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自由（六）

霍華德·斯塔克，被稱為「天才的發明家」、「時代的領先者」、「天生的機械師」。

他這一輩子發明過許多東西，其中甚至包括一瞬間就能取萬千人性命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是大概就連他自己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因為發明了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東西」而自鳴得意。

霍華德拎著一大包東西急匆匆地叩響了自己隔壁的那間小別墅的門。

他一開始的時候用的力氣很大，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彷彿在門外多等一秒就要發脾氣。

霍華德·斯塔克並不是一個多麼好脾氣的人，像是這樣暴躁老哥的臭屁情態才是他的正常狀態。但是隨即他又是像是想到了什麼，原本用力敲門的手立刻就頓住。

放柔了很多力道，霍華德試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屈起來，然後在門上慎重又慎重的輕輕叩了兩下。

這兩下就像是什麼信號，霍華德·斯塔克擰緊了唇，稍微等待須臾。

霍華德發誓，自己這輩子留戀芳叢的時候等待美女脫衣服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細心溫柔過。

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敲門的聲音大了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與那個可怕又慘烈的後果相比起來，霍華德寧可在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傾注自己的溫柔。

拎著這一大包不明物體的霍華德用自己左腳的鞋尖輕輕的磕了磕右腳的腳跟，唇上精心修剪的兩撇小鬍子都有了生動的弧度。

這樣的謹慎以待，倒是讓人好奇門裡面到底有什麼。

被霍華德小心翼翼扣響的門很快就被打開，從這扇看起來很普通的房門後走出的男人卻絲毫不見普通。雖然他穿的是最平常不過的緊身T恤，但是平常的衣服下是難以掩飾的健碩肌肉。

只是和他這一身肌肉並不相配的，是他此刻腰間系著一條粉紅色的圍裙以及臉上的幾許白色的不明物質。

讓這個人周身都散發著奶味，雖然自從把自家的另一棟別墅以一個低廉的價格賣給史蒂夫，和美國隊長成為鄰居的霍華德就經常能看見史蒂夫的這幅「奶爸」模樣，但是過於慘烈的視覺衝擊還是讓霍華德不由得眉頭跳了跳。

他認識史蒂夫的時候，對方是一個能徒手擰斷鋼筋的鐵骨錚錚的漢子，眼下這幅全職奶爸的模樣著實讓人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無論是美國隊長眉眼如刀的軍裝模樣，還是機械天才咄咄逼人的言語，對於史蒂夫和霍華德來說都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而讓他們有這樣大的變化的，正是一個小小的孩子。

「老天！看在上帝的份上，史蒂夫我求你快點去給小奧莉泡奶粉！」

伴隨著軍靴在地上沉重的踢踏聲，一個和史蒂夫穿了同款素色T恤的男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如果此刻這人手中抱著的不是一個軟綿綿的幼兒，而是一柄沖I鋒木倉的話，說他和剛和敵人廝殺過都不為過。

可是巴恩斯到底不是要去和真正的敵人廝殺，他面對的是他手上的這小小的一團。

兩歲不到的孩子抱在手裡軟綿綿的，就如同一朵雲朵被掬在掌心，讓人不敢絲毫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弄哭她。

不是這幾個大人沒用，就連小小的嬰兒啼哭都束手無策，實在是奧莉薇亞從小到大哭起來都是不要命的哭法，每每都要把小眉毛哭得紅紅，小嗓子也要哭啞。

把奧莉薇亞從那麼小小的一點拉扯到這麼大，兩歲多的寶寶還是小小的樣子，彷彿沒有怎麼長過。她掉一滴眼淚，簡直讓巴恩斯和霍華德的一顆老叔叔的心都揪起來。

眼下寶寶被包在了粉色的連體衣里，白嫩嫩的小臉泛著健康的粉色。奧莉薇亞的一雙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藍汪汪的眼睛瞪著，睫毛又長又軟，巴恩斯一口氣都能讓著小睫毛顫顫。

這樣的一雙眼睛，若是讓它滾下淚珠來簡直是罪過。

巴恩斯的一雙手能毫不留情的扭斷敵人的脖子，可是此刻他抱著這小小的一團，就生生像是捧著一團潔白柔軟的雲。巴恩斯不得不秉著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氣就把這一小團吹散了。

這些大人也實在是被奧莉薇亞磨得沒了脾氣。雖然寶寶已經長到了兩歲，可是陪伴她長大的400多個日夜恍若只是昨天。

無論是史蒂夫還是巴恩斯，或是霍華德來說，這400多天簡直就像是一場從心靈到肉I體的全方位洗禮。

母親真偉大。

從前這三個男人未必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而如今若是有人敢反駁這個說法，他們仨真的要揍得那人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

實話來講，奧莉薇亞已經是很乖很乖的寶寶了。她從不哭鬧，或者說因為從小到大身體就不是很強壯，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奧莉薇亞都要用來睡眠。

哭鬧需要耗費太多的體力，對於奧莉薇亞來說，她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體力可以浪費。

可就算是這樣，要養一個寶寶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摳一個給她，非得時時刻刻的把目光黏在這孩子身上才好。

大概是一同參與了養育一個寶寶的過程，所以這三個大男人的情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得到了升華。

霍華德雖然是貧民窟出身，但是這個人自從他出人頭地之後，言行舉止中就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矜貴。這種矜貴顯得霍華德頗為傲慢，看起來就不好親近。

但是大概這種怪毛病在奧莉薇亞的哭聲面前就變得微不足道了。這會兒霍華德也不講究什麼禮儀了，他像是攆雞崽子一樣直接把史蒂夫和巴恩斯推到了屋子裡。

霍華德一邊把手裡面大包小包的東西隨意往桌子上一堆，一邊就從巴恩斯手中接過了「嗯嗯」哭泣的奧莉薇亞放在懷裡嫻熟的來回哄。

此刻霍華德倒也不嫌棄自己身上會沾染屬於幼兒的奶味兒了。他見這個小的嘴一撇馬上要哭的樣子就心驚肉跳，連忙將孩子還不足他掌心大的小手拉過來往自己一頭小捲毛上按了按。

屬於幼兒的帶著些許濕潤又柔嫩的小手無意識的在霍華德頭頂的小捲毛上抓了抓。有些柔軟又帶著些許癢意的觸感讓奧莉薇亞十分喜歡。

雖然還是一張哭哭臉，可是被霍華德抱在懷裡，這小小的一團明顯的放鬆了下來，漸漸的在熟悉的懷中舒展了小身子，彷彿躺成了一隻等人撓肚皮的小奶貓。

長期跟嬰兒戰鬥的經驗告訴這幾個男人——這一場戰役遠遠沒有結束。

在霍華德接手了抱奧莉薇亞的這個任務之後，巴恩斯迅速地衝到了史蒂夫家的廚房裡。他抱出了一大罐子奶粉，又順手提過來了一隻大大的水壺。

史蒂夫則走到了廚房的另一邊，從一個蓋著白色紗布的大籃子裡面取出了消毒好了的奶瓶和奶嘴。

史蒂夫和巴恩斯果然是最默契的戰友，兩個人動作嫻熟，很快就沖泡了一瓶150毫升的奶粉。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奶粉走來了。

史蒂夫走到了霍華德身邊，霍華德如蒙大赦，連忙將自己懷裡這小小的一團往史蒂夫方向遞了遞。

這會兒他倒是忘了剛才情況緊急，他不得不用上了自己的一頭小捲毛逗孩子。

正玩兒的高興的奧莉薇亞冷不丁被人遞了出去，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嬰兒對自己手腳的控制能力本就不強，他們的大腦之中還沒有構建出「這是我的手」和「這是我的腳」的概念。

更何況奧莉薇亞是一個幾天前還把自己的頭髮攥住，然後拽得自己嗷嗷直哭的可憐寶寶，這會兒就更沒有霍華德的頭髮還在她掌心之中的意識。

霍華德自己也忘了這一茬，所以這冷不丁的交接動作就只讓他驟然覺得自己頭皮一涼。若不是怕嚇到奧莉薇亞，他還真的想痛呼出聲。

在史蒂夫將奧莉薇亞接過去的那一瞬間，霍華德飛快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刺痛的頭皮。

看了一眼那小小的拳頭裡面攥著的三兩根屬於自己的捲髮，霍華德「惡從膽邊生」，他沖著奧莉薇亞伸出手去，然後……用指尖輕而小心的在那小小一團肉肉的臉頰上蹭了蹭。

也是了，畢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到這麼大的孩子，天才的斯塔克也下不去重手。

此時霍華德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病叫「可憐寶寶綜合症」，而他自己早就是重症患者。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小小的寶寶終於窩在父親的懷裡，香香的捧著奶瓶喝著。

史蒂夫抱著這小小的一團晃了晃，這才注意到了霍華德剛才拎進來的一大包東西。

注意到史蒂夫的目光，霍華德也猛的想起了自己今天的來意。

他得意的站起身來，從他帶來的大包裹中掏出一小包。

將這一小包東西沖著史蒂夫晃了晃，霍華德意味深長的說道：「相信我隊長，這將是本世紀以來最偉大的發明。」

聽霍華德這麼說，史蒂夫不由得坐直的身子，隨後他便聽見霍華德繼續說道：「我給它取名叫紙尿褲，你別看它只是小小的一片，但是它將解救萬千嬰幼兒父母與水火。」

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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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寶寶」綜合症：一種對新生兒過度憐愛，時刻覺得寶寶很可憐，不自覺溺愛寶寶的心理疾病臨床表現。

紙尿褲：80年代，「太空服之父」華人唐鑫源為解決太空人排尿問題，改進了太空服，加入高分子吸收體，發明了能吸水1400毫升的紙尿片，尿尿才不再是宇航員的難題。技術後來轉為民用，就是現在千家萬戶使用的「尿不濕」。這裡讓霍華德老叔叔為了小奧莉提前發明了紙尿褲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