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夢回五年
()「媽——」年愛呼喊一聲,突然驚醒。睜開眼的她卻看到似曾相識的天花板。「年愛,你還好?」徐琴聽到女兒的喊聲,趕忙從外面跑進門,她拿著毛巾在年愛的額頭上撫摸,面色仍然憂心忡忡。年愛眨了眨眼睛,看到媽媽時放心不少,猛然間,她的意識再一次驚醒,感覺不對勁啊!於是年愛又睜眼盯著徐琴,媽媽確實是媽媽,只是為什麼媽媽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是不是很難受?」徐琴擔憂地問:「醫生說了,你最好是去打針,你怎麼跟你爸爸一個樣,該省的不省,不該省的卻浪費那麼多。」年愛皺起眉頭,有種異常的恐懼,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趁著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嚇得徐琴以為年愛燒壞了腦袋,一把將年愛抱在懷裡,抽泣地說:「我的傻丫頭,你不要嚇媽媽了好不好,你爸爸才剛剛走,難道你也要扔下媽媽?」「媽媽…」年愛推開徐琴,著急地問:「媽媽,你說什麼?爸爸他…」徐琴捂著嘴哽咽道:「孩子,這是事實,你不能不接受,你知道嗎,你一定要堅強起來。你還有媽媽,媽媽還有你,我們母女兩人要堅強地活下去,不能讓你爸爸失望。」年愛咬著唇沉重地點了點頭,她稍微理清思緒,看著自己的媽媽走出了房門。她終於想起這是哪裡,其實她不應該對這間房子陌生的,她住了十幾年,只不過因為後面的事情,他們母女不得不廉價賣出去,天啊!這是什麼噩夢,她居然回到五年前,她居然坐在五年前自己家裡的床鋪上面,而爸爸才過世不到一個月,她就因為傷心過度而發燒不止,這件事情,她隱約還記得,那時候她因為發燒,母親日夜不眠不休地守候自己,最後累倒了去醫院檢查,就這樣,檢查出來尿毒症。五年前,她的世界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一下子跌進了生活的谷底,在谷底中,她漫無目的地遊走,企圖能抓住一個可靠的港灣,可是她什麼也抓不住,最後得知母親的病況,她才匆忙地賣掉自己的房子,那時候她不知道行情,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操作,生活的擔子一下子放在她柔弱的雙肩,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能懂什麼?於是她相信了親人,將房子交給舅舅賣掉,後來才知道自己的房子其實賣了三十二萬,舅舅才給自己二十五萬,那些錢給媽媽換掉腎,就所剩無幾了,之後她和媽媽只能過上艱苦的生活,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如果當初她知道舅舅貪了自己七萬,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為什麼會回到五年前?難道是爸爸也看不過去了?年愛坐在床上思慮著,很快她便平復了心情,不管怎麼說,既來之則安之,她始終覺得是爸爸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他一定是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她和媽媽,照顧著自己和媽媽。之所以會這麼想,那是因為年愛想起驚醒之前的事情。她看到了督導和店長的密謀,於是他們借公司大盤點的機會剷除自己這個眼中釘,做了替死鬼。無奈之下,年愛被開除返回家裡,她看到媽媽拿出爸爸的郵票冊子;就當自己靠著牆凝視郵票發獃的時候,突然發現其中一張她之前從未有看到過的郵票冊子。腦袋裡陡然一片空白,年愛下意識地拿起郵冊端詳。果然眼生,之前沒看到過;她雖然不了解郵票,可是從小就喜歡看著爸爸拿出他的寶貝欣賞。年愛低著頭,盯著郵票封面,什麼都沒有,於是她好奇地打開郵冊,想知道裡面放著什麼郵票。當自己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就看到正中央放著一張模糊圖像的郵票,而第二頁,乃至之後的好幾頁,都沒有發現其他的郵票。這是在爸爸的郵冊裡面從未有過的情況。「怎麼會這樣?」年愛不解地皺起眉,她不懂郵票,可是看到爸爸收集那麼多郵票,也沒有這樣擺放過郵票啊!難道這張郵票很特別?年愛把郵冊湊近一些,看到郵票上面有紅白的線條,可是換個角度之後,又出現綠色線條,再掉個光度,又是黃色線條。這樣的怪事惹得年愛大吃一驚,接著她又捧起郵冊,想拿起郵票仔細地觀察,可是父母都交代過,郵票要用鑷子拿,不能直接用手,於是年愛又去抽屜找鑷子。她翻遍了整個家裡的抽屜,就是沒有看到鑷子,她一般都是把鑷子放在郵冊旁邊的,可是今天她怎麼找也找不到,似乎鑷子也要欺負她。「偷偷拿一次,應該不會有事?」年愛自言自語地說:「爸爸,你不會從棺材裡面跳出來跟我急?」想了想,年愛又說:「急就急,反正好久沒看到爸爸了。」年愛眼珠子咕嚕一轉,決定用手拿起郵票,當她的手一接觸郵票時,就感覺一股力量自郵票裡面溢出,將她的手吸附在郵票上面,她吃驚地縮回手,可是手指根本動彈不得。「啊…怎麼回事?媽媽…」年愛嚇得不輕,大聲呼救。忽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入頭頂,罩在自己頭上,刺眼光更強烈,似有極大吸力,如寒光護身,幾乎照得透明。年母從房間裡面跑出來,看到年愛的手指開始發光,不由得踉蹌倒退,可是很快她恢復了本能,她想奔過去拯救自己的女兒,然而於事無補,年愛活生生被一張只有手指大小的郵票吸進去了…「你的手真臟,不要碰我們。」年愛跌倒在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到地上有一條石甬路,而路的周圍都是白色的霧氣,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她卻聽到身邊好像有人在說話,只是她分不清楚那聲音究竟是從什麼方向傳來的。「有人嗎?」年愛小心翼翼地走在石甬路上面,輕聲地詢問。陌生的害怕油然而生,但是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這是地府,她要堂堂正正地走進去,免得給爸爸丟了臉。只是她現在才醒悟,大人交代下來的話,一定要聽,否則真的是怎麼死了都不知道;誰會料到,只是碰了碰郵票就能下地府的?恐怕她才是世界上死得最冤屈的人!「快點走啊…不要破壞了我們的心情。」年愛聽出這聲音十分的不悅,突然被人嫌棄,年愛頓時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又不是她想來的。年愛理了理情緒,禮貌地詢問:「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不是地府?我…我是不是死了?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不知道怎麼走,麻煩你們能不能幫我指條路?謝謝了。」「她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我看我們就戲弄她一番。」「她也不是故意的,年爸爸也是我們的爸爸,她就是我們的姐姐。」「不要,我就要戲弄她。」「喂,你們好…」年愛忍不住打斷了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又問:「請問我該怎麼走,麻煩你們能告訴我嗎?」不知道說話的兩人是不是黑白無常!年愛的腦袋一刻也沒停歇,不停地胡思亂想。年愛質問的同時,霧氣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散開,而年愛的眼前也豁然開朗,於是她笑著感激:「謝謝了。」說著,她朝著明朗的方向小跑前進。人都是這樣的,對於不熟悉的環境一定存在恐懼,年愛自然也是,她一心只想趕快離開這裡。跑著跑著,年愛的腳霍地騰空,她就這樣像蹦極一般掉了下去,一直往下掉,年愛閉著雙眼,嚇得尖叫,最後身子似乎躺在硬硬的地方。夢醒之後,自己就坐在床上了,回到了五年前;而自己經歷的那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地府。年愛聽到廚房裡面的聲響,於是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徐琴在廚房裡面忙碌著,看到媽媽現在還黑黝黝的頭髮,不禁想到五年後媽媽頭髮上零星的白絲,突然心中一酸,忍不住落淚。「哎呀,你怎麼起床了?」徐琴回頭看到年愛,趕緊撲上去扶著她,說道:「好好躺著,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年愛緊握著媽媽的手,輕泣地說:「媽媽,你不要操勞了好不好,我…我擔心你的身體。」「傻丫頭,你說什麼話呢,現在是你的身體不好,要休息。」徐琴攙扶著年愛坐在沙發上,寵溺地說:「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多,如果你爸爸知道我沒照顧好你,他一定不會安心的。」年愛忍著淚抱著媽媽,哽咽地說:「不會的,其實爸爸一直都保護著我們。」就算現在沒有了爸爸的保護,我也會拚死保護媽媽。年愛咬著牙堅定地想著。「恩,我也這麼覺得。」徐琴安撫著說:「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現在去煮點粥,你在沙發上看一看電視。」「好,那你要小心點。」年愛的眉心有著揮之不去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