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感覺很苦惱
麒兒不服氣的說：「是他先罵我刁民的，還說我是哪裡來的，我才……」
尹拓在外面默默聽著，解羅裳也不響了，許久之後，他才摟過麒兒說：「麒兒，你是爹跟娘的孩子，你是從娘的肚子里來的啊，可是隆兒不一樣，他一出生娘就死了，而且到現在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爹爹長得什麼樣子，你說他是不是更加可憐呢？」她循循善誘道，「你怎麼還可以欺負他呢？」
「他沒有見過自己的爹娘嗎？」麒兒的小臉皺在了一起，感覺很苦惱。
「是啊，可是你不一樣啊，你有娘，有曦兒，現在還見到了自己的爹，所以，以後不可以欺負隆兒哥哥，知道嗎？要跟他好好相處。」
突然之間，麒兒彷彿長大了，他用力的點點頭，鄭重的表示到：「娘，我知道怎麼做了。」
「知道就好了，」她滿意的點點頭，摸摸他的頭，「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是不是？」
「是，」麒兒用力的點點頭，「娘，那我先走了。」
「好，小心點。」解羅裳吩咐道，就見麒兒快速的往外跑去，尹拓推門進來，與他打了個招呼，便從他的身邊一溜煙的跑了。
「隆兒怎麼樣了？」琦薇的死，她或多或少都是覺得愧疚的，再加上尹天，她著實不願意看到他們的孩子受到傷害。
「沒什麼大礙，就是被蜜蜂蜇了好幾下，讓太醫過去了。」尹拓在她身邊坐下來。
兩人靜靜的享受著午後的時光。
「你把麒兒教的很好。」懂事，活潑，開朗，有責任心。不得不說，這樣的孩子，將來是會有大出息的。
「不是我教得好，而是宮外的空氣自由，清新，不會磨滅一個孩子的天性。」
孩子的天性，她也說孩子的天性，他何嘗不知道皇宮不適合孩子的成長呢，小時候，他就覺得這座皇宮是個牢籠，沒想到大了之後卻要讓它來禁錮自己的孩子了。
「也許你說的沒錯。」尹拓喃喃道。
「你……」
兩人獨處的時光根本就沒有，又有人來敲門，然而，這次是林天傲，尹拓不得不見。
他說：「你呆在這裡，朕出去。」
解羅裳點點頭，徑自靠在一邊的床榻上閉目養神。尹拓拿一件薄衫蓋在她的身上，在書房外接見了林天傲。
「怎麼回事？」他說。
林天傲答：「明天將軍的隊伍就可以到達京城了，皇上要去城門口迎接嗎？」
尹拓僅是微微的考慮了一下，便道：「去，帶上文武百官去，這一仗打得太久了，尹天也辛苦了。」
對澄妃的很早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淡漠，原來他執念的報仇，竟是如此的空虛，也許有些事，有些想法，他真的錯了。
「那臣下去安排了。」林天傲沒有說什麼。
「好。」尹拓說，「下去吧。」
當第一縷陽光衝破雲層的時候，整座皇宮便沸騰了起來。朝霞穿透雲層，照射在清冷的皇宮上空，也照射在辛苦的行軍隊伍身上。
以尹拓為首，尹磊次之，後面跟著文武百官，一早便朝著城門出發。
坐在皇帝的御攆上的隆兒顯得很不安，不時的問著尹拓：「皇叔，隆兒臉上的傷好了嗎？」
那日永麒來找他，不但向他抱歉了，還說以後有什麼好玩的，都叫上他，他的心裡其實是嫉妒麒兒的，但是對他這麼說，自然是開心極了，小孩子到底還不容易記仇，於是，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就握手言和了。
所以雖然傷了，永隆也不怪麒兒了，只是要見爹了，他難免緊張。
尹拓安慰他說：「不會的，隆兒這麼乖，你爹一定會喜歡你的。」其實尹拓也不確定，這個出生尹天就沒見過的孩子在他心底到底佔據了什麼位置，一切等下就有結論了，只是……
「皇上，到了。」小德子的提醒聲拉回尹拓的思緒，他掀開帘子，發現整座隊伍已經到了城門口，兩邊還站滿了觀禮的老百姓，場面很盛大，也很熱鬧。
尹拓問：「將軍的隊伍到哪裡了？」
速速有人上報說：「回皇上，將軍再過一個時辰便可到了。」
「好，開城門。」尹拓沉穩的下令，然後抱著永隆步下轎子來，站在隊伍的最前面。
尹磊玉樹臨風的站立著，風帶起他們的衣衫，皆不語。
期間只有永隆頻頻張望詢問的聲音。
尹磊道：「隆兒莫及，二皇叔已經聽到了你爹的馬蹄聲。」
「真的嗎？」他的小臉不滿驚奇，從來他都只是從宮女和太監的口中知道自己有個天神一般的爹，如今，他真的要見到了啊。
他迫不及待的從尹拓的懷裡蹦下，站在最前面，希望，他爹能第一眼就看到他。
不期然的，一匹黑色的戰馬迎面奔來，坐在馬上馬上的男子穿著錚亮的銀色的鎧甲，猶如神柢，他目光如炬，朝著城門彷彿旋風襲來。
「隆兒，那就是你爹。」尹拓的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望著尹天滄桑的臉，但笑不語。
永隆被深深的震撼了，站在那裡，等著尹天的靠近：「這就是我爹嗎？」他喃喃著，再也離不開那個偉岸的男人。
近了，噠噠的馬蹄聲伴隨著整齊的步伐，由遠而近，在百姓一片歡呼雀躍聲中，迎來了飛龍將軍的鐵騎。
尹天飛身下馬，朝尹拓拜謁道：「臣尹天參加皇上。」
褪去了稚氣，多了男人的沉穩與睿智，這個少年老成的將軍，已經不是當年的白衣少年了，當年的那一場風花雪月般的相遇，已成了定格的美好。
尹拓親自上前扶起他的身形，拍怕他的肩膀道：「辛苦了。」
「謝皇上關心。」尹天冷峻的臉上沒有見面的喜悅，卻帶著一些生分的疏離。
永隆巴巴的望著尹天，透出一種熱切，然而尹天卻似乎沒有注意到他。
尹拓不甚在意的，將隆兒帶到他的面前：「這是永隆。」他說。
他分明看到了尹天身形一怔，可見，他並未忘記這個孩子。
他艱難的往下挪動自己的視線，臉面僵硬的望進了一雙飽含崇拜與熱切的眼，這是一個孩子對父親的希冀，對英雄的迷戀，以及深深的敬畏。
久經沙場的他，早已習慣了風餐露宿，練就了一副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臉面，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發現自己的心還會跳，眼眶還會發熱，這是他的孩子，然而，這個孩子，卻讓他看到了另一個因他而死去的女人，所有的熱情都在這一刻冷卻，他的骨血，他卻不敢親近。
他只是朝著尹拓說：「謝謝皇上把孩子照顧的很好。」
他甚至沒有彎腰抱一下自己的孩子，永隆的小臉布滿失望，緊張的攪動著自己的一角，不知所措。
尹磊說：「四弟，隆兒可是跟著我們等了一早上呢，怎麼也得抱抱他啊，雖說第一次見面，但是也不能如此生分啊。」他看似無心的說著，但是卻隆兒來說，卻是一個強力的鼓勵。
隆兒再次期盼的看著他。
誰知尹天根本就沒有看隆兒，只道：「二哥，許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吧？」
「當然不差。」他微笑著說，「隆兒，不如由你去抱抱你爹吧。」
許是被尹天臉上的表情嚇著了，永隆站在好半天沒動，最後只是切切的叫了一聲：「爹。」
尹天凝滯了，就那樣站著，目光不知望向了何方，半晌之後，才點點頭：「隆兒真乖。」
就這麼一句讚美，讓隆兒樂開了花，他終於上前抱住尹天的腳道：「爹，隆兒好想你。」
他說：「皇上，先回去吧。」
「嗯。」尹拓點點頭，對後面的人吩咐道，「將所有的將士帶下去好好休息。」
尹天對祁陽和後面的齊天吩咐道：「你們先把所有人安頓好，擇日在犒賞。」
「是，將軍。」兩人迅速的往後揮手。
回去的路上，隆兒坐在尹天的身邊一言不發，小小的心裡充滿了敬畏，而尹天，雖然千百次的想起這個孩子，但是現在，他卻感到了無所適從……
他是為了她而回來的……
隊伍浩浩蕩蕩的回到皇宮，竟是彩霞滿天的時刻。皇帝下令今晚大宴群臣替尹天接風，遂一道進宮之後，便於尹天分道揚鑣，另外派了人送尹天回去。
永隆因為緊張與興奮，連大氣都不管喘，緊張的小臉都憋成了醬紫色。
尹天不忍地說：「你幹什麼呢？」他進宮之後已經改乘了轎子，永隆與他共乘一轎，乍聞尹天的聲音，隆兒受驚似得抬起頭，一雙驚慌的眼睛繼承了琦薇的輪廓。
四年前，他沒有看到自己的結髮妻子臨終的最後一面……他的懷中依舊藏著當年他出征之前琦薇從自己的頭上剪下的結髮情結，誰能想到那一次之後竟然會是永別？如果早知道這樣，他一定會對她好一點吧，即使心中還有一個她。
隆兒結結巴巴的說：「爹，我……」
「你不要緊張，有話就慢慢說。」尹天難得的柔和了臉上的線條，對孩子好點，也算是對琦薇的告慰吧，他如是想著。
「好，爹。」永隆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雙手不在緊握著，也敢呼吸了。
尹天瞧了他一眼，隨口問道：「你在宮裡還好嗎？」
「好，皇叔對我很好。」永隆點點頭，「可是我沒有爹，也沒有娘……」聲音越來越弱，終至聽不到為止。
尹天心頭一震，不知如何接話，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以後你就跟著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