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直衝雲霄
鼓聲驚飛了林間飛鳥，直衝雲霄。
震撼人心的天鼓聲中的鼓動音律在眾人的耳畔劇烈的震蕩，是以當呼嘯的弓弩飛射而來之時，壇下遠處的百官們以及壇上的尹拓卻似因震天的鼓聲所干擾的緣故，並沒有聽見那撕裂空氣的聲音，等林天傲回過頭來的時候，那箭，早已脫離眾人的掌控。
時間彷佛停頓了，順著刺眼朝陽而來的弓弩在眾人皆無防備，無所意料到，更不及驅往保護之時，如道銳眼的光芒穿過他的胸坎，讓他仰身承受椎心之痛后像具突被斬斷線繩的人偶般墜跌在地，操攬著他皇帝人生的線繩也散了一地。
「皇上！」壇上大驚失色的祭官們在他的身下沁滲出殷紅濡濕了祭毯時紛紛奔向他。
距尹拓最近的林天傲首先飛撲至伏卧在地的尹拓身上，謹防再有來襲，先以自己的身子保護地覆上他的身軀，扭頭神色倉皇地大叫：「救駕快救駕！」
壇上戒衛的武官們立即順著弓弩飛來的方向尋找行刺者，在強亮得睜不開眼的朝陽中隱約只見到遠在祭郊遠處一抹藏躲在陽光中的黑影從容地躲開了所有人的追尋，只留下炫眼依舊的朝陽。
當壇上壇下的人都邁開步伐期尹拓奔去時，唯有一道身影怔怔地定立在原地，她的雙足像是被人灌了鉛般地僵固，沉重無法挪動腳步前去探看那血淋淋的夢魘。
她緊緊的掐著自己手掌的肌膚才讓自己忍住沒有衝上前去，她心底的天色驀地隨著四處風兒吹來，帶來細碎的霜雪，將他的聲音吹散，也把她緊緊推抵至靈魂里的悸動席捲而出漫在風中四散飄落。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的，尹拓感覺到一雙眼睛的凝視，便穿過重重的人影，往下面望去，所有忙碌的聲音彷彿都遠離了他，他看到那突然轉身的背影，伸出手想說點什麼，但是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根本無法開口，酸澀的凄苦瀰漫齒間。林天傲以為他是想說兇手的事情，遂向下望去，可是一無所獲，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尹拓的腦海一片空白之際，不敵揪心痛楚的身體，他似乎看到晶燦的淚燙上了她雪色的面頰，圓澄欲滴的淚珠翻落，巧巧的下頷墜，在她顫抖的身軀里，這一滴沾了胭脂的淚珠像她淌血的心。
他笑著哭了，終於所有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看到了自己最想看的。
還不能適應心房一瞬間被扯緊至欲裂的最緊繃頂點的感覺，有些尖銳、有點悶鈍的痛感，躍進肺腑中最不忍細看的深處，如狂風橫掃般將她的世界翻過來又頷過去，來得又快又猛不及招架，不及喘息，原本在她心房裡苦苦撐持著的情愫這一瞬間全都流離失所。
順著人潮向外流去，她要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哪怕這個人曾經是她最愧疚的對象！她可以不在宮裡，但是卻絕不允許他們聯手傷他！
如果站在這向上蒼祝禱的祭天之壇上便能讓總是渺視凡塵人們心愿的神祉聽見，她的祈求能讓她此刻的心愿直達天庭，那麼她要說她懇切地想向上天說無論她曾經多麼想逃離皇宮，想在他那雙總能束緊她心扉的雙眼下逃開，那些她都不是誠心的，她不是誠心想逃避那名最貼近她、心房的男子，說不在乎他的安危也不是真心的，她一點也不想就這樣看他在她的面前以這種方式離開她。
他不能在把她拉進他的生命遂將她的情愫霸道的拈起，拖成長長的情絲，將她綁在原地動彈不得后就這樣轉身走開，他知不知道這會痛的，會讓人落淚的，在他闖進她的生命中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早已被連在了一起，走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不想，換來的竟是如此的結局嗎？這一刻，她真心的祈求上蒼，不要這麼殘忍，就讓她來承擔所有的傷悲吧。
她低著頭，潸然淚下，快步離開祭壇，臨去之時，再望高台，在那台上將他團團圍住的人群中，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而她被淚水浸染的那一雙水眸在人影攢動間，除了看到血債將他的衣衫染成怵目驚心的妖紅之外，似乎還看見他的笑。一種安慰的，不要為他擔心的笑，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這怎麼可能？他在笑？他不但凝望箸她還對她釋出那種別懷深意的笑？
解羅裳瞠大了眸子，瞪視他面容上一閃而逝的笑意，在人群又把他的身影淹沒后她恍恍地眨著眼，不太能確定究竟方才是燦眼的白光使她誤看還是那只是她的錯覺，她的背脊忽地泛過一陣寒涼。
腦中回蕩著血色光影和他的笑意，讓解羅裳在一瞬間全都混淆了起來。
再確定不會再有第二波襲擊的時候，林天傲當即下令：「回宮。」
尹拓的心坎上還插著那一支射來的箭矢，杜天陵已經命人讓所有的太醫在宮門口等著了，隊伍快速的往回趕，林天傲扶著尹拓染血的身體不住的用手壓著他的傷口。
「咳咳，天傲」車內的顛簸將尹拓疼醒了，他同意是對他笑著道，「你不要這麼緊張，朕沒事。」
「閉嘴，還說沒事。」馬車的車簾突然被掀開，一臉怒氣的紅娘快速的坐上車，為尹拓號脈，查看傷勢。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天傲驚訝的問道。
「別吵。」紅娘頭也不抬的說道。
「放心吧，朕死不了的。」尹拓說完又咳嗽起來。
「死不了，也跟死了一次差不多。」紅娘搖搖頭，「流了這麼多血還沒把你弄死真是奇迹了。」在馬車外的尹磊聽到她這麼說終於鬆了一口氣。
「咳咳，咳咳，」尹拓又控制不住的咳起來。
紅娘眉心一皺，往尹拓的腋下一點，又喂他服下一粒藥丸，尹拓便沉沉的睡去。林天傲與紅娘對望一眼，輕輕的點頭，她又突然消失了。
御承殿外人頭攢動，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內張望；御承殿內，氣氛壓抑，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尤其是躺在床上的那位竟然一臉發黑。
「宋太醫，張太醫這是怎麼回事？」隨後趕來的尹天見此情況，大加責難，「皇上怎麼會變成這樣？」
「回王爺，皇上身上的那一箭中的非常深，傷極了血管，所以才會血流不止，雖然離要害之處還有一公分，但是這也差不多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皇上竟然還身中劇毒，只是那是一種慢性毒藥，一開始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只會慢慢囤積在人的體內，可是這一次皇上身上的血流得太多了，是以全身的血液都往心臟的方向涌，才造成毒氣攻心，進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什麼？」尹天失手打翻了一邊的花瓶，狠狠的說，「要是皇上有什麼閃失，你們都給我提頭來見。」
「王爺」太醫們噤若寒蟬的跪了下去。
「還跪著本王做什麼，還不快給皇上醫治，一群廢物，」尹天怒聲呵斥，隨即走到外面，「來人啊，此刻找到了沒有？」
「回安王，臣已經派人去追緝了，不過現在還未有消息。」林天傲自動跪在尹天的面前請求責罰，他是負責皇帝安全的，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荒唐！」尹天責罵道，「一個祭天儀式竟然會讓皇上受如此重的傷，林統領，你是如何保駕的？」
「是臣的疏忽，臣願意一力承擔，但是懇請安王給臣一點時間，臣一定會儘快捉拿兇手。」林天傲叩頭謝罪。
尹天思索了一下便問：「那可有什麼線索留下？」
「回安王，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出乎意料，而且事先沒有任何的預兆，讓人防不勝防。」林天傲對答如流。
「沒有任何的預兆？」尹天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好一會才說，「好了，你的命先留著，快去追查，務必將那些人揪出來！」
「是，安王。」
「四弟，」尹磊走出來拍拍尹天的肩膀道，「別這麼擔心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過你認為誰是兇手呢？」
尹天扯出一個笑容，對著尹磊說：「在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以前，我跟二哥都有嫌疑。」
尹磊一愣，又點點頭：「說的有道理，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似乎皇上出事了對其他人都沒有多大的好處，唯有我們……」下面的話不言而喻。
「二哥，只要我們謹守本分，還怕什麼呢？人在做，天在看，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對嗎？」尹天朝尹磊作揖，「二哥，這裡就麻煩你照看了，我還要回去照顧我的母妃。」
「好，去吧，放心吧，這裡有我。」尹磊頷首，目送他離開。
「宋太醫，全力救治皇上，違令者，斬！」
在西郊的知春園裡，坐著兩道纖細的身影。
其中一個女子說：「他傷得很重。」
另一道嗓音開口道：「我知道傷得很重，關鍵是有生命危險嗎？」
「要是有的話，我還能坐在這裡嗎？」
「噗哧」一聲笑了，她感覺的望著她說：「紅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不要謝我，既然大哥讓我來了，我一定會儘力幫你的，只是裳兒，你打算怎麼辦呢？似乎尹天並不打算放過你。」她顯得憂心忡忡，這兩人就是解羅裳和紅娘。
那一日她靠著自製的飛行器離開了山海居回到京城，就見到了已經進宮的紅娘，然後取得了消息，所以才有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是她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如此大膽，真的敢明目張胆的行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