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喜脈
蘇依人的決定讓眾人很震驚,陰玉楓也感到啼笑皆非。他耐著性子道:「依人,你是人,怎麼可以收養一個草木精怪為兒子?別讓人家笑話了。這個人參精靈氣充盈,藥效不是千年人蔘可以比的,我要用它入葯。」
七千歲的人蔘娃娃很明顯能理解別人的意思,立刻絕望地嚎哭道,「哇~~救命啊……我不要死,哇……媽媽救命啊,我不要變成切片,不要被熬成膏藥。哇~~」
大顆大顆的淡黃色淚水湧出眼眶,最後滴落在陰三端著的白瓷葯盅里。
「不,你不能這麼做!」蘇依人緊張地說道,「它已經有靈智了,算是個獨立個體,不能再被當做藥材使用。陰玉楓,我好像沒有怎麼求過你,我現在求你放過這個寶寶。」
配製春機再生湯的藥材品質越好藥效越好,因為春機再生湯再次興起擁有自己親骨肉的陰四很想說話,但被陰三暗示過,他只好什麼都不說。
「依人,我沒有說把這個人參精整體入葯。」陰玉楓無奈地解釋道,「我只要切點下來。這個人參精已經七千多年了,切一點下來不會要它的命。」只是會損害本體和精元。
等人蔘娃娃不再嚎哭得掉眼淚,他冷冷地對它道,「看在你貢獻了不少人蔘精髓液出來,這次不切你的參體了,變回原形,讓我多割點參須。」
幻化人形的人蔘娃娃流出來的眼淚就是它的生命精髓。以前他怎麼恐嚇它,它都只掉一兩滴,今天托依人的福,一下子收集到七八滴。
人蔘娃娃聞言立刻渾身泛起黃綠色的靈光,身體變形,變成一根有頭有臉有身體有四肢的人形人蔘。
它主根呈淡黃色,有兒童手臂那麼長,上部頂著一簇綠茵茵的人蔘葉子,中下部開始生長支根,支根上張著無數又長又細的褐色鬚根。
陰四擔心陰玉楓改口,拿起匕首立馬上前,朝著那些鬚根割去,瞬間隔下了一大把。
「好疼好疼好疼。」人蔘尖叫著,頂上葉子亂顫,和孩童相似的五官和四肢不斷抽搐。
手裡舉著一根會扭動會喊叫的人蔘,剛剛認它做兒子的蘇依人感到很尷尬。
「依人,你把它放下,它會自己鑽進土裡修養。」陰玉楓為她解圍道,「這裡的事情陰三陰四會處理,你跟我和神醫去隔壁坐坐。」
此時,人蔘又變回了娃娃形態,可憐兮兮地望著蘇依人。它身體完好,但臉上完全失去了紅潤,眼神暗淡了許多,想來割鬚根也傷了它不少元氣。
「陰玉楓,它太可憐了,要不,你弄點營養劑給它補補?」蘇依人說道,小心翼翼地把人蔘娃娃放在地上。
給人蔘補營養?人蔘本身就是營養別人的藥材好不好?
知道蘇依人觀念和這裡所以的人不同,陰玉楓頷首道,「我會讓僕人給他多施肥。」
示意蘇依人跟他和薛神醫到隔壁廂房去。
蘇依人只好安撫一下站在自己面前仰著頭看自己的人蔘娃娃道,「快點回去修養身子,以後我會去看你。」
人蔘娃娃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會一直這樣保護我嗎?」
「你已經是個有智慧的生命體了,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蘇依人承諾道,因為她不敢把話說滿。
人蔘娃娃蒼白的小臉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甜甜地叫道,「媽媽。」
呃……
蘇依人的臉都窘紅了。她還結婚還沒孩子,就這樣收養了一個比自己大七千多歲的草木精怪做乾兒子了。
發現陰三陰四以及房中的其他僕人都眼神古怪地看向自己,她含糊地應了一聲,匆匆跟著陰玉楓走出房門。
【主人,你速度好快。】皮皮慢吞吞地爬了進來,不滿地抱怨起來。(從它有意識起,熊貓黑白就警告它:葯宮重地不許亂跑。所以它跑進這棟院子門裡就慢慢爬。)
「皮皮,我這是太急了,下次我跑慢點。」蘇依人道,彎腰揉揉它的圓腦袋,帶著它跟上陰玉楓。
陰玉楓一邊走一邊冷漠低語,「依人,我絕不承認那人蔘精是我兒子。」這太丟人了。
「沒人敢要你承認。」蘇依人嘟囔道,「只要你不否認就行。」毒帝、蒼雲島主,只要他不否認,就等於把人蔘娃娃納入羽翼之下。
「哼。」陰玉楓重重地哼出聲來。
藥房的隔壁廂房是一間休憩室,裡面布置得清雅舒適。擺滿書冊的黒木書架隔開前後,前面是書房,裡面小室的窗邊放置著一張鋪著藍緞褥子的躺椅。
「依人,躺上去,讓薛神醫為你仔細把脈。」陰玉楓道,貼身伺候他的陰二十一殷勤地搬了張凳子放在躺椅邊,然後快速退到外室。
蘇依人羞答答地躺到躺椅上,手臂擱在躺椅的扶手上。靈寵皮皮很乖巧地坐到角落邊,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眾人。
薛神醫從頭到尾都持著和藹的微笑。他坐到躺椅邊的圓凳上,溫暖的手指搭住蘇依人的手脈,微閉雙眼凝神把脈。
良久,他又要求蘇依人把另一隻手給他把脈。
難道這身體真的留有隱傷?
蘇依人和陰玉楓都擔心起來。
薛神醫把脈了很久,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陰玉楓看得修眉微蹙,深邃陰冷的眼中流露一絲殺氣:這糟老頭行不行?不行,殺掉!
又過了一會兒,薛神醫終於開口道,「陰島主,蘇姑娘的身體很健康,只是……」
這老頭說話吞吞吐吐幹什麼!
忍著心中的慍怒,陰玉楓語氣平靜地問道,「她身體很正常,那麼還有什麼問題?」
「她的脈隱隱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薛神醫捻著銀白鬍須弔書包。
「這是滑脈之相。」陰玉楓疑惑道,「她最近飲食正常,氣血充盈,應該脈滑而緩和。神醫既然說她隱約有滑脈之相,就開點葯給她食補一陣子。」
完全是醫盲的蘇依人聽得一頭霧水,向陰玉楓投去求教的眼神。
陰玉楓把薛神醫拉到邊上,自己坐到圓凳上為蘇依人重新把脈。因為有神醫之言,他特地關注她的滑脈之相,發現滑脈若有若無,真的不能肯定。
「年青女子身體健康又養得很好,居然還呈現滑脈之相,你說為什麼?」被無禮「拎」到一邊的薛神醫反問著引導陰玉楓。
很少為女子把脈的陰玉楓努力回憶脈象醫術,清瘦冷毅的臉上逐漸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急切地問道,「這是喜脈?」
「是隱隱有滑脈之相。」薛神醫百無禁忌地說道,「你們在十天前是不是恩愛過?」
十三四天前在萬盛王福,他們做過兩回。
蘇依人小臉泛起羞紅,不敢看陰玉楓和薛神醫。陰玉楓則露出狂喜之色。他派人尋找春機再生湯,綁架薛神醫和夢石坡真人一家子,全是為了能讓依人懷孕,沒想到他窮折騰了兩個月,依人已經懷上了。
「咳咳咳。」見他們各自陷入喜悅中,薛神醫不得不打破他們的喜悅,提醒道,「陰島主,蘇姑娘的脈象只是隱隱有滑脈之相,還不能完全確定。」
因為受孕時間太短了,就算精於把脈的郎中大夫都無法察覺出來。
陰玉楓到底是定力深厚八品修士,他很快平靜下來,詢問道,「你需要多久才能確定一個女人懷孕了?」剛才這一比較,他承認神醫診脈功夫比自己強一點。
「我至少要二十天以上才能完全確定。」薛神醫道,「女人坐胎期間,不宜大喜大怒,不宜勞其心神,不宜房事。」
「蘇姑娘剛進採藥房時的劇烈動作,在坐胎和懷胎期間絕對不能再有!」他提醒道。先前蘇姑娘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完全超越了人體極限。
陰玉楓立刻點頭,完全忘記尊卑和輩分,對薛神醫的囑咐洗耳恭聽。
「依人,你逛千草園累了,要不要在這裡小睡一會兒?我派人把藍雲帶過來伺候你。」他熱切地望著蘇依人道,彷彿她突然間變成了瓷娃娃,一碰就會碎掉。
一個習武的女修士逛園子會累著?他太緊張了!
蘇依人搖搖頭,要坐起身來,陰玉楓連忙扶著她坐好。
「千草園我逛了一會兒。這裡的葯氣味太濃烈了,你和神醫繼續你們的事情吧,我要回雅心閣了。」蘇依人道。雅心閣位於陰玉楓的寢宮隔壁,是陰玉楓專門撥出來作為她白天活動的場所。【晉江原創】
「我送你回去。」陰玉楓道,殷勤地攙扶她起身。
蘇依人一頭黑線,低聲叫道,「陰玉楓,薛神醫都說了,我只是疑似懷孕,並沒有真的懷孕,你別這樣小心翼翼好不好?弄得我也緊張起來。」
他這樣哪裡還有什麼毒帝、島主的威風?他一懂醫術的人都這麼緊張,她這沒有女性長輩指點的少女豈不是要緊張死?
「疑似就是很有可能!」
陰玉楓很堅持,吩咐站在外室伺候的陰二十一,「告訴陰三陰四,這裡的事情有他們暫時負責。」
轉頭對薛神醫道,「夢石坡真人和他小兒子的身體,就有你來做實驗。」
薛神醫眼睛一亮,笑吟吟道,「你葯庫里的珍品任我用?」
「好。」此時此刻,陰玉楓根本就沒有心情和他計較這些,更何況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把這位神醫一直扣押在蒼雲島上,直到他壽命終了。
陰玉楓輕柔地攬住蘇依人,走出廂房就緩緩漂浮到空中,然後朝著主宮慢悠悠地飛去。大概這是自他學會飛行,飛行速度最慢最穩的一次。
陰二十一趕緊領命,悄無聲息地走到隔壁轉達主人的命令,當然,他同時沒有忘記將主人可能要有小主人的好消息告訴陰三陰四。
蘇姑娘受孕,主人還需要春機再生湯嗎?沒有調整后的春機再生湯,自己想要親骨肉的希望又要破滅了。
陰四的臉色頓時很不太好看了。
「呵呵呵呵,我們繼續配藥,爭取今天把藥材全部配齊,從明天開始煉製調整后的春機再生湯。」
薛神醫從隔壁休憩室轉過來,笑呵呵道,「陰三陰四,你家主人答應讓我隨時取用藥庫、千草園的所有藥材了。」
陰四一聽,臉色又變得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