個男子心生好感,往往會主動表達自己的傾慕,亦會主動邀男子賽馬。
可他在汴京生存過一段時日,自是知道這裡的女子都很保守,尤其慕嬈還是個郡主,斷不會主動邀請一個異國世子共乘一舟。
慕嬈察覺出拓跋虞的眼神帶著審視和狐疑,她又靠近了他幾分,隨後壓低了聲音,在他耳側道:「……是太子妃想見你。」
拓跋虞看向了慕嬈精緻的側臉。
她生得溫良又無害,見他看她,又沖他點了點頭。
與慕淮涼薄凌厲的眼睛不同,慕嬈的眼睛很清澈,不像是個會騙人的。
拓跋虞又想起上次,便是這位大齊郡主替姐姐傳的信。
那她應該是姐姐信任的人。
慕淮對他提防得很,自是也不肯讓他靠近姐姐。
姐姐自然也是想見他的,雖說上次在宴上,為了避嫌,姐姐都沒有看他。
但拓跋虞後來想通,姐姐是沒有辦法。
姐姐還是惦記他的,不然也不可能讓慕嬈悄悄遞他信件。
一想到即將便能見到容晞,拓跋虞心中有些興奮。
他唇畔難得有了絲縷的笑意,對慕嬈道:「既然郡主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拂了郡主的面子,那便同郡主去賞荷,不出宮了。」
慕嬈聽罷,卻沒有達成目的的釋然。
慕淮派人說過,待她引著拓跋虞去了宮中那荷池后,只消見到他親自乘上了荷池旁的那艘船,便可出宮歸府。
且,她要對此事守口如瓶。
不可同外人說,她見過拓跋虞。
慕淮的細作並沒有威脅她,也沒有講過她泄密后的懲罰,但慕嬈清楚,如果這事她辦不成,慕淮是不會放過她的。
雖說二人有著不遠的血緣關係,但慕嬈心中有數,慕淮只是將她這個堂妹當成一顆有用的棋子罷了。
她的人是棋子,她的婚事更是。
若她這顆棋子無用,那慕淮肯定要將其棄掉。
連帶著,她母親王氏的家族也要受影響。
雖說她是大齊郡主,看著身份尊貴,可卻有太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
慕嬈不想為慕淮做這種惡事,她不清楚慕淮究竟要怎麼教訓拓跋虞,不過她想,好歹拓跋虞也是鶻國皇戚,是羅鷺可汗的世子,慕淮顧及他的身份,也不會索了他的性命。
那拓跋虞看著年紀尚小,但願這番不會被教訓的太慘。
拓跋虞神態難得有些放鬆,他穿著鶻國的服飾,人又生得妖冶俊美,如此風采的少年郎,自是引得路過的宮女紛紛側目。
容晞未對慕嬈說過她與拓跋虞的關係。
但慕嬈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她知道拓跋虞不是羅鷺可汗的親生兒子,也知道拓跋虞得五官雖生的立體精緻,但卻仍是副中原人的長相。
他和容晞的眼睛又那麼像。
慕嬈便覺,二人很可能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弟。
拓跋虞與慕嬈這一路沒怎麼講過話。
這頭慕嬈忖著心事,拓跋虞也有著自己的算計。
拓跋虞知道慕淮一直想尋機將他殺死,但因著他身份特殊,他又輕易殺不得他。
他知道,姐姐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且看月份,馬上就要生產了。
他不喜歡慕淮,自是也不喜歡慕淮的孩子。
縱是那孩子有了和他相連的血脈,他也不喜歡。
鶻國有一種價格高昂的奇葯,人若飲下,便可不吃不喝長達三四日,呈現一種假死的狀態。
他想說服容晞,讓她跟他走,不要再待在慕淮的身側。
但拓跋虞清楚,容晞如今不僅有了孩子,還有了地位極高的身份。
若要旁人看來,既然她已經做了大齊的太子妃,還懷了龍嗣,那日後的富貴榮華定是無盡。
誰會放著這好日子不過?
可拓跋虞卻比所有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姐姐。
拓跋虞猶記得,小時侯他曾問過容晞,若她的夫君未來就是要納妾,那她該怎麼辦?
容晞那時還是被嬌養的閨秀,又是容家長女,說話難免恣意些,便回道:「若他真要納妾,那你姐姐我便同他和離,讓他同妾室過去。他若敢負我,那我瞧見些苗頭,就先把他給休了。」
祖母那時還在世,聽到后,斥責容晞道:「混說些什麼話?自古至今,但凡是有些身份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我看就是你爹將你慣壞了,什麼話都敢亂說,也不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他那時還是太常寺卿的庶子容暉,見姐姐這樣說,還傻乎乎的樂了。
他的親生娘親卻面色不虞,因為她便是容炳的妾。
容晞那時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便及時噤聲,同祖母認錯,又同姨娘認了錯。
拓跋虞深知,她姐姐但凡對慕淮有些好感,那既嫁予了他,定是受不了他有其它女人的。
可慕淮會是未來的帝王,怎麼可能會沒有其它女人?
拓跋虞知道,這是他姐姐心中過不去的坎。
而他,便要利用姐姐的心結,來誅其心。
只要姐姐鬆口,那麼逃出慕淮掌心這件事便很好辦了。
時間緊迫,齊鶻上次約好的第二次茶馬互市的時限將至,鶻國使臣和嚴居胥近日也是就茶馬比價的事不停休地在談判。
齊國雖乘上風,可卻還是未有結果。
不經時,慕嬈和拓跋虞終於走到了雍熙禁城那一偏僻的荷池處,池中央停著一輛舫式遊船,楞格窗微敞著,裡面隱約能瞧見穿著華貴宮裝的女人和宮女的身影。
荷池旁還停著一小舟,若想去湖中央的舫式遊船,便可乘舟前往。
拓跋虞和慕嬈走至岸邊后,慕嬈眼神微有閃躲,她強自鎮定著,輕聲問向拓跋虞:「世子,可會馳舟划槳?」
拓跋虞頷首,正要跳進小舟內。
慕嬈心緒不寧,又多問了一嘴:「那世子水性可好?馳舟時,還是要小心些。」
拓跋虞已然在舟內坐定,結實的雙臂已然各持一槳,要往那遊船劃去。
慕嬈身側的女使是她的心腹,主子在做什麼,她都是清楚的。
女使見拓跋虞乘的小舟漸漸划向了遊船的方向,便對慕嬈道:「郡主,我們該回去了。」
慕嬈抿著唇,清麗的眸子卻仍存著憂慮。
見這荷池旁生著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慕嬈便對女使道:「且先不離開這處,你先隨我悄悄地躲到那竹林中。」
女使猶豫了一下,但畢竟是主子的命令,她只得按照指示,隨慕嬈進了那紫竹林中,藏匿好了身形。
慕嬈眼看著拓跋虞進了那間舫式遊船,卻覺他剛一進去,裡面便傳出了扭打的動靜。
她倏地瞪大了雙眸。
只聽見「撲通——」一聲。
拓跋虞和兩個穿著宮裝的高大侍從一同躍進了荷花池中,池面登時形成了巨大的水圈,盪起了漣漪陣陣。
慕嬈和女使皆都用手掩住了唇。
這兩個男扮女裝的侍從,是要淹死拓跋虞嗎?
拓跋虞還是個年歲尚小的少年,身形勁瘦,根本就不是那兩個身材壯碩的侍從的對手。
慕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沒想到慕淮竟是這麼狠心,也沒想過她會做那索命的無常,親自將拓跋虞送到了閻王的那處。
她間接害死了一個人。
慕嬈的眼淚倏地便落了下來。
她身側的女使還算鎮定,勸慰道:「郡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快走罷。」
慕嬈頷首,剛要轉身離開此處,便見那荷池中央竟倏地染了血紅色,且不斷往上涌著汩汩的血泡。
她心跳得愈來愈快,她覺得眼前的血應該就是拓跋虞的血。
那兩個侍從應該是將他刺死了。
慕嬈哽咽了一聲,此時此景,讓她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女使催促她:「郡主,我們快走罷。」
只見菏池中央倏地冒出了一個人腦袋,他甩了甩髮上的水,身子浮在水面上,且眸色發狠地環顧著四周。
慕嬈定睛一瞧,那人竟是拓跋虞。
他沒死。
慕嬈心中鬆了一口氣,卻覺拓跋虞似是發現了她的身影。
二人的視線遙遙相觸。
拓跋虞面色陰鷙,眸色亦像狼追捕獵物時,兇狠又狡詐。
慕嬈心跳一頓,這才同女使拔腿就跑。
拓跋虞已然迅速游上了岸,他顧不得身上淋淋漓漓的水漬,像豺狼追趕獵物般,動作迅馳地追逐著慕嬈和其女使的身影。
慕嬈到底是個被嬌養長大的閨秀,哪裡能跑得過習武的拓跋虞?
她在茂密的竹林中邊跑邊無聲地淌著眼淚。
眼見著拓跋虞就要追上她二人,慕嬈的女使忙擋護在了主子的身前,卻被拓跋虞提著衣襟,猛地甩開在一側。
慕嬈想用餘光瞥一眼那女使的狀況,拓跋虞已然靠近了她,且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身上的血腥味極重,氣勢也是極其兇殘的。
慕嬈掙扎著,想要甩開拓跋虞的桎梏。
可她沒掙扎幾下,拓跋虞便猛地甩開了她。
慕嬈踉蹌地退了幾步,背部亦靠在了一顆紫竹上。
拓跋虞已然走近了她,他手中持著一把匕首,泛著銀光的刀刃上仍存著被池水稀釋的血跡。
慕嬈只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處了。
只聽「咚——」的一聲,那把匕首被插.進了她耳側的紫竹上。
慕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卻仍能察覺,那匕首的刀尖離她的耳朵,就差那麼一寸。
就差那麼一寸,她的耳朵就要沒了。
慕嬈因著驚駭,眼眶裡簌簌地淌著眼淚。
拓跋虞眸色陰沉,倏地將她耳側的匕首又從紫竹中拔.了出來。
他唇邊冉起了嗜血的笑意,亦用那仍帶著血漬的刀刃將慕嬈的下巴抬了起來。
慕嬈覺自己的下巴一冰,她眼睫微顫地睜開了雙目,卻正對上拓跋虞那雙充滿戾氣和殘暴的眼。
她嚇得身子一軟,只聽拓跋虞冷笑一聲,嗓音泛狠地問她:「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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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九點半左右,隨機十五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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