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你們先去吧
「都別說了,現在應該讓他好好休息才對。」紅娘對解羅裳說,「裳兒,你回來了就好了,我這幾天真的擔心死了。」一旦人精神緊繃之後,鬆懈下來,便會覺得特別疲憊,「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紅姐,麻煩你們了,你們先去吧。」解羅裳朝他們點點頭。讓他們快回去休息吧。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嗎?」殿外,紅娘面無表情地舉高手臂讓他們兩人在袖子里交握的手掌舉露在他的面前。
尹磊鬆開掌指暖若春風的掌心,覆上她的面頰細細品味她的凄冷情調。
這算是她無言的抗議嗎?還是在把她拉得更近后她打算用這種方式逃得更遠?他低低地釋出笑,指尖滑下她柔細的面頰停佇在她的唇間:「看來我得在你身上慢慢的忙上好一陣子才行。」他貼著她的面容輕聲的說,「你願意等我嗎?」
他眼底浮現的,是她未曾見過的認真,拒絕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里,無法說出口。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尹磊開心的抓過她的手,「我就知道我的魅力是巨大的,你怎麼逃的出我的手掌心呢?」
人啊,飯可以多吃話卻不能多說,剛剛的洋洋得意頓時化為了鬼哭狼嚎,響徹皇宮並不平靜的夜。
但是天上的月娘啊,你是否看到有人嘴角那清淺的笑意了?
照照生輝的燭光在流動的空氣中閃了閃,在一室蒸騰茶香中的解羅裳不須回首也知那道投射在茶麵光影中的人影是誰,熟悉的爾雅氣息淡淡地闖進她的鼻尖,包攏住她的方寸之間的小小天地,令她在爐火上煎茶的手有些不穩。
「這麼晚了為何還要煮茶?」他將她拉力爐火。
解羅裳清冷地抽開手掌,轉側著身子不去面對他:「因為喜歡。」
「你在逃避我?」溫柔而蠻橫的雙臂隨即將她封鎖在他的懷間,背部傳來的熱源讓她怔了怔,緩緩熨帖,燙醒她的每一分知覺,慌忙想離開但那雙像具銬鎖般的鐵臂又不容得她。
「還是想躲我?」他舒懶的音調如夜深不寐時極度渴望的幽夢,讓人不住地想深陷其中再多聽一些了,好再讓它絲絲縷縷地繼續在貝耳里盤旋。
「你先放開我吧,」她極力穩住心率只怕貼合的身軀會泄漏出她的悸動,「茶要滾了。」
他並沒有鬆開她的兩掌,箝制的十指在她的胸腹間緊密交握像是找著了最舒適的地點后便棲息在上頭不肯離開。
「你會怎麼想我?」尹拓突然像個孩子一般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他不想再與她分開了。尹拓的掌心逐漸收緊,滿意地將他攬進自己的懷裡。
「你一手就能獨撐大局我何需擔心?」她相信他的力量,寬慰的說,「不管你是不是皇後娘娘生的,你都是父皇的兒子啊,而且皇後娘娘,德妃娘娘一直是你如己出,難道身份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可以忘了他們恩情?」
「我怎麼可能忘得了?」尹拓搖頭,「母后是我最敬愛的人,德妃是我最親的人。」
「嗯,我相信皇後娘娘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到很欣慰的。」她鼓勵著說,「所以你更應該好好的活著,不要真正關心你的人傷心。」
「你呢?」
「我什麼?」
「你會為我傷心嗎?」
「當然。」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呢。」
「無論你信與不信但你一定要知道。」他伸展著十指將她小巧的柔荑包握在掌心裡。
「知道什麼?」一陣暖意從手邊傳來緩緩爬曳著順著她的皓腕、手臂爬呀爬地攀上她的心梢。尹拓將她的掌心按向他的心房:「我選的是你從很久以前我就選定你了。」
她的指尖在顫動掌心下傳來他律動的心跳,只要他這般柔柔的開口,心平氣和的淡淡陳述,不管他話里有沒有情意真心或是無情她都會因此而軟弱、因此而想放棄自己,很想就這麼投入他的懷中,不去管過去未來,也不去理會他人的感受,一味地因他而背叛她所想要維持的一切。
過了很久后她茫然的低語:「如果我的臉一直未恢復,你還會要我嗎?」
他低低的笑,調侃的指尖滑過她緊鎖的黛眉:「你在意我的出身嗎?」他以柔柔的音律和纏綿的情意令她卸去她的武裝。
「當然不會。」又是如此鏗鏘有力的回答。
他收攏雙臂埋首在她的發間低喃,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頸間,髮際上一陣陣地如野火焚燒過領地般自她的發梢寸寸燃向她冷清的、心扉。
無法抑止的震顫從他的每一分氣息和他的指尖緩緩爬上她緊縮的心房彷佛像是會燙著了她般令她亟欲躲避。
她很不想很不想讓他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對她有著無法控制的影響,可是他卻又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即便她不是飛蛾仍是不受控制地想撲火。
猶疑地她緩緩旋過身來,在影光搖曳的燈火下迎上他的面容。
「裳兒」恍如嘆息的低吟流逸至空氣里聲聲的如咒如魅讓,她簡直要以為她的名在經過他的輕喚后便有了生命,而後悖離了她的本意不由自主地趨附向他。
厚實的大掌隨著他的低喃如影隨行地再度自她的身後欺上來,像張編織稠密的細網眼看它又要罩下又要來撥動她,讓她隱忍不住地拔腿想逃。
帝王之術,他玩得遊刃有餘,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時至今日,他的苦卻未能超脫,知道在帝王家要全心全意愛一個人是多麼的困難嗎?這一生,然而他的這一生都只能情願為她畫地為牢。
擱在心房外的指尖熱度足以將她的理智燒灼殆盡,如同在催化著她的應允,但他眼瞳深處的陰影也在提醒著她她將付出代價,好做出成全只是這麼做究竟是成全了什麼……
成全了一個風平浪靜,四人的心皆安然停在該停的人身上沒有妄動的假像?還是可以說是在他的威脅下,她才不得不這麼靠近他的借口?
連她也不明白。
遲疑不決在她的水眸間凝聚的時間足以磨蝕掉一人的耐心,彷佛要試煉她的良心又似要催促她作決定的尹拓,在等得不耐煩時毫不猶豫地離開貼背的窗牆轉身就要走出殿外。
矯捷如獵豹般的身軀瞬間將她深深壓按至窗牆上,所能觸及的四肢與他的親密貼合他優雅地側瞼,在她的呼吸之前將唇懸在她的唇前不動,等待著她的答案。
在他隨時會走出去的壓力和內心不安的催促下,解羅裳在他等待的唇上印下一記輕淺得似若無觸的吻方要抽身離開隨即被另一雙等候已久的唇覆沒。
不是上回霸道強佔的吻,是輕緩慵懶的勾挑的成分佔了大半,分明是一相情願的掠奪但他明白她最無法抗抵的是溫柔,因此徘徊在唇瓣上的吻變得格外憐惜,讓她繃緊的嬌軀在久峙下不悄悄軟化下來,在他深吻而入時忘了推拒。
腦際昏沉沉的什麼也捉不住,流離迷竄在她身邊的熱度和他置於她腦後逼她深吻不斷在地催化她的神智,彷佛有極度吸引力般地招引她前去更加深陷那麼的不由自主。
「裳兒」多少的愛意才能化為他口中這無盡的纏綿?解羅裳不知,但是她知道,他真的很愛很愛她,用整個的生命在愛,而她,也愛他,無關地位身份。
「尹拓」解羅裳眼中的厲芒一閃,驚叫道,「小心」然後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分開,才沒有讓那一柄充滿戾氣的劍得逞。
「誰?」解羅裳冷靜的面對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刺客,他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御承殿,就代表著他早已有預謀的埋伏在這裡。
睿智的分析之下,根本不難找出這問題的癥結。
黑巾下一雙迥然的黑眸,散發出濃烈的殺意,靜靜的與她對視著,手中的長劍舉起,下一秒,卻先發制人。
解羅裳亦是早有防備,高聲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只是叫了之後仍是死一般的靜寂,御承殿彷彿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別叫了,沒用的。」黑衣人冷冷的開口,「這裡全部是我們的人,尹拓,束手就擒的。」就是這時候,他放棄了與解羅裳的糾纏,轉而攻擊尹拓。
解羅裳心下一驚,厲聲呵斥道:「耶律齊,你到底要怎麼樣?」
劍尖微微偏移,卻難逃解羅裳的眼,她已經完全確定了他的身份,而尹拓雖然身受重傷,但是武功亦是不弱的,終於逃過耶律齊的劍。
見一擊不成,耶律齊便知道失了先機,於是停下手中的動作,扯下臉上的面巾,那一張曾經讓人為之欣賞的臉,此刻卻布滿了坑坑窪窪的膿包,比解羅裳毀容最嚴重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解羅裳與尹拓面如死灰,因為真的被他這鬼一般的模樣駭著了。
「怎麼樣?害怕了嗎?」耶律齊笑起來更加猶如鬼魅一般,解羅裳皺眉面對著他。
「這就是報應吧,」解羅裳輕輕冷哼,「別忘了你對我們做得事情,這就是你的報應。」想起他那麼惡毒的對尹拓用毒再加上春藥,然後又害她毀容,再加上她在突厥王宮所受的羞辱,這筆帳,要怎麼算?還有祭祀那天對尹拓的暗殺,新仇舊恨,萬般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