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廝殺
段信後退一步,站定,看著那被箭矢改道的長槍,眉宇間劃過郁色。
他抬眸看向那望遠台之上的邵秀,抿了抿唇,眼中帶了些怒意。
這個人連續幾次破壞他的計劃,雲依依那次是,燕清河這次是,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先將這個擋路的人先除去了。
段信反手從自己背箭的簍里取出三支箭,搭在長弓之下,眯了眯眼,待瞄準以後,手指鬆開,三支箭矢宛如一道流星,又快又猛地朝著邵秀的眉心、心臟、腹部而去。
箭矢帶著內力,發出時響起一聲尖利的破空聲。
邵秀耳朵動了動,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腳步一錯,身形險險躲過這三支箭。
失去目標的三支箭倏忽掉在地上,箭頭上沾著的濃液滴落到地板上,發出嗤嗤的聲音。
邵秀抬眼看去,是劇毒,幸好她剛剛沒有拿手去擋,否則現在她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段信看著自己射出的箭矢被邵秀躲過,眉頭擰的更緊了,他手指搭在箭簍里,正要再抽出三箭,忽聽背後傳來陣陣喊殺聲,他連忙側頭看去,征遠軍後方,塵土飛揚,那領頭的人目光如削,直直朝他看來。
竟是白將軍!
「段先生,這可怎麼辦?白將軍回來了!」右相攥住韁繩,讓馬停至段信身邊。
段信冷眼看了白將軍一眼,不屑道:「右相著什麼急?即使他白將軍回來,難道就能扭轉乾坤不成?征遠軍可是整整十萬,白將軍就算將安和營全部帶過來,頂天了也只有五萬,雖說這皇城的將士也有五萬,但你別忘記了,這皇城的禁軍可是餓著肚子在跟咱們打仗……我們,未必會輸!」
聽到段信這話,右相長舒了一口氣:「段先生說的沒錯,他白將軍再厲害,也不能讓餓肚子的人提起勁來。」
思及此,右相抬手:「傳我號令,去南大門!」
管他白將軍再能,他先逮住皇帝,不怕白將軍不聽令。
「右相大人,那四皇子那邊……可怎麼辦……可要屬下帶人去救?」有將士遲疑著問道。
右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四皇子正領著兵在北大門廝殺……
明明身無長處,卻還敢直搗黃龍……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愚蠢。
眼見著將士們為了保護四皇子一個個喪命,右相眉頭皺了皺:「傳令下去,不用管四皇子生死,讓將士們先行來南大門!務必要抓住皇帝!」
這四皇子本就是個牽線的木偶,右相才不會為了救他損耗自己的兵力。
「是!」
燕清河正組織禁軍攻出南大門,就聽背後有將士高聲喊著:「是白將軍,白將軍來了!」
燕清河扭頭看去,就見白將軍率兵堵在征遠軍身後,刀槍聲不絕於耳。
「陛下,白將軍趕到了,陛下還是先回皇宮吧。」燕清河瞧著這久攻不下的南大門,又看了看正坐在戰馬上長槍挑起征遠軍的頭顱的白將軍。
皇帝看了眼塵沙滾滾的戰場,點了點頭。
燕清河轉頭跟暗衛吩咐了聲,禁軍們便齊齊掉頭,往太和殿的方向趕去。
往裡走,比往外走要容易的多,禁軍將太和殿嚴防死守起來。
白將軍遠遠便瞧見征遠軍圍攻太和殿,側頭對副將道:「汶萊,你領一萬將士去保護陛下!我在這裡牽制征遠軍!」
「是!」汶萊調轉馬頭。
正在此時,皇宮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琴聲,琴音悠悠,如泣如訴。
當這琴音出來的時候,白將軍注意到,征遠軍集體頓了頓,而後眼眸逐漸變黑。
琴音一頓,忽地變得激昂起來,而後征遠軍的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比先前更為勇猛。
白將軍擰了擰眉頭,隱約感覺有些怪異。
「將軍,那征遠軍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忽然變得力大無窮!將士們,將士們都抵擋不住啊!」安和營的一個將領前來報信。
白將軍抿唇不語,視線落在他的身後,反手一個長槍,將偷襲的征遠軍將士一槍穿心。
那將領嚇了一跳,額頭冷汗直冒。
不用將領多說,白將軍也能看到這些征遠軍的變化,不光力大無窮,而且,彷彿不知疼痛。
有一些手臂中箭的征遠軍將士,胳膊上的鮮血已經淌過手臂了,還毫無知覺似的舉刀拼殺……
就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
憑著這股悍勇,安和營的人不斷節節後退。
皇城外,站著雲依依一行人。
「夫人,大人沒事。」已經從望遠台下來的邵秀,述說著自己方才所見,「我見大人已經退回皇宮了,外面有安和營的人把守,應當無礙。」
雲依依緊捏衣擺的手鬆了松:「多謝邵護法。」
邵秀不在意地笑了笑。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琴音忽地飄了過來。
「這琴音,我好像在哪聽過……」雲依依斂眸思索。
不等她想個明白,身側傳來明慧公主的呼喊聲:「宣真,你去哪裡?」
雲依依抬眼看去,宣真抽出腰間配劍,直直朝著皇城而去。
明慧公主跺跺腳,也跟著跑了過去。
「他這是怎麼了?」陳慈不解。
雲依依搖搖頭。
「這琴聲好似帶著蠱惑之意……方才我聽這琴聲響起以後,那些征遠軍忽然就極其兇猛起來……」邵秀沉吟道。
雲依依眸中帶著擔憂:「不行,我要去看看清河……」
說著,她朝著宣真離開的方向而去,陳慈緊隨其後。
邵秀嘆了一口氣,抬腳跟了上去。
宣真身形顫抖,朝著琴聲的方向尋去。
這一路,他看到兩邊將士不斷拼殺,他不斷朝前走,看到宮門前那一地無數將士流淌的血,直直踏了過去。
他用長劍挑起宮中層層帳幔,不停往裡走。
直到最後,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襲白衣,輕撫古琴,閉著眼,手指不停地撥動琴弦。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彈這首琴?」宣真一開口,嗓音喑啞。
男子收回手,緩緩睜開眼,凝視著他,用肯定的語氣道:「你就是當年那逃走的少年,沒想到,倒是換個了模樣回來,嘖,師弟還真是盡職盡責……」
宣真聽不懂他的話,擰眉:「你究竟是誰?」
他記得當時追殺途中,就曾聽到這首曲子……伴隨著這琴聲響起,父親也跟著死去……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麼人?」男子目光淡淡,神情略帶幾分涼薄。
他手指微動,琴聲再次響了起來。
宣真只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有什麼東西想要鑽進他的腦子探取什麼信息一般,像一根針一樣不停地刺向他的神經,痛得他丟掉手中長劍,捂著腦袋不停地翻滾在地。
明慧公主隨著宣真的方向走了過來,一進門,就聽到宣真痛苦的哀嚎聲,她連忙快步上前,抱住不停翻滾在地的宣真:「宣真,你到底怎麼了?」
「琴……那琴音聽得我好頭痛!」宣真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你快走,別在這裡!」
「琴?」明慧公主抬頭望了望,一眼就看到那正在彈琴的白衣男子,她大聲道:「別彈了,別彈了!」
琴音絲毫不受明慧公主的打擾,反而,琴音越發高昂,明慧公主皺緊眉頭:「本公主命令你停下來!聽到沒有?」
白衣男子依舊我行我素,手指不斷撥動,琴音漸高。
明慧感受到身側顫抖的更凶的宣真,咬了咬牙,一把攥住宣真掉落的長劍,朝著那把古琴用力砍了下去。
白衣男子冷眸看向明慧公主,手指輕挑:「爾等俗人居然敢毀我古琴,找死!」
話音剛落,他手腕一震,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明慧公主擊退十米遠,明慧公主手撐著地,側頭吐了一口淤血。
長劍落在白衣男子手中:「我已許久不用劍,今日就將就這一回……」
說著,他舉劍朝著明慧公主刺去。
明慧公主瞳孔一縮,眼前突然出現宣真的身影,與此同時,那把長劍穿透了他的心臟。
一滴一滴的鮮血順著刺透宣真胸膛的劍尖緩緩滴落,明慧公主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摸摸宣真。
「居然沒刺中?」白衣男子聲音透著不悅。
他猛地抽出劍,宣真朝著明慧公主倒去,臉色蒼白,輕咳了一聲:「公主,快跑!」
明慧公主流著淚,搖搖頭。
「既然你們這麼恩愛,那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白衣男子舉劍再次刺向明慧公主,宣真掙扎著想要擋住那劍,卻來不及。
眼看著那劍就要刺向明慧公主的時候,一道拂塵突然憑空出現,一把將長劍甩到一邊,白衣男子被這股力激得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與此同時,一個瘋道士也出現在明慧公主面前,他沉著嗓音道:「師兄,原來你藏在這裡……」
說完,他抬頭打量了下屋檐的構造,拉了拉腰間掛著的酒葫蘆,語帶嘲諷:「皇宮果然是個好地方,龍氣都將你自身氣息隔絕了,難怪我怎麼找都沒找到,要不是師兄的劍意沾上了血,我還不一定能找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