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第343章
這種感覺最初讓保寧覺得有點丟臉,時間長了竟然也挺享受的。
馮家的事情倒是順利解決了。
只是想到這一切竟然是秦書寧背後攛掇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沉。封晉和她稱得上心有靈犀,立時明白保寧想到了什麼。
這裡只是小小的茶水間,靠著北牆有一排柜子,裡面擺著各種茶,秦老夫人閑暇時喜歡品名茶。保寧以前不喜歡茶水的苦澀,最近總跟在秦老夫人身邊,喝的多了倒也漸漸品出幾分滋味來。
茶如人生。
入口微澀,帶著絲絲縷縷的苦,可最後的回味一定是甘甜的。「如今京中局勢不穩,我可能很快會入京,保寧,我不放心你。」封晉直言道。就算他和華夫人有分歧,該做的事情他也會做。
並非為了華夫人,而是為了他自己。
如今如果封逸與他拚死一搏,封晉並沒有穩贏的自信。
可一旦他入京局勢便不同了。
封逸有的,他也會有。
封逸沒有的,他可能也會有。到了那時,便該換成封逸避他如蛇蠍了。
了悟感慨,說他以前不像人,冷心冷肺的,好像誰也無法把他的心捂熱。如今……也不像人。心一下捂的忒熱了。滿心滿眼的只有他的小姑娘。這點不好,了悟對於保寧是即感激又覺得有那麼幾分嫉妒,畢竟了悟用了十幾年都沒能讓封晉轉變分毫。可是保寧知短几月便做到了。
了悟私下其實挺好奇。
不過封晉是絕對不會告訴了悟他自己當初如何掙扎,最終敗給自己的。
在了悟恨不得咬死他的目光中,他只說自己對保寧一見傾心。反正這輩子沒有保寧,他活的也沒趣兒。
直讓了悟瞬間忘了主僕身份,揪了他的耳朵。
不過之後還是要苦心為他籌謀。「保寧,你可知道了悟?」保寧有些疑惑,不知道話題怎麼又轉到時了了悟身上,不過還是老實的點點頭,又搖搖頭。「祖母說了悟大師十幾年前便到了碧炎寺,而後不問世事苦心鑽研佛法。祖母每年都會上山幾次和了悟大師暢談佛法……不過我覺得了悟大師最終在碧炎寺落腳似乎另有隱情。而後知道你和了悟大師亦師亦友,更加肯定這個猜測。阿晉,你是不是要走了?」
封晉輕嘆。
讓他如何不在意她。
聞弦知雅意,他還未開口,她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了悟大師曾經是我啟蒙恩師。只是後來與我母親頗多分歧,最後心灰意冷才來了涼州城。他一直對我很失望,覺得我……沒心沒肺。說我這樣的人,便是爭來了尊位,也不過是讓黎明百姓塗炭。與其那樣不如不爭。可是上次他見了我,反倒勸說我回京。他說我如今……好像有點人樣了。」
說到這裡封晉語氣帶著點無奈。
保寧忍俊不禁。
強忍著笑意上下打量他。
「唔,好像似乎挺有人樣的。了悟師傅好眼光。」
封晉覺得更無奈了,他一直沒和保寧提起過這一茬,便是想到小姑娘必定會笑他。他這人孤傲慣了,哪怕幼時那段被欺凌的日子也始終一幅倨傲之色。更何況如今他勢力不弱,便是他母親經營二十餘載,如今和他也只是伯仲之間。
少年得勢,難免有幾分盛氣凌人。可能以前太過目中無人了以至了悟覺得他沒個人樣。
如今……按著了悟的話說就是『你倒是改的利索,只要能博美人一笑,你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反正封晉只當了悟在誇他。
反正他這人犟的很。
認真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以前是覺得無趣,想著那位子爭也可不爭也可。爭了,最終就算勝了,坐在那位置上也未必就舒服。不爭,他能自在過活,似乎也不錯。可是如今……了悟的話猶在耳邊。
了悟說他們也算是師徒一場。雖然封晉最終『省悟』的法子讓了悟挺失望。不過封晉如今有了人樣,他總要謝謝保寧的。如今時局動蕩,眼下涼州城看起來倒是風平浪靜,不過變數只在須臾間,一旦處於被動,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小命不保,他的小命不保便不保吧,反正他從小到大就沒安份過,找死的事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
可是保寧是無辜的,小姑娘秀秀氣氣的。如果沒有封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禍害,人家小姑娘興許能嫁個不錯的人家,生兒育女一世平順。
偏偏有了封晉。
小小年紀就要經受這些動蕩。偏偏封晉還是個就算是想息事寧人,也沒法抽身而退。
他的出身註定他會一路染血,腳下荊棘叢生。
所以不是他不想便能不想的。他因為姓封,所以身份可以無上尊貴,也是因為姓封,註定他做不了販夫走卒。
這話雖然不太中聽,可話糙理不糙。所以……
「在下不才,從小到大模樣都挺俊俏的。如今拜倒在三姑娘的石榴裙下,著實……」
「著實什麼?」保寧挑眉問道。
封晉立時眉開眼笑。「著實榮幸至極。」對於這廝的厚臉皮,保寧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心知封晉在用自己的法子安慰她,可是心裡終究有些發慌。
時間快到了。
如果一切如前世那般軌跡,離今聖駕鶴西去的日子不遠了。
而封晉,也適時入京了。
保寧不知道上輩子封晉什麼時候入京的,也不知道他最後為什麼會敗給封逸。
上輩子她心眼偏,滿心滿眼只有封逸。對於封晉簡直恨的咬牙切齒,每每封逸皺眉,她都在心裡大罵封晉那廝狼子野心。可如今易地而處,她才知道自己上輩子有多蠢。
那時的封逸憂愁自然是真憂愁。她的出身讓他能自在的在她面前腹誹,傾吐不快。
也許就是因為她的『一心一意』所以封逸理所當然的覺得她本該逆來順受。才會漸漸原形畢露,覺得他不管如何,她都只有順從的份。
進而行事越發的激進,毫不掩飾自己骯髒的內心。
「封逸那邊應該會鬧上一場。恐怕還會藉機掀些風浪,你和祖母萬要提防。」
封晉收了笑臉,鄭重叮囑道。
保寧點頭。「我明白。你……你的事我也不多問,我該知道時你自然會告訴我。我只叮囑你一句,萬事小心,保重自己。你如今……
你若有個好歹,我是絕對不會傷心的。我一定高高興興的找個男人嫁了……」
還沒放完『狠話』,她已經被扯進一個熟悉的胸膛里。男人似乎長長嘆了口氣,可是他開口時,保寧卻丁點聽不出他有什麼異樣的情緒。「你死了這條心吧,這輩子,你休想移情!」說的言之鑿鑿,不過動作卻溫柔的很。
「恩。我不移情,這輩子我心裡只裝你一個,你如果……大不了我便隨你一起。」上天入地,她都跟著他。她這人死心眼,倔的很。秦老夫人總說她看著軟塌塌的一小團,可誰也休想輕意拿捏她。
「不好。去好地方你自然隨我,不好的地方……你還是找個男人嫁了吧。最好找一個比我還厲害的,雖說有點難,不過慢慢找,還是有機會的……」然後,他腰間的軟肉便被保寧毫不留情的狠掐了一把。
讓他胡說。
封晉輕聲討饒,手上又加了一分力。
「放心。我會好好的。」好好的回來娶她過門。他還沒八抬大轎娶小姑娘過門呢,怎麼會有事!
他絕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境的。
為了她,也絕不會。
兩人沒再露面,而是悄悄的去了秦海寧的院子。秦二公子最近日子過的著實有些生不如死。朝學開課,他信誓旦旦的發了宏願,一定好好跟著先生讀書,下次科舉一定高興,給秦家門楣添光。可是……學問這種東西吧,委實和他不太搭。
說不搭都抬舉了他。
他和讀書這種事似乎八字不合。先生說的他都的清,可是有聽沒懂。先生看他的眼神……秦二公子每每想起都覺得糟心。
他雖說是塊朽木。
可他憑真本事進了朝學,怎麼也是塊可雕可琢的吧。可是在那位仙風道骨的老先生眼中,他簡直就是塊發霉爛心,連當柴火都嫌糟爛的木頭塊子。
封晉和保寧到的時候。
秦二公子正在絞盡腦汁寫文章。
筆握了一柱香,字沒寫一個,倒是浪費了十張八張紙。沒法子,執筆久了難免墨汁低濺。見到保寧,秦二公子眼睛一亮。「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快幫幫哥哥。」說完不由分說把筆塞到保寧手裡。
然後不忘拉上封晉腹誹。「你不曉得先生多刁鑽。你知道先生今天布置什麼題目嗎?論民生。民生?這是什麼鬼?
這是皇帝老子該操心的事,你說他一個老頭子操心個什麼勁。
要我說論什麼民生,還不如改論如何賺銀子。有了銀子自然人人有飯吃。」
封晉倒是聽的挺認真,還不時贊同的點點頭。
保寧又想嘆氣了,她這位二哥天真爛漫的,封晉非但不教他點好東西,反而事事助漲其勢。接收到保寧的目光,封晉面上神情一正。
「二哥,我有事情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