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再見了

第1131章 再見了

第1132章:再見了

他是誰?

雲婉有些空茫的目光讓楚楚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楚楚曾經著魔的迷戀著荊晨,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該寄托在他這個人身上,然而,此刻楚楚看著荊晨的背影,內心的波瀾不知何時變成了點滴的漣漪。

他就在她的面前,觸手可及卻又似遠在天邊。

至於那個他,自己心中念著的那個他,玉蘭樹下說可不可以喜歡你的那個人,也許已經不存在了吧。

但她好像突然又嗅到了他的氣息,那個能讓她心中隱隱觸動的氣息,所以楚楚知道,他真的來了,就在某個地方,在風的另一頭,靜靜等待時機。

風沙飛揚的戰場上。

有時候你明知道是錯的,還是會選擇一錯到底,那麼義無反顧又茫然惶恐。

雲放天此時就是如此,內心煎熬糾結,還有一種太過無望早已認輸,卻仍不管不顧,就那麼賭上一切的光棍心態。

於是他動了,當所有人安靜的思維都幾乎停滯的時候,他的腳動了。

先是右腳微微的用力,感受地面的堅硬溫熱,內力從腳下噴薄而出,左腳輕抬,一步躍起,身型電射而出。

那是雲放天最為驕傲的絕技,他衝出去的速度太過,身體劃破空氣的聲音響徹雲霄。

眾人都愣神的時候,五十步的距離眨眼間已經被雲放天跨越,他伸出的手臂如同堅不可摧的箭矢,他的手掌與空氣摩擦帶來火辣的味道,掌心正對著洛菁的後背。

這一掌來的太快且毫無徵兆,雲放天在施展武技的時候縮骨功已經失效,露出了本來面目。

墨沉華驚懼的眼神綻開,目光如銀針閃爍,讓人望之而刺痛非常。

他的長劍已經出竅,人卻來不及再做反應,情急之下,手腕翻動,內力灌入長劍,電光火石間長劍已被擲出,化為流光直噴著雲放天的胸膛而去。

雲放天卻沒有躲避,彷彿那兇狠的長劍並不存在,他的手掌像一塊堅硬的石碑,結結實實的拍在洛菁的背心處,與此同時,墨沉華擲出的長劍也貫穿了他的胸膛。

雲放天一掌拍在了洛菁的背心,巨大的力量讓她整個人從馬匹上凌空向前撲去,手中還來不及收回的長劍狠狠的扎在了沈昭城的肩窩處。

下一秒,洛菁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如同盛開的花,花瓣破碎,飄灑在沈昭城的胸前。

迷濛中洛菁下意識的鬆開手,長劍只是堪堪刺進沈昭城的皮肉,便咣當掉落,而洛菁,也像被折翼的鳥兒隨著長劍一起一頭向地上栽去。

劍只是刺破了皮膚,但對於沈昭城來說,這一劍卻像是刺破了心中的壁壘,他隱約聽到破碎的聲音,還有什麼重新開始流動起來。

沈昭城張開雙臂,接住了掉落的洛菁,緊緊擁入懷裡。

很痛,胸膛里的疼痛突如其來,沈昭城眼前一黑,搖晃了一下,強忍著眩暈與不適,勉強支撐著。

緊緊抱著洛菁,沈昭城慌張而無措,那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全是蹦碎的畫面,除了洛菁微弱的呼吸聲,他再也聽不見了。

聽不見木梟憤怒的聲音,聽不見士兵們的嘩然,聽不見司馬耀輝絕望的哀嘆,聽不見墨沉華大聲的沖他說著什麼。

「找醫生,找醫生來。」墨沉華繼續大聲說著,沈昭城終於回過神來,他茫然的看了墨沉華一眼,眼神漸漸凝聚。

「放下公主。」

司馬耀輝怒吼,他也已經趕到,可是太遲了,他眼睜睜看著雲放天拍飛了洛菁,複雜的恐懼感一下子揪住了他所有的神經。

「放下公主。」

公主被抓,對石國在場的所有將士們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司馬耀輝已經站在了隊伍的前面,他再一次的大聲要求,身後的士兵也虎視眈眈,就等著司馬耀輝振臂一呼便會抓緊武器,毫不猶豫的衝出去。

沈昭城頭也不抬,他一手緊緊攬住洛菁,另一隻手搭在洛菁手腕脈搏上,散亂虛弱的波動讓沈昭城心頭更加陰霾,半晌,他才抬眼看了看司馬耀輝,眼神冷冷的,出口的話語像是冬日迎面撲來的寒風。

「我勸你還是不要亂動,人我會救,若你們敢亂來,我就不能保證救不救得了了。」

司馬耀輝有些猙獰的表情下一刻就那樣平復下來,只剩下陰沉和平靜:「你若是救不了,我們石國人也不是那麼好欺騙的。」

沈昭城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策馬轉身,臂彎里緊緊擁著洛菁,雙腿猛的一夾,馬飛奔而去。

木梟也準備打馬跟上,她現在內心很是自責,不應該聽洛菁的,離的太遠,她以為這是洛菁想要和沈昭城單獨相處,便大意了。

胸膛的長劍幾乎將雲放天整個人釘在了地上,長劍的衝擊力很大,幾乎將他的胸膛破開一個洞,鮮血汩汩的流出,幾乎將他半個人都浸泡在其中。

木梟經過的時候發現雲放天竟然還有呼吸和神志,她有些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在軍營里她與雲放天的接觸更多,眼中這個中年男人其實本質上應該是品質不錯的人,曾經也算是位高權重,如今躺著那裡,奄奄一息,和那些戰死的士兵並沒什麼區別。

木梟撇開臉,準備離開。

「對不起……」聲音很輕,氣若遊絲,但木梟的耳力還是清楚的聽到,她再次轉過目光才發現雲放天正看著她,嘴唇輕微的翕動,「對不起,我,沒有選擇。」

木梟其實想乾脆走開的,這個人傷了自己的主人,她本應該心中充滿恨意才對,可不知為何,她卻鬼使神差的停下來,跳下馬,來到這個將死之人的身旁。

她低頭看著他,看他艱難的從被血浸透的胸膛里掏出一縷頭髮還有一封信,又艱難的挪動手指,把東西舉向她。

「如果……」雲放天劇烈的喘息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后,他彷彿憑空添了許多力氣,「她是無辜的,幫她一把……」

雲放天期望的眼神一直盯著木梟,幾乎要將對方吞噬,直到木梟伸手接過信和頭髮,雲放天似終於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眼睛怔怔的盯著天空,微微彎曲的手臂某一刻突然失去了支撐,摔倒地上。

死亡的降臨,總是那麼突然,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遠處,荊辰佇立在高台上,剛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烈烈的北風,吹動他的衣袂,他表情凝重,甚至瞳孔里閃過一瞬間的空洞與失落。

那是一種傷心欲絕的哀痛。

當長箭刺入洛菁的後背,當鮮血浸紅了他的雙眼,他有一種不容控制的眩暈感。

以往的歡聲笑語,以往的相聚點滴,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現……

可是,一想到她落入沈昭城的懷裡,他努力的又克制住自己遊離的思緒,幽深的瞳孔里又浮起濃濃的殺氣。

十指,緊緊握在一起,站在旁邊的楚楚隱隱聽到骨節間的響聲。

蒼茫的天底下,雲婉背縛著雙手,父親一箭貫穿的樣子在眼中定格,淚中同時也洶湧而出。

仇恨,像是積聚的黑雲,快速地氤氳在她的心頭,佔據了她思想,是的,是仇恨。

這不共戴天仇恨,她怎麼能夠忍氣吞聲,雖然現在她被捆住了手腳,可是終有一天,她必須將這面前的男子——荊辰,親自手刃!

雲芷、白暮寒、父親,都是至親至愛的人,都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所害,她暗下決心,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將荊辰殺死以慰親人的在天之靈。

此時,戰場上又是另一番景像。

眾人將洛菁抬到大賬,有人趕緊跑出去請太醫,沈昭城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儘管痛不欲聲,但是他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的冷靜。

他連忙用內力控制了她的穴道,止住了不斷向外流出鮮血,然後又施展內力,為其延長存活的時間。

此時,洛菁已是臉色慘白,剛才的一掌,雲放天應該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不然的話,她不會脈相如此散亂,若隱若無,命懸一線。

肩窩處傳來隱隱的痛,有鮮血隱隱滲出,墨沉華站在一旁,對旁邊已經趕到的太醫輕輕揮手,示意他們上前診治。

可是此時,沈昭城渾身散發出的氣息令太醫幾欲兩股顫顫,哪裡還敢上前。

墨沉華看出了太醫的顧慮,於是上前,對沈昭城低聲耳語:「皇上,太醫來了,洛公主的傷勢不容耽擱,還是請太醫上前診治吧。」

沈昭城抬眸,表情凝重,只是雙手依舊緊緊環抱著洛菁。當長箭刺過來時,眼角的余光中他只看到寒光一閃,更多的是,雲放天的雙手在她背後的一掌。

他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一直平靜的心湖就如颶風刮過,驚濤駭浪,長期努力使自己忘卻的往事,此刻全都湧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想把自己心愛的人保護起來。

這一刻,他陡然明白,他沈昭城已經將洛菁深深的融入了骨血,她永遠是自己最深愛的女人,如果沒有了她,他也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

什麼江山,什麼仇恨,在他的心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面前的洛菁。

墨沉華見沈昭城遲遲未動,強忍著內心的悲傷,上前拿開他的雙手,將洛菁平放在床塌上,示意太醫上前診治……

木梟打開信封,一行行蒼勁的小字映入眼帘,他的眉頭不禁緊鎖,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墨沉華,將信封交給了旁邊的墨沉華。

此時公主事大,其他的事小,在木梟的心中,就是要保洛菁的平安。

所以,當沈昭城將帶洛菁回到營賬,她也一路跟隨。

讀罷信,墨沉華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發生的原因,雲放天是被逼的!而幕後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荊辰!

信中將事情的起因,來龍去脈說的非常清楚,就連當時荊辰怎麼篡改了禍源的事也說的清清楚楚,一時間,所有的事情就彷彿是撥雲見藍天,所有的事情都明朗起來。

原來,這一切的製造者竟然是荊辰!

墨沉華將信交給了沈昭城。

此時沈昭城的傷口已被太醫包紮完畢,傷勢也無傷大礙,只是床上的人兒,卻依舊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令他不由得擔憂。

「皇上,這封信或許能解開你和洛公主之間的困擾……」沈昭城目光複雜地看了墨沉華一眼,緩緩打開信讀了起來。

隨著目光的移動,雙手不禁暗暗用力,手中的信瞬間皺褶起來。

原來一切的幕後使者竟然是荊辰,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

「墨沉華,傳令下去,軍隊休養生息,準備攻打荊辰!」這個陰險的小人,竟是如此的冷血,濫殺無辜,必須除之。

「是!」墨沉華剛想轉身,突然太醫的話令他腳步一窒。

「皇上,洛公主已有三月有餘的身孕了!」

太醫的話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都為之一震,尤其是沈昭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太醫,顫抖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太醫身子頓了頓,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沈昭城面色激動地看向床上的洛菁,淚水奪眶而出。

「菁菁,你——」淚水肆虐,夾雜著悔恨,更多的是愛意,沒有想到,洛菁竟然懷了自己的骨血。

兩個人分手時是初春的漫天的綠意,而此時,已是炎炎的烈日,那麼這孩子……

沈昭城一時愣在原地,突如其來的驚喜令他有些反映不過來,面對著躺在床上的洛菁,他百感交集。

「公主的傷勢怎麼樣?」沈昭城沉聲問道。

這個時候,令他最關心的莫過於洛菁的傷勢了。

「依據微臣診斷,雖然雲放天看似用力不少,但是卻很明顯地斂了部分內力,如果用了內力,所傷之人必將無力回天,所以公主身體應該無恙,只是這脈落微弱,鼻息氣弱,好似是傳說中的……」

太醫突然停頓下來,抬眼看向沈昭城,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太醫這才放心地往下說道:「如果臣沒判斷錯的話,公主的身體應該被中了某種毒藥,這是種極其殘酷的手法,這種毒藥在某一時刻會被主人喚醒。」

「毒藥?」沈昭城聽到太醫的話內心是極度崩潰的,沒有想到,兩個人剛剛見面就又要承受這種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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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詢歸期未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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