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林七看著韓爍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在心中道,陳芊芊啊陳芊芊這不知道是老天可憐你,所以補償你的,還是又是你的一道劫,吩咐了將找陳芊芊的人都撤回來,林七才轉身推門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林七便驚訝的看到陳芊芊已然清醒了過來,已整理好了衣裳一臉凝重的坐在桌旁,不知在想些什麼。林七面上帶著少有的鄭重,坐在她的對面道「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吧,你...怎麼想?」
陳芊芊瞟了林七一眼,半晌才悶悶的開口「我不知道。」
林七忍不住開口道「要我說這不是好事嗎?你心悅他這麼多年,為了他吃了多少的苦頭,如今他回來了,你還不趕緊將他留下,你是傻了嗎?」見芊芊並不說話,只一味的沉默,林七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有些遲疑道「你這幅鬼樣子,遺憾又傷感的,你們方才剛剛...莫不是...韓爍的身體,不如以前好了?」
陳芊芊聞言臉色爆紅,手中把玩著的一個小茶盞便狠狠的擲向了一臉猥瑣探究的林七,口中怒吼道「去你的!」
林七嘿嘿一笑,接住了那隻價值不菲的小茶盞,心道看來這身體是好的,那便准了一大半了,於是繼續道「那你還糾結什麼?這些年你苦苦守著他,他也惦念著你,如今玄虎的形勢變好了,他也是真的能脫開身了,沒了什麼顧慮,不正該是你們破鏡重圓的時候嗎?」
芊芊泄氣一般的塌下肩膀,嘆了口氣道「哪有那樣簡單...」
林七嗤笑一聲道「只要兩情相悅,一切都不是問題。」芊芊沉默不語,垂著眼睛神情落寞的想著心思,芊芊的這幅樣子這些年林七已經見得不少了,但還是怎麼都瞧不慣,心頭一把火起,林七憤憤的一拍桌子道「鋸了嘴的葫蘆不聲不響,偏偏還愛逞強,主意正的很,當年若你不是那般的決絕,又怎會落得今日這般的下場?」
被戳中了心傷,芊芊紅了眼眶疾聲道「別說了!」
林七一想到這些年的事,就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她憤而起身道「怎麼就不說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你無非是覺得韓爍的身份高了,成了一城的親王,執掌天下大事的攝政王,不再是當年那個走投無路來和親花垣的卑微皇子了,便覺得自己又配不上他了,所以即使明知道他對你有意,你還是這樣猶猶豫豫的想東想西,陳芊芊!你何時變成了這般的一個膽小鬼?!」
被揭穿了隱藏的最深的秘密,芊芊像是一隻負傷的野獸,紅著眼睛起身向林七攻了過去,怒吼道「我說要你閉嘴!」
林七見她攻來,眼神中透出一種莫名的悲哀,只輕輕的一伸手,便將她的招式制住,並不用力的反剪了芊芊的雙手,奇怪的是芊芊無論怎樣的掙扎都是徒勞,林七嘆了口氣語氣哀戚的道「你的一身修為為了他散了大半...不再是我的對手了。」說完手一松,芊芊踉蹌了兩步便重重的摔倒在了鋪了厚厚地毯的地面上。
「呵呵。」半晌,芊芊凄涼的一笑,沉沉的道「你說的對,是我自作聰明,也是我覺得配不上他了,我,現在不過是個聲名狼藉的廢人罷了。」
林七緩緩跪坐在芊芊的身後,伸出雙臂緊緊的摟住芊芊的身體,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芊芊由心而生的冰冷,她心痛的祈求的道「芊芊,我的三公主,你這般的妄自菲薄,便像是剜我們所有人的心。算我求求你,你振作起來好不好,他回來了,他願意回到你的身邊,願意陪著你和孩子們,你不要再猶豫了好嗎?」
芊芊的淚水砸在五彩斑斕的地毯上,悄無聲息的被湮沒了,她的聲音微微的顫抖「可是他都不記得了...」
林七聞言伸手托住她的面頰「看著我!」她說,芊芊還閃著繁星般的點點淚花的眼睛下意識的與林七對視,一瞬間便被林七眼神中的堅定和灼熱攝住了心神,林七此時緩緩開口道「你既有勇氣孤守一生,又怕什麼重新開始呢?」
芊芊覺得這話像是直直的迴響在她的心海,良久才怔怔的重複道「重新...開始...」
林七重重的點頭「對,重新開始!不摻雜之前的一切恩恩怨怨,他此次既然能為你而來,那他心悅的便是現在的這個你,芊芊,給他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反正無論如何,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芊芊定定的看了林七良久,最終起身道「我的腦子有些亂,若我想想。」言畢,便轉身走了,徒留下林七幽幽的嘆了口氣。
韓爍心情十分不錯,一場陰錯陽差的魚水之歡,卻給他了一種奇妙的熟稔和懷念的感覺,無比的契合,身體和靈魂,他甚至開始覺得這樣的事情,他們並不是第一次嘗試,但是,明明在他的記憶中,關於陳芊芊的那一部分是那樣的清晰和淺薄...這讓他有點微微的納悶。
「王爺,您可回來了。」白芨手中拖著一隻托盤,上面擺著一直茶盞,自外間行進了韓爍的房中。
韓爍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好心情的覺得今日的茶很是香醇,於是讚賞道「白芨你這泡茶的手藝有所長進啊,不錯,本王有賞。」說著從袖袋中掏出一隻金燦燦的小元寶抬手扔給了白芨。
白芨將元寶接住,眼見今日自家王爺今日若春風拂面,眉眼中皆透著笑意,於是也跟著傻傻的笑,口中問道「謝王爺賞,王爺今日是碰上什麼好事了嗎?怎得這般的愉快?」
韓爍聞言笑的一臉高深莫測,心道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口中卻一言不發,轉移了話題道「明日朝拜城主之事可安排好了?」
白芨見自家王爺問起了正事,便也放下了玩笑的心情嚴肅道「一切已準備妥當,明日巳時少城主陳楚楚會來迎咱們如城主府面見城主。」韓爍聞言不可置否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白芨此時便又一臉狐疑的道「王爺,還有一事,徐大夫說有一要緊之事想要與稟報於您,您看?」
韓爍聞言挑挑眉,心道他能有何要事?又想到他此次跟來的本就頗為蹊蹺,他執意跟來,就連他師父的葬禮都被他拋下了,對於他這樣孝順的一個人,有什麼是能比這還要重要呢?想不明白,韓爍皺了皺眉頭對白芨道「既說有要事,那便傳他來吧。」
「是。」白芨領命下去,不多時便帶了徐天來。
韓爍見他來了,便和顏悅色的道「徐大夫有何事欲告知本王?」徐天聽問也不說話,目光向立一旁的白芨瞟了瞟,韓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面色凝重了一分道「白芨乃是我的心腹,無事不可知。」
徐天聞言有些尷尬,他緊張的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這才下定試探般的問道「徐某聽聞了一則傳言,這才想來問問王爺的看法。」
韓爍道「什麼傳言?」
徐天咽了咽口水道「傳言王爺此來花垣是為了三公主?欲與三公主共結連理?」
韓爍皺了皺眉頭,徐天此人是胡醫官的得意弟子,性情也頗為相似,他以為徐天是來制止此時的,於是便頗為認真的道「或許之前有所猶疑,但如今,本王已是非她不可,徐大夫若是有什麼勸阻的話就不必出口了。」
徐天感受到了韓爍話中隱隱透出的不悅,和屬於上位者的威壓,知道是他會錯了意,趕忙擺手解釋道「王爺的終身大事,小人並不敢置喙。」
韓爍盯著他看了良久,直看的他額頭上有冷汗冒出,這才微微舒展了眉頭,開口道「如此便好,那徐大夫是為何提起此事呢?」
徐天此時肉眼可見的緊張,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雙膝跪倒在地,俯首向韓爍道「只因徐某早年間因一己之私做錯了一件天大的事,這些年又因種種緣由而無法言說,如今,徐某已找到了彌補之法,這才敢來向王爺請罪,王爺,小人萬死!」
韓爍和白芨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惑,韓爍沉聲道「何事,你講。」
徐天咬咬牙,開口道「王爺,三公主本就是您的妻子,三公主所出的三個孩子,也具都是您的骨血啊!」
「你說什麼?!」韓爍震驚之下起身,隨即又覺得荒唐無比的道「你胡說,本王從未與三公主...」
韓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已然破釜沉舟的徐天打斷,徐天疾聲道「王爺,您是中了硃砂蠱,您的記憶是被篡改過的!不僅是您,就連白芨,也是被下了蠱的!」眼見得韓爍與白芨具是一臉震驚,徐天抿了抿唇,繼續道「若是王爺不信,您可掀開衣襟,看看您的心口處是否有一個米粒大小的殷紅色硃砂痣,那便是身中硃砂蠱的痕迹。」
韓爍聞言將信將疑的掀開自己的衣襟,一看之下果然見一枚紅色的痣正安安靜靜的長在自己的胸口,下意識的轉頭去看白芨,便見白芨也是一臉的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心口,韓爍扯開他的手,果然見他的心口也有與他一樣的一枚硃砂痣。竟是真的,韓爍的腦中一片紛亂,對於徐天的話有些難以接受,芊芊是他的妻子...他們的孩子...半晌,韓爍閉了閉眼,開口冷聲道「是誰?是誰給我下了蠱?為什麼?」
徐天被韓爍的冰冷的語氣嚇到,囁嚅半晌才聲若蚊蠅的開口道「下蠱之人是...是三公主...」
「別說了。」聽到這話,韓爍心頭一沉,打斷了他的話,他其實已經猜到了結果,但是為什麼?他不知道,當年,為了什麼,才讓她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與自己切斷了一切的聯繫?難道她並不愛自己嗎?可悲哀的是,就算沒有了記憶,他的心也像是一隻被養熟了的狗,忠誠的嚮往著她,這讓他挫敗,於是他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關於當年的事,也關於她對於自己的愛!於是他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徐天,開口道「此蠱可有解法?」
徐天聞言一怔,趕忙將手中的荷包呈了上來,有些激動的道「師父與我研究多年,終是找到解藥,此次便是來獻給王爺的!」
韓爍將那荷包拿入手中,捏著裡面的那粒小小的藥丸,眼神閃了閃,便想要打開服下,卻被徐天攔下,他阻攔開口道「王爺且慢!」眼見韓爍看了過來,徐天才繼續道「王爺,這葯服下后,會昏睡十個時辰,並且會伴有高熱...您...」
白芨此時擔憂道「王爺,咱們明日是需要去參拜城主的。」
韓爍咬咬牙,恨聲道「即便參見城主,我也不能這般眼盲心瞎的去,此時至關重要的,便是記起一切!」說完,便毫不猶豫的吞下了荷包中的葯。藥丸甫一吞下喉嚨,韓爍的心口便像是被石錘重擊了一般鈍鈍的痛了起來,劇烈的痛震蕩了他的肺腑,他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軟軟的暈倒在了椅子上。
「王爺!」白芨大驚,一邊扶住韓爍,殺人一般的目光利劍一般刺向徐天「你給王爺吃的是什麼葯!我告訴你,王爺有個三長兩短,我活剮了你!」
徐天也趕忙過來扶韓爍,額上的汗如雨下,口中道「蠱乃百毒之王,解蠱就是這般慘烈,我們還是先將王爺扶上床去吧。」眼見得白芨依舊一臉的警惕,徐天嘆了口氣道「你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若十個時辰后王爺不能平安醒來,我任你處置!」
白芨這才半信半疑的和徐天一齊將韓爍安置在床上躺好,自己焦急的守在一旁。徐天看著韓爍,心中埋怨自己的膽小懦弱,怎麼被王爺一嚇,便忘了說出當年他與師父做下的好事了呢?待到王爺醒來,他必要第一時間便告知王爺,若是再使他們生了嫌隙,那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