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定與你不死不休

天上人間，到處都是樂音之聲，街邊店鋪外，都以百煙的樂音來招攬顧客。

如今這天上人間，已然住了四五千戶，約莫有兩萬人上下，儼然就是一個不小的城鎮。

甘奇與千裊兩人走在路上，皆穿一身黑袍，斗笠而下，黑紗更是籠罩全身，完全不露出一點真面目。

千裊開口問道：「你如此費盡心思斂財，到底是為何？」

甘奇絲毫沒有隱瞞，答道：「舉穹隆之力，獨一人成仙。」

「你這麼想成仙嗎？」千裊又問。

「人活著，總要有一個目標，在這穹隆，不成仙還能做什麼？」甘奇其實也有些無奈，他口中雖然常說什麼人生意義，但是長生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不求一求，那這人生就真的沒有意義了。

「我還以為你與眾不同，已然超脫凡俗……」千裊是意外的，因為她知道甘奇與百煙說的那些話，更聽到了甘奇與不死老祖說的那些話，所以心中有了甘奇的人設，忽然又給打破了。

「我已是元嬰之境，自然就超脫了凡俗……」甘奇偷換了一個概念。

千裊無言，說起了正事：「你準備怎麼殺九尊？你我想要伏擊與他，並無可能，以他之能，你我藏不住……」

「討魔聯盟之時，我就藏住了。」

「那不一樣，討魔聯盟之時，幾萬人之多，你收斂氣息隱匿人群，氣機雜亂，九尊沒有時間一一分辨。而今想要伏擊於他，再也無幾萬人給你做掩護，豈能還藏得住？」

「那就不藏……」甘奇其實也對這個事情很頭疼，要想殺九尊，極難。甚至都不在於是否打得過九尊，而在於九尊要逃，是否攔得住。

「不藏？那他機警起來，一走了之，如之奈何？」千裊不解。

「找一個不能一走了之的地即可。」甘奇之前並無定計，此時有商有量，便是定計的過程。

「不能一走了之的地方？」千裊好似也豁然開朗，也思索起來，哪種地方是不能一走了之的？

只見甘奇抬手往地面一指，問道：「這座山脈，壓不壓得住九尊之能？」

千裊點頭：「那是自然，這世間豈能人人都如不倒仙尊那般能一劍斷山！除非九尊能有凝神之境，否則絕難在短時間內破山而出。」

甘奇笑了笑：「那就引他入山底！」

「聽聞這裡有七十二個洞府？」千裊會意過來了。

甘奇把頭一揚：「對，我挖的，斷斷續續挖了十幾年。」

「挖到什麼了？」千裊有些好奇。

「一堆破爛而已。」

千裊忽然笑了起來，大概是嘲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這不還能用來賺靈石嗎？」甘奇在那些挖墳的時光里，練就了一手的倒斗好絕技，陰陽五行，風水八卦，奇門遁甲，只可惜收穫甚少。

千裊收了笑意，問道：「九尊一定回來？」

甘奇點頭：「必來！」

「何以如此自信？」

「他不僅有滅門仇怨，還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他定是不想往後一直被正道壓著難以翻身，更不願從此只能躲藏度日，所以他必定回來！」甘奇分析得很徹底。

有一個能與不倒仙媲美的起點大能，再加上血隱老祖。不倒仙豈是敵手？

沒了不倒仙，整個不倒山不過就是襁褓中的嬰兒。

「你為何一定要殺九尊？如今這修仙界本就式微凋敝，能出一個九尊這般的大能實屬不易，修仙一途，不求上古百花齊放的繁華，也當對九尊這般的人有惺惺相惜之感，否則仙道孤獨，何其無趣，連個互相印證之人都沒有了……興許，這也是修仙界日漸式微的原因之一。」

千裊想得很多，也是事實，這修仙界本就沒有人了，青黃不接，九尊與千裊算是同輩，乃至與甘奇也算是同輩，後輩之中好不容易有個高人，還千方百計給殺了，千裊想來，多少覺得有些不忍。

甘奇面色嚴正，又是一句話：「舉穹隆之力，獨一人成仙！但凡是阻礙，皆當殺之！」

千裊此時才真正聽懂了甘奇的這句話，臉上的驚駭雖然看不見，卻是她連走路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怎麼？你嚇到了？」甘奇回頭問道。

「你怎麼如此自信能一人成仙？」千裊反問一語。

「自信嗎？不是。是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就好比這座大山脈，放在上古，定然是仙家福地，萬年的靈草遍地，萬年的大妖滿山，上古的大能在靈脈之中開闢一座小小洞府便可飛升成仙。再看而今，遍地草木雖然繁茂，卻少見千年之木，翻遍整座大山，不見一株有靈之草，妖怪之族，化形依舊披毛戴鱗，愚鈍不堪。為何？」甘奇第一次認真與人談起這個話題。

「為何？靈氣匱乏所致。」千裊自然知道是為何。

「所以，沒有路了。唯有穹隆之物一人盡享，興許還有一絲機會。」甘奇篤定一語。

「你這野心實在驚人，如何能把穹隆之物一人盡享……不可思議的想法！實乃痴人說夢。」千裊只覺得甘奇這想法不現實。

「是嗎？」甘奇撩起蓋住顏面的斗篷，臉上帶笑。

甘奇這麼一問，千裊竟然不太篤定了，忽然答道：「興許吧……」

甘奇放下斗篷，哈哈在笑。

「我蒼霞難道也會成為你的墊腳石嗎？」千裊忽然問道，這話問得有些令人傷感。

只是甘奇不答了，自顧自往前走。但是甘奇心中有答案，答案是肯定的。如蒼霞仙門這樣的上古傳承，是甘奇最需要的墊腳石。若是連這點心態都沒有，還談什麼舉穹隆之力獨一人成仙？

千裊見甘奇不答，忽然厲聲說道：「你若是敢打我蒼霞山的主意，我定與你不死不休！」

「哈哈……」甘奇笑得極其洒脫，沒頭沒腦又來一句：「若是真有辦法能拯救穹隆，我定然不遺餘力。」

後面這一句也是甘奇真是的想法，若是真有辦法能帶穹隆回歸往日的盛況，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看起來有些不太可能……至少以甘奇此時之能，是不能多想的。

千裊聽得甘奇這句話，倒是莫名其妙心中一暖，好似覺得甘奇應該不是那般無情之人，是自己想太多了。

路對面，走來一個與甘奇一樣打扮之人，他急速靠近，匆匆與甘奇一禮，耳語說道：「聖使，天煞門來人尋我了，請聖使約定時間地點，九尊親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